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那扇門的風鈴聲還在清脆地回蕩着。
兩個穿着休閒服的年輕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青年有着柔順的黑色短發和溫和的貓眼,臉上帶着友善的笑容,一邊進門一邊自然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奴良老板,五條先生.....啊,還有小渡,早上好!”
正是七年前的諸伏景光。
而跟在他身後,同樣帶着一絲輕鬆笑意的金發青年,毫無疑問是七年前的降谷零。
他們的聲音和身影,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店內幾乎凝固的空氣。
吧台前,安室透——七年後的降谷零,在看清來人的瞬間,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徹底僵住了。
他的目光,不再是充滿敵意的銳利,而是死死釘在了諸伏景光的身上。
驚疑、不可置信、狂喜、深沉的悲傷.....無數種復雜到極致的情緒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紫灰色的眼眸,讓那雙總是冷靜銳利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翻騰的巨浪。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忘記了所有警惕和僞裝,只是像一個溺水的人終於看到浮木般,貪婪地、死死地凝視着那張鮮活、溫暖、屬於過去的摯友的臉。
進門的兩人顯然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吧台前那個氣質截然不同、穿着侍應生馬甲的金發男人。
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貓眼裏充滿了震驚和茫然。
降谷零同樣猛地頓住腳步,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與自己有着相同發色、相似輪廓,但氣質卻如寒冰般冷硬、眼神復雜得讓他心悸的男人。
店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只有風鈴的餘音在空氣中輕輕震顫。
小渡被五條悟抱着,看看左邊熟悉的零哥哥和景光哥哥,又看看右邊那個僵住的、感覺很不一樣的零哥哥,小腦袋瓜顯然處理不了這麼復雜的局面。
他忍不住歪着頭,用天真又困惑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
“爲什麼....有兩個零哥哥?”
小家夥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鑰匙,咔噠一聲,撬開了凝固的時空。
奴良陸生適時地再次開口,聲音平穩溫和,將之前對安室透解釋過的關於“萬象屋”連接不同時空的設定,又向剛進門的兩人清晰地復述了一遍。
兩撥人——七年前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以及七年後的安室透,聽着這匪夷所思的解釋,目光在彼此身上、在奴良陸生平靜的臉上、在店內那兩扇仿佛通向不同世界的大門上來回掃視。
不像造假。
沒有演戲的痕跡。
眼前這個氣質冷硬的金發男人,眉眼間確實有着降谷零的影子,只是被歲月和經歷磨礪得更加深刻和....疲憊。
巨大的荒謬感和沖擊感席卷了所有人。
兩個降谷零只覺得自己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正在眼前寸寸碎裂,發出無聲的悲鳴。
“噗。”五條悟看夠了熱鬧,抱着小渡晃悠過來,臉上掛着看戲的笑容,不嫌事大地提議道,“嘛,實在不相信的話,要不你們三個坐一起聊聊?互相確認一下?畢竟嘛——”他拖長了調子,語氣帶着點調侃,“應該不會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吧?”
這個提議聽起來離譜,但在這種情境下,反而成了唯一的驗證方式。
安室透、降谷零、諸伏景光,三人對視一眼。
復雜的情緒在彼此眼中交織。
最終,他們沉默地移動腳步,選擇在吧台邊相鄰的三個高腳凳上坐了下來。
試探開始了。
“你......”七年前的降谷零盯着安室透的眼睛,“第一次見到鬼冢教官,他訓斥你是因爲什麼?”
安室透面無表情,聲音低沉:“因爲我在開學典禮上,頭發顏色太‘顯眼’,他以爲我染發了。”
七年前的降谷零眼神微動,又看向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會意,輕聲問安室透:“研二第一次拆掉鬆田藏在宿舍的鬧鍾後,鬆田報復性地做了什麼?”
安室透嘴角似乎極輕微地抽動了一下:“他把研二最喜歡的那件騷包襯衫....塗滿了速幹膠水,掛在了訓練場的單杠上。”
七年前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同時沉默了一下。
安室透反過來,看着七年前的自己,眼神復雜:“警校後山那片樹林,我們四個第一次偷偷翻牆出去,是去做什麼?”
