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口中的“府上”,是清風鎮首屈一指的富戶——趙員外的宅邸。朱漆大門,石獅威嚴,門楣高懸“積善之家”的匾額,處處彰顯着財富和地位。管家領着陳實,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側面的角門,守門的粗壯家丁瞥了一眼陳實那身破爛和瘸腿,毫不掩飾地嗤笑一聲。
“王管事,您就找來這麼個貨色?能給春桃治傷?”家丁甕聲甕氣地問。
“少廢話!張大夫不在,死馬當活馬醫了!”王管家不耐煩地呵斥,推了陳實一把,“快進去!別污了地!”
陳實踉蹌着進了門,強忍着屈辱和腿上的劇痛,低着頭,努力扮演着一個惶恐不安、沒見過世面的窮郎中形象。他被帶到一處偏院的下人房。剛靠近,就聽見裏面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呻吟。
“哎喲…疼死我了…我的胳膊啊…”
屋內,一個穿着粗布衣衫、約莫十五六歲的丫鬟(春桃)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左手小臂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腫脹發紫,顯然是尺橈骨雙骨折。她臉色慘白,滿頭冷汗,疼得渾身發抖。旁邊兩個年紀相仿的小丫鬟急得團團轉,卻束手無策。
王管家皺着眉頭,指着床上的春桃對陳實道:“就是她!趕緊的!先給她止止痛,再把骨頭接上!要是接不好,仔細你的皮!” 他語氣凶狠,顯然對這粗使丫頭的死活並不十分在意,但府上出了事,他這管事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陳實身上,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一個瘸腿的、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郎中?能行嗎?
陳實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種強作鎮定的“專業”表情。他拄着拐杖,艱難地挪到床邊,聲音盡量放得沉穩:“姑娘莫怕,讓…讓小的看看。”
他放下拐杖,示意旁邊的小丫鬟扶他坐在床沿的矮凳上。他伸出雙手(動作刻意帶着重傷者的僵硬和顫抖),小心翼翼地避開腫脹最嚴重的部位,在春桃的斷臂周圍輕輕按壓、觸摸。他的動作極其緩慢,看起來像是在笨拙地摸索,實則在調動全部心神,憑借九陰真經總綱帶來的細微感知力和易筋鍛骨篇對筋骨結構的本能理解,仔細探查着骨骼斷裂的位置、角度和碎骨的情況。
“嗯…尺骨中段橫斷,橈骨斜形斷裂…有輕微錯位…還好,沒傷到主要血脈…” 他低聲自言自語,用的是最淺顯的白話,但精準的判斷讓旁邊懂點粗淺接骨常識的王管家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窮酸,好像真有兩下子?
“疼…疼…” 春桃哭喊着。
“姑娘忍忍,馬上就好。” 陳實安撫着,同時從懷裏掏出那個寶貝般的油紙包——劣質跌打散。他示意一個小丫鬟:“去…去廚房弄點…弄點燒酒來!越烈越好!再找幾塊幹淨點的木板來,要直的,筷子那麼長就行!” 他的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仿佛這是救命的唯一法門。
小丫鬟看向王管家,管家不耐煩地點點頭。很快,一小壺劣質燒酒和幾根劈好的、還算光滑的木條被拿了進來。
陳實先將燒酒倒在破布上,簡單擦了擦手(做個樣子),然後將剩下的燒酒小心地淋在春桃腫脹的斷臂上。冰冷的酒液刺激得春桃又是一陣慘叫。陳實不爲所動,口中念念有詞:“酒能…能活血…散瘀…消毒…” 實則,這點酒精消毒效果微乎其微,主要是制造一種“專業”的儀式感。
然後,他拿起那包劣質跌打散,毫不猶豫地將大半倒在了春桃的斷臂上!刺鼻的石灰和香料味瞬間彌漫開來。這藥粉對骨折本身毫無作用,甚至可能刺激傷口,但此刻,陳實需要它來掩蓋!
**真正的治療,現在才開始!**
他屏息凝神,將所有的意念沉入雙手。九陰療傷篇的心法在體內悄然運轉,不是爲了療傷,而是爲了凝聚心神,將感知提升到極致!易筋鍛骨篇對筋骨結構的理解如同清晰的圖譜印在腦海。
他的雙手,看似笨拙地、顫抖地搭在了春桃扭曲的斷臂上。就在接觸的瞬間,他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鎖定了斷骨的位置!
“姑娘,深吸一口氣!” 陳實低喝一聲,聲音帶着一種奇異的穩定感,讓痛得幾乎昏厥的春桃下意識地照做。
就在她吸氣的瞬間,陳實眼中精光一閃(無人察覺)!雙手猛地一拉、一旋、一按!
“咔嚓!咔嚓!”
