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訓練與選拔
訓練館裏的球聲比往常更密集,王濋勤和孫盈沙站在場地中央,面前是隊裏新選拔的幾個年輕隊員。孫盈沙手裏捏着戰術板,指尖在上面敲了敲:“接發球注意旋轉變化,別總想着發力,先保證上台率。”
她側身示範,手腕輕抖,球擦着球台邊緣落下,帶着強烈的側旋。年輕隊員沒接住,臉漲得通紅。王濋勤在一旁補充:“盈沙剛才那個假動作,重心沒動,你們盯着她的手腕看——對,就是這個瞬間變向。”他說着,忽然朝孫盈沙發了個快球,她下意識側身擋回,兩人目光在球台上方撞了一下,又迅速移開。
選拔最後一輪,兩個小將爭奪最後一個隨隊名額。決勝局打到10平,孫盈沙忽然叫停:“換發球,用反手長球牽制,試試他們的銜接。”王濋勤依言調整發球,看着小將們在壓力下失誤,低聲對她說:“左邊那個心理素質更穩,反手有潛力。”孫盈沙沒回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手裏的筆在戰術板上圈了個名字。
新加坡賽場
新加坡室內體育館裏,歡呼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王濋勤打完男單決賽,握着金牌走下場時,孫盈沙的比賽剛到決勝局。他站在球員通道看過去,她正咬着牙接發球,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溼,貼在臉上。
最後幾分打得格外膠着,10-9,孫盈沙領先。對手發球,她側身搶沖,手腕猛地一擰——球擦網得分,全場沸騰。她振臂歡呼的瞬間,右手卻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了半秒。
頒獎儀式結束後,孫盈沙被扶到休息室。王濋勤進來時,正看見隊醫給她檢查手腕,她的右手垂在身側,指節泛白,哪怕沒動,指尖也在輕微顫抖。“韌帶拉傷,有點撕裂。”隊醫皺着眉,“剛才最後那個球,發力太猛了。”
孫盈沙想抬手拿水杯,剛動了一下就疼得抽氣,手腕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似的,火燒火燎地疼。王濋勤快步走過去,拿起水杯遞到她左手邊,聲音有點沉:“逞什麼強?”
她沒看他,盯着自己顫抖的右手,指尖蜷了蜷,卻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想贏啊。”她聲音很輕,帶着點脫力後的沙啞,“最後幾個球,腦子裏就想着不能輸。”
王濋勤蹲在她面前,視線落在她紅腫的手腕上,那裏的皮膚下隱隱能看到淤青。他沒說話,只是伸手幫她把額前的汗發捋到耳後,指尖碰到她發燙的皮膚時,她瑟縮了一下,不是因爲疼,而是他的動作太輕,像怕碰碎什麼似的。
“隊醫說要固定三周。”他低聲說,“後面的活動別參加了。”
孫盈沙終於抬眼看他,眼裏還有未褪盡的賽場戾氣,卻在觸到他擔憂的眼神時軟了下來。她動了動左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沒事,老傷了。”可話音剛落,右手又一陣抽搐,她疼得閉了閉眼,睫毛上沾着的汗滴滑了下來。
休息室門被推開時,秦宣和餘念手裏的零食袋還沒拆完,看到孫盈沙手腕上厚厚的固定帶,兩人腳步都頓了頓。
“沙姐,你手這是……”餘念湊過來,語氣裏滿是心疼,伸手想碰又不敢,“隊醫怎麼說啊?”
秦宣也跟着點頭:“剛才看頒獎直播還好好的,是不是最後那個球太猛了?”
孫盈沙笑了笑,用左手揉了揉餘念的頭發:“老毛病了,養養就好。你們倆怎麼來了?”
“想找你出去吃飯啊。”宣撓撓頭,視線掃過旁邊站着的王濋勤,見他正拿着繃帶幫孫盈沙調整固定帶的鬆緊,動作挺自然,倒沒什麼特別的,“剛比完賽,大家都想放鬆放鬆。”
“行啊。”孫盈沙應得幹脆,“等我換件衣服,一起去。”
王濋勤直起身:“你這樣怎麼方便?讓他們幾個去就行,我在這兒陪你。”
“說什麼呢。”孫盈沙瞥他一眼,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套,左手不太順手,肩膀處的拉鏈半天沒拉上。王濋勤伸手想幫,她已經自己拽着拉鎖拉上去了:“你看,這不挺好。他們年紀小,單獨出去我不放心。”
王濋勤沒再反駁,只是拿起桌上的背包遞給她:“自己能背嗎?”
“多大點事。”孫盈沙用胳膊夾着包,左手抓住背帶往肩上甩,雖然動作有點笨拙,但還是穩穩背上了。
聚餐選在一家家常菜館,包廂裏很快坐滿了隊員。菜單傳過來,孫盈沙剛想伸手,王濋勤已經接了過去,翻到素菜頁:“點個清炒西蘭花,再來個番茄雞蛋,湯要玉米排骨湯。”都是不用費力嚼、也方便用勺子舀的菜。
孫盈沙沒說什麼,等菜上來,自己拿起勺子慢慢吃。王濋勤坐在旁邊,偶爾會把離她遠的盤子往近推推,見她夾不到排骨,就用公筷夾了兩塊放到她碗邊,語氣很平常:“這個燉得爛,好嚼。”
林十動在對面笑:“濋勤可以啊,現在這麼會照顧人了?”
王濋勤頭都沒抬:“她手不方便,順手的事。”
餘念吃着飯,偷偷觀察了半天,見兩人說話做事都挺自然,沒什麼特別膩歪的地方,也就放下心來,湊到孫盈沙身邊:“沙姐,下次我陪你去做康復吧,我最近訓練不忙。”
“好啊。”孫盈沙笑着應了,用左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不過得等我這手好點再說。”
王濋勤在旁邊插了句:“隊裏有安排康復師,不用麻煩。”說完又補充道,“你們倆好好練球,別總想着跑出去玩。”
語氣就像隊裏的老大哥,帶着點嚴肅,卻又透着對小輩的關照。孫盈沙聽着,低頭喝了口湯,嘴角悄悄彎了彎——這樣挺好,大家都是隊友,互相照應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