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木屋外的竹林就飄着薄霧。李伯背着柴刀準備出門時,看見阿硯正蹲在菜畦邊,手裏捏着株剛冒芽的青菜,指尖輕輕拂過嫩葉,眼神專注得像在琢磨什麼大事。
“阿硯,別在露水裏待太久,回頭着涼。” 李伯把粗布外套往孩子肩上搭了搭,“爺爺去後山砍柴,中午就回來,你在家乖乖的,別跑遠。”
阿硯抬頭笑了笑,把外套往身上裹緊:“爺爺放心,我在家整理草藥,等你回來煮粥。”
看着李伯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盡頭,阿硯才放下手裏的青菜,快步繞到木屋後面 —— 那裏有個被藤蔓遮住的石穴,是他前幾天發現的,幹燥、隱蔽,正好用來修煉。自從知道修士在找自己,他就不敢在木屋附近修煉了,怕靈氣泄露被察覺,更怕李伯擔心。
—— 得快點變強,要是修士找來,我得護着爺爺。
阿硯撥開藤蔓鑽進石穴,從貼身布袋裏摸出殘破玉簡。晨光透過藤蔓的縫隙照進來,落在玉簡的紋路的上,那些曾看不懂的藤蔓紋,此刻像活了一樣,在眼前展開一行行小字:“引氣入體後,需導靈氣入腑,潤養五髒,方能築煉氣之基……”
“靈氣入腑……” 阿硯坐在石穴的幹草堆上,閉上眼睛,先按之前的方法靜心神。周圍的靈氣比白天更濃,像帶着露水的霧,輕輕貼在皮膚上。他深吸一口氣,靈氣順着鼻腔滑進脈門,和丹田處的氣團匯合,慢慢變得充盈。
之前引氣入體時,靈氣只在脈門和丹田間流轉,像在 “走小路”;現在要入腑,就得讓靈氣順着脈門往五髒六腑走,這比之前難多了。阿硯試着引導靈氣往心口的 “心腑” 走,可靈氣剛到脈門邊緣,就像撞了堵軟牆,又彈了回來,反復幾次,他的額頭都滲出了細汗。
—— 怎麼回事?靈氣怎麼不肯進去?
阿硯睜開眼,捏了捏發燙的指尖。他想起玉簡上的話:“靈氣入腑,需以意馭氣,以心感腑,不可強逼。” 又想起頸間的墨玉 —— 上次靈氣不穩時,是墨玉幫了自己。他抬手摸了摸墨玉,冰涼的玉面貼在掌心,忽然傳來一股溫和的暖意,順着手臂往脈門流去。
像是有了指引,阿硯再次閉上眼睛。這次他沒急着推靈氣,而是試着 “感受” 心腑 —— 想象心腑像個張開的小口袋,在輕輕 “呼吸”。丹田的氣團跟着慢慢轉動,靈氣像被牽引着,順着脈門的紋路,一點點往心腑飄去。
剛開始還是有些滯澀,靈氣在腑髒外打了個轉,又想往回退。阿硯想起前世的模糊畫面:白袍修士坐在藥田邊,手裏拿着靈草,對弟子說 “靈氣如水流,腑髒如田,水流需順田勢,不可逆”。他試着讓靈氣放慢速度,像溪水繞着石頭走,一點點滲進心腑。
“嗡 ——”
當第一縷靈氣鑽進心腑時,阿硯忽然覺得心口暖暖的,像喝了熱粥,連呼吸都變得更順暢。他不敢停,繼續引導靈氣往肝腑、肺腑走,每入一腑,就有一股暖意散開,之前引草木退黑熊時留下的疲憊感,像被溫水沖過一樣,慢慢消失了。
等靈氣把五髒都潤養了一遍,阿硯才睜開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的白光比之前亮了些,連視力都變好了 —— 能看清石穴外藤蔓上的細毛,能聽見遠處溪水的流動聲,甚至能感覺到菜畦裏青菜的 “呼吸”。
—— 靈氣入腑了!我真的做到了!
