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鰲島。
東海之濱,萬頃碧波盡頭,懸浮着一座難以言喻其浩瀚與神異的仙島。
島嶼本身並非土石所成,而是由無數巨大到難以想象的青色巨鰲屍骸堆疊、石化、再被無窮歲月和造化之力點化而成!巨鰲的背甲化作連綿起伏的山巒,嶙峋猙獰的骨刺化爲直插雲霄的奇峰,流淌的血液化爲環繞島嶼的、蘊含着磅礴生機與毀滅氣息的碧色海洋。島嶼之上,終年籠罩着濃鬱的、幾乎化爲液態的先天靈氣,氤氳成七彩霞光,仙鶴翔集,靈獸奔走,奇花異草遍地生輝,更有無數瓊樓玉宇、仙山洞府掩映其間,如同傳說中的仙境。
這裏,便是截教祖庭,上清靈寶天尊通天教主的道場——金鰲島!
島心深處,一座仿佛由整塊混沌青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宮殿,巍峨聳立,直入雲端。宮殿牌匾上書三個古樸玄奧、仿佛蘊含着大道真意的神文——**碧遊宮**!
此刻,碧遊宮正殿之內,氣氛卻非尋常的仙家祥和,而是凝重如山嶽壓頂!
通天教主高坐於九品青蓮道台之上。他身形並不顯得如何高大,身着樸素的青色道袍,面容清癯,雙目開闔間,仿佛蘊含着宇宙生滅、星河運轉的無盡玄機。他周身並無刻意散發的威壓,卻自然而然地成爲這片天地的中心,仿佛大道本身在此顯化。
下方,蒲團之上,分列着截教核心弟子。多寶道人、金靈聖母、龜靈聖母、無當聖母、烏雲仙、金箍仙……一位位氣息淵深、或威嚴、或靈動、或煞氣凜然的仙家,此刻皆面色凝重,垂首不語。
聞仲跪伏在道台之下,玄色八卦道袍沾染着風塵,額前金色抹額黯淡無光。他將朝歌之變、妖狐禍亂、人王垂危、神血石現世、申公豹作祟、以及子受九死一生雷霆煉身等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稟告完畢。殿內一片死寂,只有他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帶着沉甸甸的憂患。
“師尊!” 聞仲深深叩首,額頭觸及冰冷光滑的青玉地面,“大商乃我截教在人世根基!人王子受,雖爲凡俗,然心志堅韌,身負異數,更得神血石與……與一絲師尊劍意烙印!此乃天賜變數!妖狐作亂,闡教虎視,西岐暗涌,皆欲斷我道統根基!弟子懇請師尊降下法旨,或遣同門馳援朝歌,或賜下重寶,鎮殺妖邪,護佑人王,以挽狂瀾於既倒!”
聞仲的聲音帶着懇切與急迫,在大殿中回蕩。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令人心頭發沉的沉默。
通天教主雙目微闔,手指無意識地捻動着拂塵玉柄,仿佛在推演着無窮天機。他那清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萬古不變的混沌,讓人無法揣測其心意。
良久,一聲極輕的嘆息,如同微風拂過蓮葉,在寂靜的大殿中響起。
“癡兒……” 通天教主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眸深邃如同無垠星空,此刻卻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與無奈?
“你可知……那朝歌城中,所謂妖狐禍亂,所謂人王掙扎,所謂神血石現世……” 通天教主的聲音平和,卻如同蘊含着萬鈞之力,每一個字都敲打在聞仲的心頭,“皆不過是……那封神榜上,早已定下的……劫數微瀾?”
封神榜!劫數微瀾!
聞仲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師尊此言何意?!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天道注定?都是那高高在上的聖人棋局中,早已落定的棋子?!
“師尊!” 聞仲聲音發顫,“那妖狐附身宮闈,荼毒忠良,壞我截教氣運!申公豹那廝更是陰險歹毒,竊取神血碎片!人王子受身負師尊劍意,乃我截教一線生機!豈能……豈能坐視其爲劫數所噬?!”
“生機?” 通天教主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虛空,落在了遙遠朝歌的方向,落在了那個心口烙印着他劍意、在雷霆煉獄中掙扎求存的凡俗人王身上。那目光復雜難明,有探究,有惋惜,更有一絲……洞悉宿命後的蒼涼。
“天地爲爐兮,造化爲工;陰陽爲炭兮,萬物爲銅。” 通天教主的聲音如同大道綸音,響徹在每一個弟子的心頭,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封神大劫,乃天道運轉之必然。榜上之名,乃因果糾纏之定數。強求一線生機……逆天而行,恐引……滅頂之災!”