兩聲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響驟然響起!伴隨着春桃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
“啊——!”
旁邊的丫鬟嚇得捂住了嘴,王管家也驚得後退一步,以爲這庸醫把骨頭徹底弄碎了!
然而,陳實的手卻如同鐵鉗般穩穩地固定住了位置!就在剛才那電光火石的瞬間,他已憑借對筋骨結構的精準理解和易筋鍛骨篇帶來的、遠超常人的瞬間爆發力與控制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了對錯位骨骼的精準復位!那兩聲脆響,正是骨端完美對合的聲音!
“好了!骨頭…骨頭對上了!” 陳實立刻鬆開手,喘着粗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這次是真累的),臉上帶着一種“僥幸成功”的後怕和疲憊。他指着春桃的手臂:“你們看…看是不是…不那麼歪了?”
衆人定睛看去,果然!雖然依舊腫脹紫黑,但那條扭曲的手臂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筆直的形態!春桃的慘叫聲也變成了壓抑的抽泣,她自己也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錯位劇痛,瞬間減輕了大半!
“神…神了!” 旁邊的小丫鬟忍不住驚呼出聲。
王管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陳實。他剛才看得清楚,這瘸子手法快得驚人!那兩下,絕非普通郎中的手段!他看向陳實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真正的審視和一絲…忌憚。
“快!快固定!” 陳實顧不上他們的驚訝,連忙指揮小丫鬟用那幾根木條,小心翼翼地夾住春桃的手臂,再用布條層層捆扎固定。他刻意在固定時留出一些“破綻”,讓手法看起來粗糙,符合“蹩腳郎中”的形象。做完這一切,他才像是徹底脫力般,癱坐在矮凳上,大口喘着氣。
“王…王管事…骨頭…骨頭是接上了…但…但後續還得靜養…按時換藥…” 他虛弱地說。
王管家此刻臉色變幻不定。他揮揮手,讓丫鬟們照顧春桃,然後走到陳實面前,掏出一小串銅錢,約莫二三十枚,丟在陳實腳邊:“拿着!這是你的診金!今天的事,管好你的嘴!要是讓外人知道府裏的丫頭讓一個…哼,總之,爛在肚子裏!明白嗎?”
“明…明白!謝王管事賞!小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陳實“誠惶誠恐”地撿起那串沉甸甸的銅錢,臉上滿是卑微的感激。心中卻在冷笑:這點錢,買他閉嘴?太便宜了!但他現在需要這筆錢!
揣着這筆“巨款”(對他而言),陳實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趙府。回到破廟,他立刻拿出其中十枚銅板,咬牙去買了半斤品質稍好的米酒(用來內服活血化瘀)、一小塊幹淨的棉布(包扎傷口)、和幾樣相對對症的藥材:紅花、桃仁、骨碎補(都是活血化瘀、續筋接骨的常見藥,品相普通)。剩下的錢,他小心地藏好。
有了相對對症的藥,加上九陰療傷篇和易筋鍛骨篇的輔助,陳實右腿的恢復速度明顯加快。腫脹漸消,斷骨處的麻癢感(骨痂生長)越來越強。他依舊每天拖着傷腿去早市角落擺攤,只是攤位上的“藥材”種類稍微豐富了些,收費也“合理”地提高了一點(比如治好個頭疼收一文錢),口碑在底層窮苦人中悄然積累。他依舊保持着“運氣好”、“偏方靈”的蹩腳郎中人設,只有在處理一些簡單的皮外傷或扭傷時,才會“不經意”地展露一點遠超普通郎中的清創和正骨手法,但也都被他歸結爲“祖上傳下的土辦法”。
這天傍晚,陳實收攤回到破廟,正嚼着幹硬的窩頭,就着涼水吞服自己配的活血藥散(由紅花、桃仁、田七等研磨混合,效果聊勝於無),思考着下一步如何搞到更多錢買更好的藥,以及如何離開清風鎮。
一個身影畏畏縮縮地出現在破廟門口,正是之前那個得了肺癆的老乞丐。他咳得更厲害了,臉色灰敗,眼窩深陷,看向陳實的眼神充滿了絕望中最後一絲希冀。
“陳…陳郎中…您…您行行好…再…再給我點藥吧…我…我快不行了…” 老乞丐聲音嘶啞,氣若遊絲。
陳實看着他,心中毫無波瀾。肺癆晚期,無藥可救。他之前給的“潤肺方”不過是延緩痛苦,毫無用處。他臉上卻露出“爲難”和“同情”:“老哥…不是我不幫你…你這病…唉…我那些土方子…治不了根啊…”
“求…求您了…” 老乞丐顫巍巍地摸出兩枚髒兮兮的銅板,“我…我就剩這點錢了…”
陳實看着那兩枚銅板,又看看老乞丐行將就木的樣子,心中忽然一動。他嘆了口氣,接過銅板,從自己懷裏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小紙包,裏面是他用剩餘藥材混合研磨的、一種味道刺鼻(加了點幹姜末和劣質香料)、顏色灰黑的粉末。
“老哥…拿着…這是我…我祖傳的‘定喘散’…晚上咳得厲害時…含一小撮在舌下…能…能讓你好受點…” 他鄭重其事地將紙包遞給老乞丐,壓低聲音,“可別告訴別人…這藥金貴着呢!”