七年前的降谷零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聲音小了點:“.....是班長提議的,去看煙火大會。結果回來時被教官抓個正着,集體罰跑二十圈。”
問題越來越細,答案卻越來越吻合。
那些只有他們五個人,甚至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細節、糗事、秘密,一一被驗證。
最後一絲懷疑的壁壘,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轟然倒塌。
“竟然.....是真的.....”七年前的降谷零喃喃自語,感覺自己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正在噼裏啪啦地碎裂重組。
諸伏景光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臉上依舊帶着震驚後的餘韻,但更多的是巨大的新奇感。
他看向安室透,目光溫和而帶着探究,感嘆道:“原來七年後的Zero.....是這個樣子啊。”他笑了笑,“好像除了氣質變了點,樣子倒沒什麼太大變化嘛。”
七年前的降谷零也忍不住仔細打量着“未來的自己”,眼神復雜。
安室透也從再次見到活生生的、年輕的hiro的巨大沖擊中稍微清醒過來。
看着眼前鮮活、帶着少年意氣的幼馴染和“自己”,他眼神深處翻涌着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最終化作一聲帶着無盡感慨的低語:“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你,Hiro。”
那語氣裏的沉重和失而復得的情緒,讓在場的另外兩人都微微一怔。
五條悟和奴良陸生交換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七年前的降谷零顯然敏銳地捕捉到了安室透話中的深意和那沉重的情緒,眉頭微蹙,似乎想開口追問什麼。
但被諸伏景光輕輕拉住了手腕。
景光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笑着看向安室透,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活躍起氣氛:“能遇到這樣神奇的事情,真是太好了!感覺像做夢一樣!”
他看向奴良陸生:“奴良老板,我們點些東西吧?難得.....嗯,難得有這麼特殊的團聚。”他差點說出“重逢”,但及時改了口。
安室透也點了點頭,努力平復着翻涌的心緒。
“今天的特色是‘時光絮語’慕斯和‘澄澈未來’果茶,口感清爽,很適合聊天。”奴良陸生微笑着推薦。
三人都點了這份套餐。
五條悟懷裏的小渡似乎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看看安室透,又看看七年前的降谷零,小聲嘀咕:“原來那個零哥哥,不是我認識的零哥哥呀……”
五條悟捏了捏他的小臉,笑嘻嘻地應和:“對啊,小笨蛋,現在才明白?”
在等待甜品制作的空隙裏,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他們聊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比如米花町的變化,比如警校生活的趣事。
緊繃的氣氛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尤其是安室透,雖然依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但那種如臨大敵的戒備感已經消散了大半。
很快,小渡拖着一個小小的托盤,小心翼翼地把三份精致的甜品和飲品送了過來。
“景光哥哥!零哥哥!你們的!”他開心地把餐點放到七年前兩人面前,態度親昵自然。
“謝謝你,小渡。”諸伏景光溫柔地道謝。
“麻煩你了,小渡。”降谷零也溫和地回應。
輪到安室透時,小渡端着最後一份甜品,大眼睛眨了眨,明顯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叫什麼。
安室透看着他,紫灰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柔和。
他微微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屬於“安室透”的溫和笑容,輕聲說:“我叫安室透。”
小渡恍然大悟,小臉上立刻綻開笑容,甜甜地喊道:“透哥哥!你的!”
“謝謝。”安室透的聲音也溫和了幾分。
“安室....透?”對面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聽到這個名字,迅速對視了一眼。
作爲未來的警察,他們瞬間明白了這個名字背後可能蘊含的意義——一個新的身份,一個新的戰場。
眼神交匯間,一切盡在不言中。
短暫的“重逢”時光在品嚐甜品和輕鬆的閒聊中度過。
結束時,三人默契地約定,之後可以繼續在“萬象屋”相見。
“不過,”安室透想到什麼,看向奴良陸生和五條悟,眼中帶着一絲屬於公安的謹慎,“這裏的情況.....”
五條悟隨意地揮了揮手,語氣帶着點懶洋洋的篤定:“放心好了。你的人在外面就算舉着望遠鏡也拍不到裏面時空交錯的景象,更聽不到你們說了什麼。”
他指了指門框和牆壁,“店裏自帶屏蔽結界,那些帶着惡意的家夥,是察覺不到這裏面的特殊波動的。安心啦~”
奴良陸生也點頭補充道:“店裏的結界會過濾掉‘異常’,在普通人眼裏,這裏就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你們的存在不會被不該知道的人發現。”
聽到兩人的保證,安室透這才真正放下心來,緊繃的神經徹底鬆弛。
“那就說定了!”諸伏景光笑着起身,眼中帶着期待,“下次,我會記得把鬆田,研二還有班長他們也帶來,讓他們也感受一下這家店的神奇!”
安室透看着幼馴染充滿活力的笑容,仿佛看到了陽光穿透陰霾。
他也笑着點了點頭,眼中是久違的、真實的暖意:“嗯。”
三人一同起身,向兩位店長和小渡道別後,離開了萬象屋。
七年前的兩人走向左邊那扇門,安室透則獨自走向右邊那扇門,身影消失在不同的時空光暈裏。
在他們離開的瞬間,奴良陸生和五條悟的腦海中同時響起清晰的提示音:
【系統提示:重要人物命運軌跡發生關鍵交匯,時空錨點融合度顯著提升!滿意值+300!】
奴良陸生和五條悟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五條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銀發晃悠:“哎呀呀,看來同時開着兩扇門營業,雖然麻煩了點,但確實是條收集滿意值的‘捷徑’呢!意外驚喜啊,老板~”
奴良陸生看着那兩扇安靜的門,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嗯,確實是個好方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