轟——!
聞仲只覺得腦海中如同有億萬道驚雷同時炸響!逆天而行?滅頂之災?師尊……師尊這是在警告他?!警告整個截教,不要插手?!難道……難道師尊要眼睜睜看着大商傾覆,看着人王隕落,看着那妖狐與闡教肆虐?!
一股冰冷的絕望,混合着巨大的悲憤,瞬間攫住了聞仲的心髒!他張了張嘴,卻感覺喉嚨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扼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師尊!” 一個清脆卻帶着急切的女聲打破了死寂。坐在左側首位,氣質雍容華貴、周身繚繞着瑞靄祥光的金靈聖母忍不住開口,“聞仲師弟所言,亦是爲我截教根基計!那闡教元始,素來視我教爲旁門左道,此次封神,分明是借題發揮,欲斷我道統!若坐視大商傾頹,人王隕落,我截教在人世氣運必將大損!屆時……”
“師姐所言極是!” 一旁身形高大、面如重棗、煞氣隱隱的烏雲仙聲如洪鍾,接口道,“那元始老兒,仗着盤古幡,欺人太甚!我截教萬仙來朝,豈懼他闡教十二金仙?!師尊!請降下法旨!弟子願親率同門,下界助聞仲師弟,斬妖除魔,護佑人王!定叫那闡教宵小,知道我截天教威!”
“對!師尊!不可坐以待斃!”
“人王身負師尊劍意,此乃天意!豈可棄之?”
“請師尊法旨!”
一時間,殿內群情激奮!多寶道人沉默不語,眼神深邃;龜靈聖母眉頭緊鎖;無當聖母面露憂色;金箍仙等性情剛烈的弟子更是紛紛附和烏雲仙,請戰之聲不絕於耳!截教弟子大多性情剛烈,重情重義,更兼萬仙來朝,氣勢鼎盛,豈能容忍師尊如此“軟弱”?!
通天教主看着下方群情激奮的弟子,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欣慰,有無奈,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預兆。他緩緩抬起手,示意衆人安靜。
“爾等之心,爲師知曉。” 他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然天數不可違,強求反遭禍。那封神榜……”
轟隆隆——!!!
通天教主的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整個碧遊宮,不,是整個金鰲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在瘋狂搖晃這座懸浮於東海之上的仙島根基!
咔嚓!咔嚓!
殿頂鑲嵌的星辰寶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殿內支撐穹頂的巨大蟠龍玉柱上,竟憑空浮現出道道細微的裂痕!濃鬱的先天靈氣瞬間變得狂暴紊亂,如同沸騰的開水!仙鶴驚飛,靈獸哀鳴!島嶼四周那碧色的、蘊含着磅礴生機的海水,此刻竟掀起滔天巨浪,顏色由碧轉墨,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怎麼回事?!”
“敵襲?!”
“護島大陣爲何沒有反應?!”
殿內衆仙瞬間色變!聞仲更是猛地站起身,額間金色豎瞳瞬間怒睜,金光爆射,掃視四方!
通天教主霍然抬頭,那雙仿佛蘊含宇宙星河的眸子,第一次射出了如同實質般的、洞穿九天十地的銳利寒芒!他的目光穿透了碧遊宮的穹頂,穿透了金鰲島的層層空間,死死地釘在了九天之上,那冥冥不可測的虛空深處!
那裏,原本清朗的天穹,不知何時,已被一片無邊無際、翻涌着粘稠暗紅色澤的厚重血雲所覆蓋!那血雲厚重得如同凝固的血海,散發着令人靈魂戰栗的、濃鬱到極致的凶煞、災劫、死亡與不祥的氣息!
譁啦啦——!!!
沒有雷鳴,沒有閃電!只有如同天河倒灌般的、粘稠腥臭的暗紅色血雨,從那無邊的血雲之中,傾盆而下!
血雨落在金鰲島碧色的護島靈光之上,發出“滋滋”的劇烈腐蝕聲!堅不可摧、足以抵擋大羅金仙全力一擊的護島大陣靈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稀薄!血雨穿透靈光,落在島上仙草靈根之上,瞬間枯萎焦黑;落在玉石地面,蝕刻出深坑;落在一些躲避不及的低階仙禽靈獸身上,更是瞬間化爲一灘膿血,連神魂都未能逃脫!