老乞丐如獲至寶,緊緊攥住紙包,千恩萬謝地走了。陳實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這“定喘散”除了有點麻痹作用讓人暫時感覺不到胸悶,毫無療效,甚至可能加速死亡。但他需要這老乞丐“安靜”地死,並且“感激”地死。在這個破廟裏,一個瀕死的肺癆病人整夜咳嗽,對他養傷和思考都是巨大的幹擾。
**用最廉價的“藥”,換取片刻的安寧和微不足道的兩文錢,同時維持“盡力施救”的假象。這就是底層掙扎的冰冷法則。**
然而,命運的轉折往往在不經意間降臨。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陳實正在早市角落百無聊賴地守着攤位(今天生意清淡),一個穿着體面綢衫、面容焦急、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並非趙府的王管家)急匆匆地穿過人群,目光在街邊掃視,似乎在尋找什麼。他的目光掠過陳實那簡陋的攤位和招牌,本已移開,卻又猛地轉了回來,死死盯住了陳實!
陳實心中警鈴微作,臉上卻露出“茫然”和一絲“期待生意”的討好笑容。
那管家幾步沖到攤前,眼神銳利地上下打量着陳實,尤其是他那條雖然還拄着拐杖、但腫脹已消、勉強能微微着地的右腿。他沉聲問道:“你…就是前幾天在趙府,給那個摔斷胳膊的丫頭接骨的陳郎中?”
陳實心中咯噔一下!趙府的事傳出去了?這管家是誰的人?是福是禍?
他臉上立刻堆起惶恐不安:“正…正是小的…大爺您…?”
“跟我走一趟!” 管家語氣不容置疑,帶着一絲急切,“我家小姐身染怪疾,遍訪名醫束手無策!聽說你有些偏方奇技,死馬當活馬醫了!若是能緩解小姐半分痛苦,診金十倍奉上!若是無能…” 他眼神一冷,“哼!”
陳實的心髒猛地狂跳起來!**怪疾?十倍診金?**
巨大的誘惑伴隨着巨大的風險!他一個“蹩腳郎中”,被指名去治“怪疾”?這簡直是架在火上烤!治好了,名利雙收?治不好,恐怕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這會不會是某種試探?與古墓有關?
但他有選擇嗎?拒絕?眼前這個管家顯然不是善茬,拒絕恐怕立刻就有麻煩。答應?或許…是離開清風鎮前,最大的一次機會!也是驗證他融合《九陰真經》總綱奧義,是否能在“醫道”上有所突破的契機!
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終,求生的欲望和對“十倍真金”的渴望壓倒了一切。他臉上露出一種混雜着恐懼、激動和“豁出去”的決然表情:
“大…大爺!小的…小的定當竭盡全力!只是…小的醫術淺薄,怕…怕耽誤了小姐貴體…”
“少廢話!跟我走!” 管家一把抓住陳實的手臂(力道不小),幾乎是將他拖離了攤位,塞進旁邊早已等候的一輛不起眼的青布小轎裏。
轎子晃晃悠悠地抬起,穿過喧囂的街市,朝着鎮子北面一處更爲幽靜、門庭也更加深廣的宅院行去。陳實坐在狹窄的轎廂裏,感受着轎身的顛簸和右腿的隱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怪疾?什麼怪疾?**
**這戶人家是誰?比趙府更顯赫?**
**是陷阱,還是真正的機遇?**
他閉上眼睛,將九陰真經總綱的奧義在心中反復流轉。“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虛勝實,不足勝有餘…陰陽相濟…” 這些玄奧的文字,此刻仿佛化作了探尋生命本源、調和陰陽失衡的鑰匙。他能否用這把鑰匙,打開這“怪疾”之門?