阿硯興奮地站起來,不小心碰到了石穴壁上的青苔,指尖剛碰到,青苔就快速蔓延,轉眼就爬滿了半面石壁。他愣了愣,連忙收回手 —— 原來靈氣入腑後,他對草木的影響也變強了,以後用草木幫忙,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耗力了。
回到木屋時,太陽已經升到半空。阿硯把修煉用的幹草藏好,又把玉簡放回布袋,剛整理好草藥,就聽見李伯的腳步聲。
“爺爺回來啦!” 阿硯迎上去,幫李伯接過柴擔 —— 以前他拎着柴擔的繩子都費勁,現在竟能輕鬆扶着柴擔往屋裏挪,李伯看在眼裏,驚訝地挑了挑眉:“阿硯最近力氣咋變大了?”
阿硯心裏一慌,連忙說:“可能是天天幫爺爺整理草藥,練出來的。” 他不敢說修煉的事,怕李伯知道後更擔心修士的事。
李伯沒多想,笑着揉了揉孩子的頭:“咱們阿硯長大了,能幫爺爺幹活了。中午煮你愛吃的紅薯粥,再蒸個野菜團子。”
午飯時,李伯發現阿硯的胃口也變好了,以前吃小半碗粥就飽了,今天竟吃了一碗半,還啃了個野菜團子。“慢些吃,別噎着。” 李伯把自己碗裏的紅薯夾給阿硯,“多吃點,長結實點。”
阿硯咬着紅薯,心裏暖暖的。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每一點進步,都是爲了能一直陪着爺爺,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接下來的幾天,阿硯每天都趁李伯出門時,躲在石穴裏修煉。靈氣入腑後,他的修煉速度更快了,丹田的氣團越來越大,靈氣流轉也越來越順。有時修煉完,他會去山裏采些罕見的草藥 —— 以前要靠 “感覺” 找草藥,現在有了靈氣幫忙,能直接 “聞” 到草藥的靈氣,找起來又快又準。
這天傍晚,阿硯修煉完準備回木屋,剛走出石穴,忽然覺得後頸一涼 —— 不是風,是一種陌生的、帶着惡意的靈氣,從竹林的另一邊飄過來,雖然很淡,卻像針一樣扎在皮膚上。
—— 是修士?他找到這裏了?
阿硯連忙屏住呼吸,把身上的靈氣收得緊緊的,連指尖的白光都壓了下去。他躲在藤蔓後面,往靈氣傳來的方向看 —— 竹林裏空蕩蕩的,只有風吹竹葉的 “沙沙” 聲,可那股惡意的靈氣,卻沒消失,反而在慢慢靠近。
阿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摸了摸頸間的墨玉,墨玉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他:危險來了。他悄悄退回到石穴裏,握緊了手裏的玉簡 —— 現在還不是硬碰硬的時候,他得先回去告訴李伯,做好準備。
等那股陌生靈氣走遠些,阿硯才飛快地鑽出石穴,往木屋跑。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竹林裏的風帶着涼意,可他的心裏卻燃着一股勁 —— 不管修士有多厲害,他都不會讓對方傷害爺爺,不會讓好不容易安穩的日子,再被打破。
回到木屋時,李伯正在煮粥,看見阿硯氣喘籲籲的樣子,連忙問:“咋了?跑這麼快,出啥事兒了?”
阿硯攥着李伯的手,聲音有點急:“爺爺,咱們可能得換個地方住,我剛才在山裏,感覺到陌生的靈氣了,說不定是找我的那個修士……”
李伯煮粥的手頓住了,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摸了摸阿硯的頭,聲音堅定:“別怕,有爺爺在。咱們今晚就收拾東西,去更深的山裏,那裏有個以前獵人住的石屋,比這裏更隱蔽,他找不到的。”
粥鍋裏的紅薯飄着香氣,可祖孫倆卻沒了吃飯的心思。阿硯幫着李伯收拾行李,把草藥、幹糧和最重要的玉簡都裝進背簍,頸間的墨玉一直發燙,像是在陪着他,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
夜色漸深,竹林裏的風更涼了。阿硯背着小背簍,跟在李伯身後,往深山裏走。他回頭看了一眼熟悉的木屋,心裏默默念着:等我變強了,一定回來。然後握緊了李伯的手,一步步走進更深的黑暗裏 —— 那裏有未知的危險,卻也藏着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