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成嚇了一跳,一看是李大爪子、牛蛋還有伍大花。
他們三個發現顧念成正在偷看布芙,異常興奮,眼冒色光。
終於找到一個給朝廷當兵以來最有趣的事,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跟着看了起來。
顧念成打着手勢,讓他們三個禁聲,又用手勢問他們:
【找我何事?】
三人同樣用手勢回:
【沒事,就是找你說說新來的這個營正,我們不想總被罰,跑圈太累。】
顧念成:【別出聲,看完了再說。】
三人點頭同意。
這套手勢,還是他們當土匪的時候,爲了埋伏和偷襲,專門研究出來的作戰手勢。
後來,一個啞巴兄弟又融合了啞語,將這套手勢做了改良,基本上想交流的信息,手勢都能比劃出來。
沒想到他們的這點本事今天還能用在這。
布芙瞅了一眼帳簾,外面沒有風,簾子不會被風掀起,門口的兩個守衛就不會從簾縫瞄到帳內的事物,放心了。
解開衣服,退了半邊衣襟,露出那側淤青的肩膀,慢慢揉着藥。
李大爪子興奮的打着手勢:
【要了命了!她脫衣服了,脫衣服了!老子的心要蹦出來了,不行了,我不行了。】
帳外的四人,心跳不已,呼吸加快,那脫衣服的剪影實在太撩人。
四人期待着布芙能繼續脫下去,突然,身後又跳出來兩個人。
一個是屠八斤,一個是胡志彪。
屠八斤剛要出口說話,就被李大爪子捂了嘴,幾人慌忙比劃着手勢,讓他禁聲,看戲。
屠八斤憨厚的點了點頭。
布芙肩膀上完了藥,穿好了衣服。
饒有興致的琢磨起顧念成的連環踢還有凌空三腳。
學着顧念成的招式,在帳裏比劃起來,踢的不好,但還有點那個意思。
那個凌空三腳,她怎麼也踢不到三腳,就能踢出兩腳,第三腳還沒踢到位就落地了。
布芙來了倔脾氣,不停的練,不停的踢,累的氣喘籲籲,跟自己較着勁,就想踢出三腳來。
終於,布芙放棄了,她也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
平復了一下呼吸,讓自己靜下來,開始認真的看起《孫子兵法》。
六人中,不知誰踢到了一個石籽,發出很大一聲脆響。
布芙機警的問:“誰?”
顧念成打着手勢:【進帳!】
六人一閃身,全進了顧念成的帳子,吹了油燈,抓穩帳簾不讓它飄動。
這一系列動作,瞬間完成,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
布芙閃出帳外,沒察覺什麼異常,奇怪!是自己聽錯了?
問門口的守衛:“剛才可有什麼異常?”
守衛搖頭,他清楚的知道是他的六個長官幹的好事,他更清楚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
布芙納悶,或許是自己太緊張了,地盤又生,才會疑神疑鬼的,自嘲的搖搖頭,轉而吩咐道:
“去給我燒盆熱水,一會兒我要燙腳。”
進帳繼續看書。
警報解除,六人做賊一樣,貓着腰,悄悄的走出來,繼續偷看。
布芙一直在看書,各種姿勢看書。
一會兒坐着看,一會兒蹲馬步看,一會兒邊踱步邊看,一會兒又拿起兩個馬凳,兩腳各踩一個,練着一字馬看。
六人在帳外看着,嘴上咧着笑,覺得這個營正特別有趣,好玩。
同樣的事物看在不同人的眼裏,看出的東西也不一樣:
顧念成想:不知道她看的什麼書?
十有八九應該是兵書,邊看書邊練功,是個好主意。
她這麼好學,我不及她。
我那兩招怎麼能是想學就學會的,不過她能學成這個樣子也不賴了,練功的樣子跟我還挺像,犟起來都一樣。
牛蛋想:她可真好看。
那影子簡直迷死個人,我想娶這樣的媳婦。
不不,我是想娶長這樣身段的媳婦,可不是她那個性子的媳婦。
屠八斤想:娘欸!我闖禍了。
搭帳子的時候也沒想到這一茬,帳子太薄了,油燈一打,啥都看的清清楚楚。
以後營正要是知道了,能不能要了我的命?
李大爪子想:這個挺好,每天不但能看戲,還能知道她私底下都幹什麼。
以後告訴斥候隊,看敵軍的帳上的影子,或許也能打探出敵情。
過了一會兒,守衛端着一盆熱水走過來。
路過六個長官,特意和他們對視了一下,啞聲邪笑,露出很榮幸能和長官一起幹壞事的嘚瑟樣。
布芙看書的姿勢又變成了邊燙腳邊看書。
燙腳已經是多年的習慣,晚上泡一下,解乏,睡得也香。
終於等到她要睡覺了。
布芙麻利的褪去外衣,帳外的六人知道盼望的時刻到了,激動不已。
豈料還沒看到下文,人家就吹了燈,沒的看了。
幾人有些失望,沒了心思討論罰跑圈的事,悻悻散去。
第二日,晨鼓,起床角號響起。
還在酣睡中的千餘號兵,掙扎着起了床,發現比以往早了半個時辰,正納悶呢,就被隊正催促着去校場集合了。
布芙站在帳外的平台上,一身墨色戎裝,厚密的頭發在腦後高高束成一個馬尾。
長腿細腰,背手而立,身姿挺拔如鬆,英氣傲骨,颯爽無比。
微風輕起,發絲飛起,衣擺飄揚。
恰似一株蒼鬆披覆着周身的雲霧,堅韌且神秘。
平台離地半丈高,上面是布芙和顧念成的營帳,旁邊立着那棵胡楊樹,平台下就是校場。
從這天起,這個平台就成了八營官兵冰火兩重天的地方,白天訓練,晚上看戲。
布芙鐵着一張臉催促着:“快!快!快!動作快!”