轎子停下。陳實被管家幾乎是拽了出來。眼前的宅院,比趙府更加古樸沉靜,門楣上只有簡單的“林府”二字,卻透着一股書卷氣和隱隱的威勢。門口的家丁眼神銳利,氣息沉穩,絕非普通護院。
陳實的心沉了下去。這戶人家,絕不簡單!他這條瘸腿郎中的小命,此刻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他被管家半拖半拽地帶進府內,穿過幾重院落,最終來到一處花木扶疏、藥香隱隱的精致小院。院中氣氛凝重,幾個丫鬟婆子垂首侍立,大氣不敢出。
管家示意陳實在門外等候,自己進去通報。
片刻後,一個穿着素雅錦袍、面容儒雅卻難掩憂色的中年男子(林老爺)在管家陪同下走了出來。他目光如電,落在陳實身上,帶着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顯然,陳實這落魄寒酸的樣子,與他期待的“奇人異士”相去甚遠。
“你就是陳實?” 林老爺聲音低沉,帶着上位者的威嚴。
“是…是小人。” 陳實連忙躬身,姿態放得極低。
“小女身染沉痾,藥石罔效,如今更是…唉。” 林老爺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聽聞你有接骨奇技,想必對筋骨氣血之道有所心得?不知…對經脈鬱結、氣血逆行、冷熱交替、神智時清時昧之症…可有見解?” 他描述着症狀,語速雖緩,卻字字清晰,目光死死鎖住陳實。
陳實心中劇震!這症狀…聽起來極其復雜!但“經脈鬱結”、“氣血逆行”、“冷熱交替”…這些詞,卻與他體內殘留的寒玉本源氣、玉女寒氣以及蛤蟆毒勁沖突的症狀,隱隱有相通之處!《九陰真經》總綱的陰陽相濟之道,似乎正是對症之法?
他臉上露出極致的“困惑”和“惶恐”,仿佛被這高深的描述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老…老爺…您說的…太…太高深了…小的…小的只懂點接骨續筋的土法子…還有…還有治點風寒咳喘…這…這…”
林老爺眼中的失望更濃,幾乎要揮手讓人把他轟出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實仿佛“急中生智”,猛地抬起頭,用一種帶着市井郎中特有的“神棍”口吻,半是回憶半是編造地說道:“不…不過!小的…小的倒是聽…聽一個雲遊的老道士提過一嘴…說…說這人要是陰陽亂了套,就像…就像水火打架,要麼燒幹了,要麼凍僵了…得…得想法子讓它們別打架…找個…找個‘和事佬’…讓它們自己消停…或者…或者幹脆引到別處去打…別傷着身子骨…”
他這番粗俗不堪、毫無“醫理”可言的話,讓旁邊的管家直皺眉頭。然而,林老爺聽完,原本失望的眼神卻猛地一凝,銳利如刀!他死死盯着陳實,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看穿!
“水火打架…陰陽亂了套…引到別處去打…” 林老爺喃喃自語,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這粗鄙之言,竟與他遍訪名醫後,幾位真正杏林聖手隱晦提及的“陰陽失衡、需引邪外出”的思路,不謀而合!只是那些聖手也苦無良法!
“你…你剛才說的那個老道士…長什麼模樣?現在何處?” 林老爺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實心中狂喜!賭對了!他臉上卻更加“茫然”:“那…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老道士…破破爛爛的…背個藥葫蘆…在…在終南山腳下…討水喝時…隨口說的…後來…後來就不知道去哪了…”
林老爺眼中光芒閃爍,失望與希望交織。線索渺茫,但這瘸子郎中,似乎…真有點邪門的“見識”?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帶他進去!看看小姐!”
陳實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真正的考驗,開始了!他即將面對的,是能決定他生死的“怪疾”,也是他能否憑借《九陰真經》的奧義,在這方世界真正立足的第一道真正的門檻!
他拄着拐杖,在管家和所有人復雜的目光注視下,一瘸一拐地,踏入了那間彌漫着濃鬱藥味和絕望氣息的閨房。
踏入那間彌漫着濃鬱藥味與絕望氣息的閨房,光線略暗,陳實的心跳如擂鼓。空氣中除了苦澀的藥氣,還夾雜着一種淡淡的、難以言喻的寒意與燥熱交織的氣息,讓他體內蟄伏的玉女寒氣與蛤蟆毒勁都微微悸動了一下。
繡床之上,層層紗幔半掩,隱約可見一個纖細的身影蜷縮着。林老爺示意丫鬟將紗幔稍稍拉開。
陳實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凜!
林家小姐約莫十六七歲年紀,原本應是花容月貌,此刻卻形銷骨立,臉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敗與不正常的潮紅交替。她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身體不時輕微抽搐,牙關緊咬,發出痛苦壓抑的嗚咽。露在錦被外的手腕纖細得驚人,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異常清晰,仿佛隨時會破裂。更詭異的是,她身上蓋着厚厚的錦被,額角卻滲出細密的冷汗,而露出的指尖卻冰涼刺骨!