“業力血雨?!劫煞之雲?!” 多寶道人失聲驚呼,一向沉穩的臉上充滿了駭然!
“封神……殺劫……開始了!” 金靈聖母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整個碧遊宮內,所有截教弟子的臉上,都籠罩上了一層前所未有的陰霾和……一絲恐懼!這業力血雨,劫煞之雲,正是封神殺劫徹底開啓、天道降下的最直接、最殘酷的征兆!此劫之下,仙凡同染,因果糾纏,避無可避!
通天教主端坐於青蓮道台之上,任憑殿外血雨滂沱,毀滅的氣息彌漫。他那清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洞穿一切的眼眸深處,倒映着九天之上那無邊無際的血雲,仿佛看到了那血雲之後,一雙雙冰冷無情的、執棋落子的……聖人之眼。
他緩緩收回目光,落在下方臉色慘白、眼中充滿驚駭與不甘的聞仲身上。那眼神,帶着一種洞悉宿命的悲憫,也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決絕。
“聞仲。” 通天教主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得如同亙古不變的磐石,卻蘊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即刻返回朝歌。”
聞仲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師尊。
“大劫已起,業力滔天。金鰲島,亦非淨土。” 通天教主的聲音如同大道箴言,字字千鈞,“你身負人間因果,更兼護持人王之責。此去……凶險萬分,九死一生。”
他微微一頓,指尖在虛空輕輕一點。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散發着混沌初開般古老氣息的青色劍芒,如同遊魚般憑空出現,懸浮在聞仲面前。劍芒只有三寸長短,卻蘊含着斬斷因果、破滅萬法的恐怖劍意!僅僅是其存在,就讓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扭曲!
“此乃爲師一道‘破劫’劍意。” 通天教主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非到萬不得已,人王命懸一線之時,不得輕用。用之……或可斬斷一時因果,爭得一線喘息之機。然……劫數反噬,亦將隨之而來,慎之!慎之!”
破劫劍意!
聞仲看着眼前那縷凝練到極致的青色劍芒,感受着其中那足以斬裂蒼穹的恐怖力量,以及師尊話語中那無比沉重的警告,心髒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緊緊攥住!他知道,這可能是師尊在封神大劫徹底開啓、自身亦受天道反噬之時,能給予他的……最後底牌了!
他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道青色劍芒。劍芒入手,瞬間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青色印記,融入他的掌心。
“弟子……領法旨!” 聞仲重重叩首,聲音嘶啞,帶着無盡的悲愴與決絕。他知道,師尊心意已決。金鰲島已卷入滔天殺劫,自顧不暇。朝歌,人王,大商……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高坐蓮台、身影在業力血雨映襯下顯得有些孤寂的師尊,又掃過殿內神色各異的同門,猛地轉身,化作一道決絕的青光,沖破碧遊宮的重重禁制,頂着那傾盆而下的粘稠血雨,朝着朝歌的方向,亡命飛遁而去!
身後,金鰲島在無邊血雨和翻騰的劫煞之雲中,如同一葉隨時可能傾覆的孤舟。碧遊宮內,通天教主緩緩閉上雙目,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淹沒在殿外血雨滂沱的淒厲聲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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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龍德殿偏殿。
血腥氣與藥味依舊濃重,但似乎被一種無形的、更加冰冷肅殺的氣息所覆蓋。子受半靠在榻上,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眼睛,卻如同淬煉過的寒星,銳利得驚人。他手中捏着那枚聞仲留下的青色符牌,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上面冰冷的雲紋,仿佛在汲取着最後一絲依靠。
比幹坐在榻邊,臉色灰敗,眼窩深陷,短短數日,仿佛蒼老了十歲。他手中捧着一份染血的帛書,聲音嘶啞,帶着泣血的悲憤:
“……費仲、尤渾二賊,假借妖妃之威,羅織罪名!司寇府爪牙傾巢而出,於昨夜……於昨夜子時,圍了上大夫梅伯府邸!梅伯……梅伯性情剛烈,不堪受辱,當庭怒斥妖妃,歷數其罪……被……被那費仲當場下令,以金瓜……擊頂而亡!其妻妾兒女……皆……皆被鎖拿下獄!府中……血流成河啊!陛下!”
梅伯!那位以耿直敢諫聞名的老臣!竟被當庭杖斃?!
