幾道金光符訊如同流星，悄無聲息地沒入洞外昏暗的光線中。陳恪持劍而立，守在邪異的青銅丹爐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警惕着黑暗中可能再次襲來的毒蛇。
洞窟內一片死寂，只有爐火燃燒的噼啪聲和兩個昏迷傀儡微弱的呼吸聲。空氣中彌漫着血腥、礦物燃燒和丹爐散發的陰邪氣息，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洞外隱約傳來幾聲鳥鳴，更襯得洞內陰森可怖。
陳恪沒有放鬆警惕。那個如同陰影般的偷襲者給他的感覺很不好，那是一種長期遊走在死亡邊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冷氣息，絕非尋常邪教徒。
終於，一陣急促卻盡量放輕的腳步聲從通道深處傳來，伴隨着幾道手電筒的光柱劃破黑暗。
“陳恪！”蘇棠壓低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緊張和關切。
她率先沖進洞窟，身後跟着四名全副武裝、手持微沖的特警隊員。隊員們一進入洞窟，立刻呈戰術隊形散開，槍口警惕地指向各個角落，強光手電迅速掃過整個空間。當他們看到中央那尊巨大邪異的青銅丹爐和地上昏迷的怪人時，即便訓練有素，臉上也忍不住露出驚愕之色。
“你沒事吧？”蘇棠快步走到陳恪身邊，一眼就看到了他肋下被劃破的衣服和血跡，臉色頓時一變。
“皮外傷，沒事。”陳恪搖搖頭，目光依舊銳利地掃視着周圍，特別是那條裂縫，“外面情況怎麼樣？”
“接到你的符訊我就立刻帶人進來了，老劉（老法醫）帶着鑑證科的人在外面拉封鎖線，技術隊正在排查周邊還有沒有其他出口。”蘇棠語速很快，她也看到了那條裂縫和地上的斷指，眼神一凝，“有人跑了？”
“跑了一個頭目，斷了他一指，毀了他一件邪器。”陳恪用劍尖指了指地上碎裂的雙蛇戒和那截慘白的斷指，“還有個擅長暗器和潛行的家夥，一直沒露面，可能還藏在附近，或者從其他路走了。”
蘇棠立刻對身後的特警隊員下令：“仔細搜查整個洞窟！注意所有縫隙和陰影角落！發現任何可疑痕跡或人員，立刻報告，優先控制！”
“是！”隊員們低聲應道，兩人一組，開始謹慎地推進搜查。
蘇棠則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證物袋將那雙蛇戒的碎片和斷指分別收起。當她拿起那截斷指時，眉頭緊緊皺起：“指甲縫裏有殘留物……像是某種礦物粉末和……香灰？”
陳恪點頭：“和之前案發現場以及明心帶回來的殘留物成分類似。這戒指是他們的身份信物，也是施法媒介。”
這時，老法醫也帶着兩個鑑證科人員提着箱子進來了，一看到那青銅丹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邪教的煉丹爐。”陳恪沉聲道，“裏面煉的東西，恐怕不是給人吃的。”
他走到丹爐前，示意衆人退後一些。爐蓋緊閉，但縫隙中依舊不斷溢出令人不安的黑煙。陳恪手掐法訣，口中默誦淨天地咒，隨即用清微劍的劍尖輕輕點在那沉重的爐蓋邊緣，用力一撬！
哐當！
爐蓋被掀開一條縫隙！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着極度腥臭和詭異藥香的濃烈氣味猛地噴涌而出！離得近的幾個警員頓時一陣幹嘔，連連後退。
陳恪屏住呼吸，劍尖再一發力，將爐蓋徹底挑開！
爐內的景象讓所有人頭皮發麻！
暗紅色的、粘稠如血漿的液體在爐內翻滾沸騰，液體中浸泡着各種難以名狀的東西：扭曲的動物骨骼、幹枯的草藥、某種黑色的礦物塊、甚至還有幾塊明顯屬於人類的、縮小的指骨和牙齒！而在這一切的中心，一團濃鬱得化不開的、不斷扭曲掙扎的黑色能量體正在被爐火灼燒煉化，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怨毒和絕望！
“這…這簡直是……”老法醫臉色發白，話都說不全了。
“煉煞。”陳恪聲音冰冷，“用極端痛苦死亡產生的怨念、輔以陰邪藥材和礦物，煉制某種可供驅使的邪惡能量，或者…用來滋養更可怕的東西。”他想到了那個喜歡吞噬生魂的凶煞。
“立刻取樣！小心防護！”蘇棠強忍着惡心，對鑑證科人員下令。專業人員立刻戴上防毒面具和加厚手套，小心翼翼地上前操作。
陳恪則退開幾步，目光再次落在那條裂縫上。他走過去，用手電照了照。裂縫很深，內部似乎有通道，但極其狹窄蜿蜒。
“他是從這裏跑的。裏面可能通向更復雜的防空洞網絡。”陳恪對蘇棠道，“需要派人進去追蹤嗎？”
蘇棠看着那黑黢黢的裂縫，搖了搖頭：“太危險了。對方熟悉地形，很可能有埋伏。我已經讓技術隊用生命探測儀和熱成像掃描周邊區域，尋找其他出口和熱源。我們先封鎖現場，提取所有證據。”
她頓了頓，看向陳恪：“你剛才說，斷了他一指，還毀了他的邪器…這對他們會有影響嗎？”
“影響很大。”陳恪肯定道，“那枚雙蛇戒不僅是信物，更是他施展某些邪術、溝通上級甚至控制下屬的媒介。被毀之後，他相當於斷了一臂，實力大損，而且很可能受到反噬。至於斷指…哼，身體殘缺，很多需要完整身體才能施展的邪法也就廢了。”
正說着，一個負責搜查的特警隊員突然在丹爐後方不遠處喊道：“蘇警官！這裏有發現！”
衆人立刻圍過去。只見在岩壁下一個極其隱蔽的石縫裏，塞着一個防水的油布包。
隊員小心地用鑷子將其取出，打開。
裏面並非邪器或丹藥，而是一些現代物品：幾張模糊的遠景照片，拍的似乎是某個山區礦場的入口；一張手繪的、標注着奇怪符號的簡陋地圖；還有一小疊嶄新的美鈔和幾塊大小不一的天然金塊！
“這是……”蘇棠拿起那幾張照片和地圖，仔細查看。照片像素很低，但能看出是一個隱蔽的礦洞，周圍環境與本地地貌明顯不同。地圖繪制粗糙，但上面的幾個符號，與林正英手稿中記載的某些代表“陰脈”、“聚煞”的標記有相似之處。
“看來，他們的活動範圍不止這裏。”陳恪眼神銳利，“這些金塊和美金，是他們的活動經費，或者…支付給某些人的‘報酬’。”他想到了明心換回的那袋金沙。
“立刻把這些照片和地圖傳回局裏，進行圖像增強和地理比對！”蘇棠立刻下令，“重點排查非法采礦和走私黃金的條件！”
線索正在迅速匯聚，指向更龐大的網絡。
就在這時，蘇棠的對講機響了，傳來外面技術隊員的聲音：“蘇警官，熱成像發現東南方向約五百米處，有一個疑似出口的洞穴，發現微弱熱源反應，正在快速移動！”
“追！”蘇棠和陳恪幾乎同時開口。
蘇棠立刻對特警隊員下令：“一隊留守封鎖洞窟，協助鑑證工作。二隊跟我來！通知外圍單位，向東南方向合圍！”
她看了一眼陳恪。
陳恪深吸一口氣，壓下肋下的刺痛，握緊清微劍。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