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澈淡淡掃了她們一眼,吩咐:“倒杯水。”
雁容與鶴影趕緊去倒水。
陸澈讓蘇渺雲靠在自己懷裏,把水杯送到她唇邊:“阿雲,把水喝了。”
蘇渺雲這會兒渾身上下舒舒服服的,就想睡覺,像小貓一樣嬌聲哼哼,就是不張嘴。
陸澈吩咐丫鬟們出去,托起她的下巴,一點一點地哄着她喝完水。
有滴水珠從她粉嫩的唇角滑落,掛在下巴上欲滴不滴,陸澈眸光幽幽地盯着那滴水珠,忍耐了很久,最後低頭將水珠吻幹淨。
蘇渺雲扭了一下,讓自己躺得更舒服,閉着眼睛哼哼,聲音帶着點撒嬌:“蕭護衛。”
陸澈頓住。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捧起她那張緋紅的小臉兒,在她唇邊問道:“我是誰?”
蘇渺雲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眼神迷離,眼波流轉,半晌沒有說話。
陸澈吻上她的唇,過了一會兒才鬆開,在她唇邊氣息不穩地問:“他會與你這樣嗎?”
蘇渺雲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眼神哀傷,“他舍不得。”
蕭護衛連她的手指都舍不得碰,怎麼敢親她呢?
卻願意爲她付出性命。
是蕭護衛讓她知道,被人珍愛被人呵護是什麼感覺。
陸澈看了她一眼,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睡吧。”
蘇渺雲醒來的時候天色蒙蒙亮。
看到床那邊平躺的陸澈時,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止。
昨天的事像碎片一樣涌入腦海,渾渾噩噩的。
她和陸澈又睡了?
整個人就像遭過雷擊。
心中思緒雜亂,心慌到不行。
被子在她身上,陸澈什麼都沒蓋,身上的寢衣整整齊齊。
兩人各自躺在床的兩邊,之間隔着長江般的距離。
她慌忙爬下床,沖到淨房檢查了一下,身體好像並沒有什麼異樣。
他們是睡了還是沒睡呢?
蘇渺雲懊惱地敲了敲腦袋,怎麼喝醉酒搞出這種事?
好像是他幫自己洗的澡?
碎片畫面涌入腦海,她頓時滿臉通紅。
比睡了更親密,更羞恥。
她走回床前,本想問問陸澈,見他還閉着眼睛沒醒,頓時就沒了問他的勇氣。
實際上,兩個人都睡到了一張床上,以前又睡過兩年,現在糾結昨晚睡沒睡過,有什麼意義呢?
她轉身想走,卻被拽住,跌入個溫暖的懷抱。
陸澈一個翻身,把她禁錮在身下。
男人蓬勃的氣息將她籠罩。
蘇渺雲心跳如雷,心慌意亂,呼吸變得困難。
“我是誰?”男人的聲音響在耳邊。
“皇,皇上……”
“不對。”
男人的唇停在她唇邊,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等了她很久。
“阿澈,阿澈哥哥。”蘇渺雲難堪地閉上眼睛,向旁邊偏過頭。
陸澈從來就不是她的什麼哥哥。
論輩分,他是她的遠房表侄。
論身份,他自幼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衆星捧月。
她不過是寄養宮中的臣女,無依無靠。
只有在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她才會跟在別人屁股後頭,偶爾笑嘻嘻地跟着喊“阿澈哥哥”。
可他好像就喜歡聽她這麼喊。
她偏頭的動作刺得陸澈心頭一痛。
他沒想到,驕傲如自己,居然會被這樣拒絕。
也算不上是拒絕,而是忍耐。
自己這麼不受她待見?
蘇渺雲呼吸起伏着,等待着,卻沒等到意料中他的吻。
她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他。
四目交纏,兩個人呼吸此起彼伏都很亂,曖昧在拉扯,她身上的香味和他身上的男人氣息也纏繞在一起。
天色幽暗不明,正是縱情沉淪的好時機。
就等着他更進一步,抵死纏綿。
然而。
兩人就這樣僵持很久。
最終他鬆開她,起身慢條斯理地穿衣服。
蘇渺雲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停下來。
可她知道,因爲蕭彬的事,她欠他的。
反正都睡到一張床上了,全身被他洗過一遍,還有什麼可害羞的?
索性一次性把這份債還完。
她坐起身從背後抱住他的窄腰,臉貼在他後背上,輕聲道:“我願意的,想要謝謝你。”
陸澈動作一頓,轉身看着她,表情有點嚴厲,“謝我什麼?”
蘇渺雲頓了一下,本能地覺得自己的答案應該會得罪他,卻還是說了出來:“因爲蕭彬的事。”
陸澈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他捏起她的下巴,冷冰冰看着她的眼睛,額頭青筋突起,聲音很低很輕,卻帶着惡狠狠:“蘇渺雲,爲了別的男人,你要與我上床是嗎?”
“你就這麼下賤?”
說完他不等她的回答,不顧衣服才穿了一半,起身離去。
蘇渺雲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發了很久的呆,冷笑不已。
他終於說出口了。
這才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吧。
一邊想睡她,一邊又覺得她下賤。
從她第一次與他上床起,哪次她不下賤?
他不肯更好,反正她也不想和他睡。
回到魏國公府時,府裏上下喜氣洋洋,多了許多陌生面孔,說是慶陽伯夫人帶着小姐過府做客,商議結親的事。
蘇渺雲這才想起來,前不久徐城壁遣了媒人去慶陽伯府提親,徐鵬舉和夏雪婷的婚事已經被兩家擺到明面上來了。
她是個寡婦,自然不能在這種喜慶時候露面添晦氣,所以直接回了房。
蘇可寧在房間裏驚慌失措地等着她。
見她進屋,蘇可寧趕緊讓人關上門窗,眼神裏滿是驚恐,拽着蘇渺雲的手不肯鬆開:“我看到了,我又看到他們了!”
蘇渺雲一頭霧水,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別急,看到誰了?”
“要殺我們的人!”
蘇渺雲手一頓,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說。”
蘇可寧眼淚已經下來了,窩進蘇渺雲的懷裏:“三年前在江上燒我們的船要殺我們的人……慶陽伯夫人身邊的那個嬤嬤,三年前就在江邊給那幫人下命令,我看得真真的,就是她!”
“姐姐,怎麼辦?該怎麼辦?”
蘇渺雲全身血液頓時凝固。
她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柔聲安撫着蘇可寧:“別害怕,可寧,你當時只是去幫我送嫁,她們不是針對你去的。姐姐會護着你,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
“我給祖父寫了信,過一陣子送你回洛陽老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