子受捏着符牌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因爲過度用力而發出“咔吧”的輕響!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從他身上彌漫開來,瞬間讓殿內的溫度驟降!胸口那猙獰的疤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他卻渾然不覺,眼中只剩下翻騰的、如同九幽寒冰般的怒火!
“還有……還有杜元銑太師!” 比幹的聲音更加悲愴,“他掌管司天監,夜觀天象,見妖星犯紫微,主大凶!冒死上書,言‘妖氛蔽日,女主亂政,國將大亂’,懇請陛下……清君側,誅妖邪!奏疏……奏疏被妖妃截獲!那妖妃……那妖妃竟言杜太師‘妖言惑衆,誹謗君王’,着令司寇府……將杜太師綁縛於宮門之外……炮烙之刑!活活……燒成了焦炭!其狀……慘不忍睹!慘不忍睹啊!陛下!”
炮烙!梅伯杖斃!杜元銑炮烙而亡!
子受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眼前仿佛看到了梅伯怒目圓睜、血濺金鑾的景象!看到了杜元銑在燒紅的銅柱上痛苦掙扎、化爲焦炭的慘狀!耳邊仿佛聽到了忠臣臨死前不甘的怒吼,聽到了妖妃那得意而殘忍的嬌笑!
“呃啊——!!!”
一股難以抑制的、混合着滔天憤怒與極致無力的狂暴戾氣,如同火山般在子受胸中轟然爆發!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身下堅硬的紫檀木榻沿上!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那堅硬如鐵的紫檀木,竟被這一拳硬生生砸得木屑紛飛,塌陷下去一大塊!而子受的拳峰之上,皮膚破裂,鮮血淋漓!但更驚人的是——
滋啦!滋啦啦——!!!
無數道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狂暴、都要刺目的青紫色電弧,如同失控的雷蛇,猛地從他砸落的拳頭上、從他破裂流血的指關節處,瘋狂地迸射而出!瞬間蔓延至他的整條手臂,甚至跳躍到周圍的空氣之中!
刺眼的電光將昏暗的偏殿映照得一片青紫!狂暴的電流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噼啪”爆鳴!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和……雷霆的毀滅氣息!
“陛下!” 比幹嚇得魂飛魄散,失聲驚呼!
子受猛地抬起頭!那雙被狂暴電光映照得如同雷神降世般的眼眸,死死地、帶着一種擇人而噬的凶戾,穿透了殿門,仿佛要焚毀那座妖氣沖天的凝香閣!
“妖……妃……” 他喉嚨裏擠出兩個如同砂石摩擦、帶着血腥味的字眼,每一個音節都跳躍着毀滅的電光!
他體內的力量在暴怒之下徹底失控了!那新生的、蘊含着雷霆與劍意的狂暴能量,如同脫繮的野馬,在他脆弱的經脈中瘋狂沖撞!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但他卻不管不顧!他只想殺人!只想將那禍亂朝綱、殘害忠良的妖妃碎屍萬段!
“陛下!息怒!息怒啊!” 比幹撲上來,死死按住子受劇烈顫抖、電光繚繞的手臂,老淚縱橫,“陛下龍體爲重!不可沖動!聞太師……聞太師定會歸來!定會……”
就在這時——
子受懷中那枚一直緊握着的、聞仲留下的青色符牌,毫無征兆地……猛地變得滾燙起來!並且劇烈地震顫着!發出一陣急促而尖銳的嗡鳴!
嗡——!嗡——!嗡——!
符牌之上,那玄奧的雲紋驟然亮起刺目的青光!一股熟悉的、屬於聞仲的、卻帶着極致急迫與警告意味的神念波動,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入子受的識海!
那神念波動極其混亂而短暫,仿佛在穿越某種恐怖的屏障時被強行撕裂,只留下幾個斷斷續續、卻如同驚雷般炸響的碎片:
“金鰲……劫起……血雨……速……離……朝歌……危……”
轟——!!!
子受腦海中如同被億萬道驚雷同時劈中!
金鰲島……業力血雨……劫起……
聞太師傳來的……是絕望的警告!
朝歌……危在旦夕?!
噗——!!!
極致的驚怒、失控的力量反噬、再加上這如同末日般的警告沖擊,子受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鮮血!鮮血之中,竟夾雜着絲絲縷縷跳躍的青紫色電芒!
他眼前一黑,身體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重重地癱軟下去!意識沉入無邊黑暗之前,只看到比幹那張驚恐欲絕的老臉,和殿外……那不知何時變得異常陰沉、仿佛也染上了一層不祥血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