已經到校場的官兵,統統兩眼放着光。
他們已經許久沒見過女人了,更沒見過這麼爺們的女人。
就像看着自己的傳家寶一樣,死死的盯着。
平台上的女人有着七分男子的陽剛,三分女子的陰柔,與平日裏接觸的女子不一樣,耐看極了。
布芙估摸了一下時間,他們太慢了,再任由他們懶散下去,猴年馬月也訓不成正規軍,得想個法子治他們。
“你們幾個,別入列了,站一邊。”布芙叫住了最後到場的六個兵。
六個兵暗叫不好,完蛋,這是要挨罰的意思。
布芙目視校場,用手指點道:
“你,你,後面九隊四什倒數第二個兵,對,就你,出列。
一隊正慕青,四隊正槐安,出列。”
幾人不解,不知所措的走了出來。
“今天集合,你們六個是最快到校場的,這個兵,我記得你是第一個,你叫什麼?”
小兵行了個軍禮,鄭重的答道:“我是三隊六什長大眼。”
大眼長了雙超大的眼,讓人一看就會忽視其他的五官,這個名字和他的長相太貼合了,全營大笑。
八營全體將士再次被布芙超強的記憶所折服,都暗自警告自己,以後在她面前辦事,不能存了糊弄的心思。
營正的腦袋精明着呢。
布芙又問:“你沒大名嗎?姓啥?”
大眼羞澀的答:“沒有大名。俺也不知道自己姓個啥。”
布芙很是觸動,同情這樣的人,因爲她也不知道自己姓啥,想了一下說:
“你這個兵,精氣神都行,可這一報名字,就給你泄了不少氣,我給你取個名可好?”
小兵受寵若驚,上司給取名,多大的榮幸!
雙眼放着光芒,興奮的不停點頭。
名字是要用一輩子的,不能馬虎,布芙認真的思考着,很快,有了答案。
“咱們當兵的,就是爲了戰場而生,爲了戰場而死,日後你就姓戰吧。
我們是北焰軍,鎮守的是大夏國的北方疆土。
你以後就叫戰北方,可好?”
戰北方狂喜,激動行禮道:“謝將軍賜名。”
他站起來時,旁邊的人分明看見他那溜圓的大眼中有淚光閃過。
其他的人,好生羨慕,他運氣可真好,得了這麼好聽的一個名字。
“全營,目標營東十裏的破長城,跑步走。
最先到的十名,早飯加個雞蛋。”
布芙下達着命令,又指着最後到的六個兵說:
“你們後六個,背着前六個,跟着大家一起跑。
跑夠六裏地才能把他們放下,跑到小下坡那塊大青石差不多就到六裏地了,可聽懂了?”
這個女人花樣可真多,顧念成暗自腹誹,隨後也跟着跑進了隊伍。
腿上跑着,布芙的嘴也沒閒着:
“畢三,你跑的太慢了,怎麼跟個娘們似的,給我去後面看着那幾個背人的,別讓他們偷懶,少背一步,拿你是問。”
畢三小聲頂嘴:“你才是個娘們呢!”
又覺得哪裏不對,人家好像就是個娘們。
布芙察覺顧念成跟在自己身側,渾身的不服氣滿滿的都快溢出來了,抬眉挑釁道:
“再比過?”
顧念成早就想找機會再跟她較量一下,給自己扳回點顏面,毫不猶豫的應戰:
“奉陪!”
二人一提氣,腳下像生了風一樣沖了出去,沒一會兒就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衆人聽說營正和營副又比上了,都想看看誰會贏,跟着跑了一陣,就被二人甩掉了,他們太快了。
屠八斤、李大爪子幾個腿腳厲害的,勉強在他們身後跟着。
布芙又贏了。
八營的駐防地,原是長城的一個關隘,名叫雁窩台。
這段關隘的長城不知道是哪個朝代修的,殘垣斷壁,破爛不堪,沒有了防御價值也就成了擺設。
大夏國和罕盟國接壤的邊境,長城修的本來就不全,再加上一些破損掉的長城,北焰軍不得不派駐軍隊常年駐守,不然罕盟就會尋着這些防御空隙,借着打獵的由頭,越境搶劫。
顧念成坐在長城的斷牆上,調整着呼吸,仍是不服氣,剛才要不是布芙掰着樹枝彈了他一下,誰贏還不一定呢。
布芙蹲在旁邊,看着快被自己氣炸了的顧念成,竊笑。
我可能打不過你,但我一定能想招贏了你。
後面那幾個背人的可熱鬧了,背着人跑了六裏路,累的腿都軟了,發誓明天一定早早就起,可不能再挨罰了,而且背上的這幾個太能作弄人。
一個說:“四隊正,你欺負人,你不好好在背上待着,你還使勁往下墜,沉死我了。”
另一個說:“老子是人,不是馬,你‘駕駕駕’個啥!”
又一個說:“戰北方是吧,等明天我也出操第一,我讓將軍把這名給我,你還去叫大眼。”
半個時辰,十裏路,一個來回,強度不算大。
回到校場時,營裏大半的兵都累的不成個樣子,布芙這一試就知道了他們的體能大況,欠練。
早飯,正吃着,忽聽布芙問:
“徐有財,老子的雞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