**冷熱交替,經脈鬱結,氣血逆行!** 林老爺的描述分毫不差!這絕非尋常病症!
“小姐…小姐又發冷了…快,暖爐!” 一個貼身丫鬟帶着哭腔低呼,立刻有人將一個燒得通紅的銅手爐小心塞進被子裏。
然而,不過片刻,林家小姐又開始劇烈掙扎,發出含糊的囈語:“熱…好熱…火…燒起來了…” 她猛地掀開被子,甚至試圖撕扯自己的衣襟。那貼身丫鬟又慌忙撤走暖爐,拿起一旁的溼毛巾擦拭她的額頭和脖頸。
林老爺看着女兒受苦,雙拳緊握,指節發白,眼中滿是痛楚與無力。
“陳郎中?” 林老爺的聲音帶着壓抑的急切和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目光如炬地盯在陳實身上。
陳實心中念頭急轉。他強行壓下所有驚駭,臉上瞬間堆滿了“鄉下郎中”面對疑難雜症時那種不知所措的惶恐和笨拙。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挪近床邊,動作僵硬得像是隨時會摔倒。
“老…老爺…小的…小的能不能…給小姐…請個脈?” 他聲音發顫,帶着卑微的請示。這是最基本的診斷手段,也是他唯一能“名正言順”接觸患者、探查其體內狀況的機會。
林老爺沉着臉,點了點頭。旁邊的丫鬟立刻搬來一個小杌子放在床邊。
陳實艱難地坐下,將拐杖小心靠在床邊(顯得十分不便),伸出自己的右手。他的手粗糙、布滿老繭,更重要的是,此刻他刻意讓這只手微微顫抖,如同一個沒見過世面、緊張過度的窮酸郎中。
“小…小姐,得罪了…” 他口中喃喃,仿佛在給自己壯膽,然後,那顫抖的、帶着薄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了林家小姐冰冷滑膩的手腕寸關尺上。
**就在指尖接觸肌膚的刹那!**
陳實體內九陰真經總綱的心法瞬間運轉到極致!他將所有意念沉入指尖,不是爲了輸出內力,而是將自身的感知力提升到極限!《九陰真經》總綱包羅萬象,對陰陽、氣血、經脈的闡述更是直達本源奧秘。此刻,他就像一個擁有精密探測儀器的現代醫生,只不過他的“儀器”是融合了九陰奧義的敏銳感知!
一股混亂、狂暴、冰火交織的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沖擊着他的感知!
林家小姐的經脈內,簡直是一片戰場!一股陰寒徹骨、凝滯如冰的氣息(與古墓玉女心經的寒氣有些相似,但更爲駁雜陰毒)盤踞在幾條主要的陰脈之中,死死阻塞了氣血運行;而另一股熾熱如火、狂暴肆虐的氣息(又不同於蛤蟆功的剛猛,帶着一種邪異的灼燒感)則在陽脈中左沖右突,試圖沖破寒氣的封鎖。兩股氣息在幾處關鍵的經脈節點劇烈沖突、撕扯,導致氣血如同被攪亂的泥潭,時而逆流,時而淤塞!她的髒腑,尤其是心脈附近,被這種混亂的氣息不斷沖擊、侵蝕,生機正在快速流逝!
**這絕非簡單的走火入魔!更像是被兩種性質截然相反、且都極其霸道陰毒的內力或異種能量強行侵入了經脈,彼此爭鬥不休,生生將宿主拖垮!**
陳實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症狀的本質,與他體內玉女寒氣、蛤蟆毒勁沖突的原理何其相似!只是林家小姐體內的這兩股異力更爲猛烈、更爲“外源”,仿佛是被強行打入的,而且似乎帶着某種…烙印般的邪異氣息?而他自己體內的沖突,更多是功法本源氣息的殘餘碰撞。
他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異樣,依舊是那副眉頭緊鎖、苦思冥想、額角甚至逼出幾滴“緊張”汗珠的蹩腳郎中模樣。他的手指依舊在“笨拙”地感受着脈象的跳動,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嘴裏還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嘖…”聲,仿佛在努力解讀這“復雜”的脈象。
“脈象…沉滯…又…又滑數…時快時慢…跳得…跳得沒個章法…” 他斷斷續續、用詞粗陋地描述着,聽起來毫無專業素養,“這…這可不就是…身子裏的火和水…打…打起來了嘛!堵得厲害!燒得慌!又凍得慌!”
他這番話,粗鄙依舊,卻再次精準地戳中了林老爺心中最大的痛點!那些名醫隱晦提及的“陰陽失衡、水火相煎”,被這瘸子郎中用最市井的語言說了出來!
林老爺眼中的失望稍減,急切追問:“那…依你看,該如何?”
