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每次這樣說，但姜晚西知道，她不會不管的。
“你手機沒了，要不要先去買個手機？”
姜晚西沉默了片刻，搖頭，“先不買，清靜幾天。”
秦瑜點點頭，“也行，那你去我哪。”
書房。
宋易小心偷瞄不遠處的男人。
霍敘翻着手裏的檔案，臉上看不出情緒，目光像是很隨意地掃視。
但宋易額頭卻冒出了冷汗，因爲這幾張薄薄的紙，他看了有半小時了。
這半個小時，他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沒動。
“霍、霍總？”宋易小聲開口。
霍敘抬起眸子，平靜地看了眼宋易，手裏的紙張緩緩被他揉成一團。
“姜晚西，你真是好樣的。”
宋易想張嘴說點什麼，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姜晚西也確實夠狠的，五個月的孩子說打就打，一點不帶猶豫的。
正想着，忽然一聲巨響，嚇得宋易一個激靈。
抬頭一看，才發現桌上的東西全都掉在了地上，包括那台電腦，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再看霍敘，他臉上哪還有平時的從容，陰沉地都快殺人了。
——
秦瑜的房子買的比較偏，快接近郊外了。
天上下着雪，車子開的慢，路上又堵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秦瑜家。
是個兩居室，多出來的房間剛好給姜晚西住。
秦瑜給她倒了杯水。
姜晚西接過水杯，凍得太久，這會兒捧着水，手還在抖。
她道了謝，又歉疚地看向秦瑜，“又麻煩你了，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秦瑜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又說這些，我今天不忙，晚點再去。”
不知想到什麼，秦瑜又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姜晚西沉默，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一會兒，她才說，“我想搬出來。”
秦瑜當然是求之不得了，她雙手贊成，“好啊，你搬到我這裏來，正好我一個人住無聊呢。”
“你早點說，剛才我就順路去把你東西搬過來了。”
姜晚西笑了笑，“不着急，過幾天再說吧。”
“也行，你……”秦瑜話還沒說完，她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居然是霍敘打來的。
“霍敘給我打電話，估計是找你的。”秦瑜瞄了眼姜晚西，征求她的意見要不要接。
霍敘幾百年不給她打一次電話，打電話必然是找姜晚西。
姜晚西點頭，“接吧，別說跟我在一起。”
“行。”
秦瑜將電話接通，開口便嘲諷，“這不是霍總嘛，怎麼想起給我這種小人物打電話了？”
霍敘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問道：“姜晚西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沒有，你自己的媳婦在哪都不知道嗎？還來問我，我又不是她老公。”
“希望我來的時候，她真的不在。”霍敘的聲音平靜，卻帶着篤定的意味。
秦瑜看了眼對面的姜晚西，不確定霍敘是不是在詐她。
頓了頓，秦瑜道，“你不想白跑一趟你就來唄。”
然而，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的敲門聲，以及電話裏，傳來霍昕的聲音，“開門。”
“……”
秦瑜嚇得手機都差點掉在地上，震驚地看了眼大門的方向，隨後立即掛斷電話。
“我靠這個老六，這下怎麼辦？”
電話開着免提，姜晚西自然聽到了。
平時找他的時候找不到人，他想找自己的時候，自己躲在哪都能找到。
姜晚西站了起來，安撫道，“沒事，我出去吧。”
秦瑜沒好氣道，“這個狗男人，需要他的時候不見蹤影，現在這麼着急找你幹什麼？”
姜晚西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大概已經猜到了。
沒有說話，轉身朝着大門口走去。
秦瑜要跟着一塊出去，被姜晚西制止了，“小瑜，我自己出去，等我把事情解決了再來找你。”
“你自己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
姜晚西說完，來到門口，拉開門。
最先看到門口站着的，是霍敘的助理宋易，在他身後，才是一臉陰沉的霍敘。
“太太。”宋易開口打了聲招呼，眼神似乎有話要說，但卻什麼都沒說。
姜晚西微微點頭，算是回應，隨後戴上門。
她來到霍敘面前，默了默，開口道，“走吧。”
霍敘沒有動，深深地注視着她，像是要將她看出個洞來。
雖然他一句話沒說，旁邊的宋易已經感覺到空氣中散發的壓力了。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轉身往電梯走去。
姜晚西和宋易對視了眼，宋易示意她跟上，又小聲說了句，“霍總知道了。”
至於知道什麼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也是，如果不是爲了這件事，霍敘怎麼可能親自來找她。
下了樓，宋易就自覺消失了。
路邊的車旁，霍敘一襲黑色風衣站在雪中，在一片蒼白的世界裏，那抹黑色格外的突兀。
等到姜晚西走近，他微微側頭，冷冽的視線落在姜晚西臉上。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姜晚西，誰給你的膽子？”
姜晚西坦然地望向他的目光，緩緩開口，“我早和你說過，你自己不信。”
他上前一步，捏住姜晚西的下顎，低聲說道，“那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打掉？”
“不過像你這麼狠心的女人，應該不會在乎別人的職業生涯。”
他手指力道很大，好似要捏掉她的下巴。
姜晚西吃痛，眉頭蹙了起來，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悲傷，或許都有，從胸腔裏升騰而起。
“那你還說過一輩子不會辜負我，你自己記得嗎？！”她聲音不大，剛好被路過的汽車鳴笛聲蓋過。
但從霍敘手裏再次加重的力道不難看出，他聽到了。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仿佛按下了暫停鍵，雪花紛紛揚揚落在兩人身上，寒風刺骨，吹得姜晚西身形搖搖欲墜。
霍敘平靜無波的眼神，又一次讓姜晚西覺得，自己說了愚蠢可笑的話。
往事只會對在意的人有用，對不在乎的人說出口，只會讓自己顯得很可笑。
不知過了多久，霍敘緩緩鬆開了她的下顎。
霍敘笑了一聲，冷冷的弧度不達眼底。
他握住姜晚西的手，好似漫不經心般說了句，“沒關系，再生一個就是了。”
姜晚西怔了怔，下意識想掙脫他。
但他拽的特別緊，越是掙扎，手腕上的疼痛越強烈。
最終，姜晚西放棄了。
她看向男人，嘴角露出譏誚的弧度，“一個女人給你生孩子還不夠，你想多生幾個，然後像你們幾個兄弟一樣，明爭暗鬥嗎？”
霍敘好似沒聽到她的話，反手拉車門，將她塞進去。
隨後甩上車門，“滾過來，開車！”
也不知躲在哪的宋易小跑着出來，訕訕地上了車。
車廂裏氣氛壓抑，後座的兩個人坐的隔了十萬八千裏，一言不發。
宋易小心翼翼地開車，目光時不時瞄向後座。
看着倒還算平靜，只不過是霍敘在收到醫院的記錄時，該發的火已經發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