陳實心中念頭飛轉。直接動用九陰真經總綱的調和之法?那是找死!他這點微末道行,別說調和,稍微引動一絲都可能被這兩股狂暴的異力反噬得渣都不剩,更會立刻暴露身懷絕學!必須用“土辦法”!
他臉上露出“豁出去”的表情,仿佛絞盡腦汁想起了什麼:“老…老爺!小的…小的想起那老道士還說過…這種‘水火打架’堵在裏頭最傷人…得想法子…想法子讓它們‘泄泄氣’…或者…或者找個地方讓它們‘吵吵’,別在小姐心窩子裏鬧騰…”
他故意說得顛三倒四,但核心意思就是“引邪外出”或“疏導宣泄”。
“泄氣?如何泄?” 林老爺追問。
陳實“冥思苦想”,然後“靈光一現”般指着林家小姐的手足:“比如…比如手腳的指尖!老道士說…指尖通着好多…好多細小的‘氣路’(意指井穴、滎穴等末梢穴位),像…像河溝的出口!用針…或者用點勁兒,在這些地方放點血…可能…可能能引出一部分‘火氣’或者‘寒氣’…讓裏面鬆快一點?”
他提出的是最原始、最粗暴的“刺絡放血”法,常用於治療高熱或某些急症瘀堵。這方法對林家小姐體內深層的異力沖突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因刺激而加重混亂。但陳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個符合他“土郎中”身份、看起來有點道理(放血在民間確實常用)、且能暫時緩解一點最痛苦症狀(比如因氣血逆沖導致的劇痛或昏厥)的“偏方”!更重要的是,他能借機觀察異力在末梢的反應,驗證自己的判斷!
“放血?” 林老爺眉頭緊鎖,顯然覺得此法太過粗陋凶險。旁邊的管家和丫鬟們也露出驚疑之色。
“老爺!” 陳實趕緊“惶恐”地補充,臉上帶着賭徒般的狂熱,“小的…小的不敢打包票!但…但老道士說,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放掉點‘惡血’,至少…至少能讓人喘口氣,不那麼憋悶!小姐現在…現在看着就憋得慌啊!” 他指着小姐痛苦扭曲的臉。
林老爺看着女兒生不如死的模樣,再看看陳實那“孤注一擲”的表情,又想起之前他精準接骨的“邪門”手法,心中天人交戰。最終,對女兒痛苦的擔憂壓倒了一切。
“好!就依你!但若是有半點差池…” 林老爺語氣森然。
“小…小的明白!小的就挑…挑幾個不緊要的地方…輕輕刺一下…放幾滴血試試!” 陳實連忙保證,姿態卑微到塵埃裏。
他顫巍巍地從懷裏(實際是從破廟帶來的小包裹裏)摸出一個小布卷,裏面是幾根磨得還算尖細、但一看就非常廉價粗糙的縫衣針——這是他“江湖郎中”道具的一部分。他拿起一根針,又示意丫鬟取來燭火和一小碗燒酒(林府自然有上好的)。
他笨拙地將針在燭火上燎了燎,又在燒酒裏沾了沾(消毒動作做得十足,符合一個“懂點衛生”的土郎中形象),然後,屏住呼吸,將九陰真經帶來的細微感知力凝聚於指尖。
他選擇了林家小姐雙手的少商穴(拇指橈側,指甲角旁)和雙足的隱白穴(足大趾內側,指甲角旁)。這四個穴位都是井穴,位於陰陽經交接之處,最易受邪氣侵襲,也常用於放血泄熱或開竅醒神。
陳實的手指看似笨拙地摸索着穴位(實則精準定位),然後,用針尖極其輕微、快速地刺了一下!
“嗯…” 昏迷中的林家小姐發出一聲細微的痛哼。
陳實全神貫注地感知着。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靠近指尖的、屬於陽脈末梢的那股熾熱邪氣,如同被驚動的毒蛇,猛地朝着被刺破的微小創口處竄動了一絲!雖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絲,而且很快又被更強大的陰寒邪氣壓制回去,但這一絲波動,卻讓林家小姐緊鎖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舒展了一絲,急促的呼吸似乎也緩和了一點點!
**有效!雖然杯水車薪,但方向是對的!放血刺激末梢穴位,確實能稍微引動一絲陽熱邪氣外泄!**
“快看!小姐…小姐好像鬆快了一點點?” 一直緊盯着女兒的林老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極其細微的變化,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激動!
旁邊的管家和丫鬟們也仔細看去,雖然不明顯,但小姐那極度痛苦緊繃的面容,似乎真的緩和了一絲絲!
“有…有效果!” 陳實臉上立刻露出“狂喜”和“難以置信”的僥幸表情,仿佛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老…老道士的法子…好像…好像真靈!”
他不敢再刺,連忙用幹淨的布巾(示意丫鬟提供)小心地擦拭掉那幾滴顏色略顯暗紅的血珠。
“老爺!這只是…只是暫時引出了一點點‘火氣’…讓小姐稍微…稍微喘口氣…” 陳實喘着粗氣,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一半是裝,一半是真耗神),“但…但堵在裏頭的‘寒氣’和更多的‘火氣’還在打架…這法子…治不了根…只能…只能緩一緩…”
林老爺此刻看陳實的眼神徹底變了!不再是純粹的審視和失望,而是燃起了強烈的希望!這瘸子郎中,或許醫術粗陋,但他那“土辦法”和他背後那個神秘“老道士”的思路,似乎真的能觸及女兒怪疾的核心!
“只要能緩解小女的痛苦,無論什麼法子,都值得一試!陳郎中,你…你還有何良策?” 林老爺的語氣帶上了前所未有的重視和一絲…懇求。
陳實心中暗鬆一口氣,第一步險棋走通了!他臉上露出“受寵若驚”和“絞盡腦汁”的混合表情,沉吟(裝模作樣)片刻,才遲疑道:
“老…老爺…小的…小的還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也是聽老道士說的…叫‘以音引氣’…”
“以音引氣?” 林老爺和管家都露出疑惑。
“就…就是…用聲音!” 陳實比劃着,盡量說得玄乎又接地氣,“老道士說…聲音也是‘氣’…能鑽到人身體裏頭…特別是…是那些調子悠悠揚揚、讓人聽着心裏頭舒坦、或者…或者讓人跟着哼哼的那種調子(意指特定頻率、節奏的音樂)…能…能幫着梳理身體裏亂跑的‘氣’…”
他這是在爲後續可能的“音波功”或“移魂大法”類手段做鋪墊!九陰真經下卷的“移魂大法”就涉及以聲惑人、影響心神氣血。雖然他現在功力低微用不了,但若林家小姐的病需要長期調養,這可以成爲一個“合理”的長期介入手段。而且,音樂療法在古代醫案中亦有記載,不算太突兀。
“老道士說…最好是用…用木頭做的琴,比如古琴或者箏…彈些…彈些山啊水啊、風啊雨啊的調子…讓人聽着心靜…” 陳實繼續胡謅,“小姐現在裏頭亂糟糟的…要是能常常聽點這樣的調子…或許…或許能讓裏頭的‘氣’也跟着安靜點…不那麼打架了?”
林老爺眼中光芒大盛!音律導引,這思路更是聞所未聞,卻又隱隱契合“調和”之道!他府上正好就有一張祖傳的、音色極佳的古琴!
“好!好!此法甚妙!我即刻命人每日爲小女撫琴!” 林老爺連連點頭,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還…還有…” 陳實見初步獲得信任,開始拋出他真正需要的東西——一個相對安全的治療方案和“聊勝於無”的藥材,“小的…小的看小姐身子虛得厲害…裏頭的‘氣’打架又耗精神…得…得補一補元氣…固一固根本…不然…不然撐不住啊…”
他頓了頓,觀察着林老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小的…小的開個…開個最最平常的‘養元安神湯’的方子…都是些…不值錢的藥材…像…像酸棗仁(安神)、茯神(寧心)、炙甘草(調和)、龍眼肉(補血)…再加一點點…一點點丹參(活血化瘀,暗示疏導)…熬得濃濃的…給小姐當水喝…至少…至少能讓她睡安穩些…養養精神…”
這個方子四平八穩,毫無特色,是再普通不過的安神補虛方劑。對於林家小姐體內狂暴的異力沖突,它連隔靴搔癢都算不上,頂多提供一點微弱的營養支持和精神安慰。但陳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它安全,符合他“蹩腳郎中”的水平,不會引起任何懷疑,而且——林府必然看不上這些普通藥材,最終熬藥、試藥這些活計,極有可能落到他這個“獻方者”頭上!這就是他接觸藥材、甚至從中克扣一點用於自身修煉的機會!
果然,林老爺一聽這方子如此普通,微微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這瘸子能接骨、能放血緩解痛苦,思路也獨特,或許這“養元湯”在他手裏另有門道?抱着寧可信其有的態度,他立刻吩咐管家:“按陳郎中的方子,速去準備!用最好的藥材!” 他特意強調了“最好”,顯然還是抱着一線希望。
管家領命而去。
林老爺再次看向陳實,眼神復雜,但已帶上了明顯的重視:“陳郎中,今日你緩解小女痛苦,功不可沒。管家,取診金來!”
管家很快捧來一個沉甸甸的青色布袋。林老爺示意他直接交給陳實。
陳實“誠惶誠恐”地接過,入手一沉!他悄悄捏了捏,裏面至少有十幾兩散碎銀子!比他之前所有收入加起來都多十倍不止!
“多…多謝老爺厚賞!” 陳實激動得聲音都在抖,這次倒有幾分真情實感。
“這只是開始。” 林老爺看着他,語氣鄭重,“小女的病,還需仰仗陳郎中。你暫時就住在府中偏院,方便隨時診治。需要什麼藥材、器具,盡管開口!若能治好小女…” 他沒有說完,但眼中蘊含的承諾和分量,讓陳實心跳再次加速。
“小…小的定當盡心竭力!” 陳實連忙躬身,姿態放得更低。
他被管家帶到了偏院一間幹淨整潔的下人房。雖然簡陋,但比破廟強了百倍!關上門,陳實背靠着門板,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才發現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第一步,成功了!暫時獲得了林府的庇護和資源!**
他立刻拿出那袋銀子,小心地數了數——足足十五兩!還有一小錠約莫二兩的銀子!這對他而言是天文數字!
“十倍診金…果然豪奢!” 陳實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拿出其中最大的一塊碎銀(約五兩),找到帶他來的管家。
“王…王管家,” 陳實臉上堆着討好的笑,“小的…小的想麻煩您件事兒…”
管家姓王,此刻對陳實的態度也客氣了不少:“陳郎中請說。”
“小的…小的想托您…幫忙在鎮上…采買點東西。” 陳實壓低聲音,“一來…是給小姐熬藥需要些特別的…小物件,二來…小的這腿腳,也想尋摸點…強身健體的土方子…”
“哦?要買什麼?” 王管家不動聲色。
“勞煩您…幫忙買幾樣藥材:**骨碎補半斤、田七粉二兩、紅花一兩、上等桃仁一兩…還有…一小截老山參須,年份不用太高,夠用就行…**” 陳實報出的,正是對他自己腿傷和修煉易筋鍛骨篇、大伏魔拳最有用的活血化瘀、強筋健骨的藥材!品質要求也比他自己能買的好得多!他特意要了“山參須”,既顯得需要補元氣(符合他給小姐開的“養元湯”思路),又不會太昂貴扎眼。
“另外…” 陳實搓着手,露出市儈又不好意思的笑容,“小的…小的還想麻煩您,幫小的在…在鎮上的武館或者…或者走鏢的爺們兒那裏問問…有沒有…那種最最基礎的拳腳功夫圖譜?就是…就是莊稼把式也行!小的這腿…唉,想着練練下盤,好走路穩當點…也能更好給小姐跑腿辦事兒不是?價錢…價錢好商量,只要是真東西就行!”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之一!收購基礎武學!林府的管家路子廣,由他去打聽,比自己這個瘸子瞎撞強百倍!而且用“強身健體、方便跑腿”做理由,合情合理,不會引起任何懷疑。基礎拳腳功夫在江湖上流傳甚廣,並不值錢。
王管家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對陳實這“務實”的想法倒有幾分理解。一個瘸子郎中,想買點好藥治自己的腿,再買點粗淺功夫練練下盤,再正常不過了。
“行,這事包在我身上。” 王管家爽快答應,“藥材我親自去藥鋪挑好的。至於拳腳圖譜…鎮西頭劉教頭那裏就有教莊稼漢打熬力氣的‘五禽戲’和‘太祖長拳’的粗淺招式圖,不值幾個錢,我讓人給你抄一份來便是。”
“多謝王管家!多謝王管家!” 陳實連連作揖,將那塊五兩的銀子塞到王管家手裏,“一點…一點心意,您打點用…”
王管家掂量了一下銀子,臉上笑容更真誠了些:“陳郎中客氣了。你安心住下,東西很快給你送來。”
看着王管家離開,陳實關上門,背靠着門板,臉上終於露出了壓抑不住的狂喜!
**安全了!至少暫時!**
**資源有了!上好的藥材即將到手!**
**基礎武學的路子也打通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感受着右腿骨痂生長帶來的麻癢感,眼中閃爍着野心的光芒。
“林小姐的‘離魂症’…那兩股異種氣息…” 陳實低聲自語,眼神銳利,“九陰總綱…調和陰陽…這或許是我領悟更高深運用的契機!也是我最大的護身符!”
他盤膝坐好,收斂心神,開始默默運轉九陰療傷篇的心法,滋養傷腿,同時,大伏魔拳剛猛而精微的拳意,也在他腦海中一遍遍推演。有了資源,有了時間,有了相對安全的環境,他必須爭分奪秒!
清風鎮的掙扎遠未結束,但命運的齒輪,已經因他這只“瘸腿的蝴蝶”而悄然轉動。林府的深宅,既是庇護所,也是新的角鬥場。而收購基礎武學的第一步,即將爲他鋪開通往真正武道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