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院內,柳姨娘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她坐立不安,一會兒看看沙漏,一會兒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春桃在一旁陪着,也是心神不寧。
“怎麼還沒回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柳姨娘煩躁地絞着手帕。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喧譁和驚叫聲!
“回來了?”柳姨娘猛地站起身。
下一刻,房門被砰地撞開,那三個派去破壞陣眼的仆役連滾爬爬地沖了進來,一個個面色慘白,渾身狼狽不堪。爲首的那個抱着麻木無法動彈的胳膊,另外兩個也是驚魂未定,身上還散發着火油的味道。
“姨娘!不好了!有鬼!聽雨軒有鬼啊!”三人哭喊着,語無倫次地將今晚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樹木自搖,銅錢自鳴,手臂莫名麻木,同伴詭異摔倒,還有新王妃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眼神…
柳姨娘聽着,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反噬…真的是反噬…”她喃喃自語,眼神開始渙散,“她不是人…她是來索命的…我完了…我完了…”
“姨娘!您冷靜點!”春桃試圖扶住她。
“滾開!”柳姨娘猛地推開春桃,狀若瘋癲,她沖到梳妝台前,看着銅鏡裏自己因爲恐懼和缺了門牙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尖聲叫道,“是她!是沐晚!她在我鏡子裏!她要殺我!”
她抓起桌上的胭脂水粉,發瘋似的砸向鏡子!
噼裏啪啦!瓷器碎裂,脂粉飛揚。
“姨娘!您別這樣!”春桃和聞聲進來的其他丫鬟嚇得魂不附體,想要上前制止。
“別過來!你們都是她派來的!都想害我!”柳姨娘揮舞着雙手,眼神狂亂,抓起一支金簪,對着空氣胡亂揮舞,“我跟你拼了!沐晚!我跟你拼了!”
她這模樣,分明是失心瘋了!
混亂中,不知是誰碰到了燈台,燭火傾倒,瞬間引燃了地上散落的紗幔和脂粉!
火勢一下子蔓延開來!
“走水了!走水了!錦瑟院走水了!”丫鬟婆子們嚇得尖叫逃竄,也顧不上去拉發瘋的柳姨娘了。
柳姨娘看着騰起的火焰,非但不躲,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又變成痛哭:“報應!都是報應啊!哈哈哈哈——嗚——”
她被濃煙嗆得劇烈咳嗽,手中的金簪脫手掉落…
等到府中護衛聞訊趕來,撲滅大火時,錦瑟院的主屋已經燒毀了大半。
人們在廢墟中找到了柳姨娘。她頭發散亂,滿臉黑灰,昏迷不醒。最駭人的是,她的左邊臉頰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正是被她自己掉落的金簪所傷,皮肉外翻,深可見骨,就算治好,也注定破相了。
經此一遭,柳姨娘徹底垮了。人雖然被救醒,但時而瘋癲胡言亂語,時而癡傻呆坐,臉也毀了,算是徹底退出了王府後宅的爭鬥舞台。
柳姨娘“自作自受,遭了天譴,夜半發瘋引發火災並自毀容貌”的消息,像一陣風似的傳遍了整個王府。
下人們議論起來,無不唏噓,但更多的,是一種隱秘的恐懼。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投向聽雨軒的方向。
“笑面煞星”的名頭,更加響亮了。現在,已經沒人敢再輕易招惹這位神秘莫測的新王妃了。
聽雨軒內,沐晚聽着送飯丫鬟畢恭畢敬的說着最新消息,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她走到窗邊,看着終於放晴的天空。
西南角那根紅線,不知何時已經斷裂,銅錢也散落在地,失去了光澤。那個臨時的“反沖陣法”,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後,自動消散了。
“煞氣反噬,心魔自生。”沐晚輕聲道,“害人終害己。柳姨娘,這結局,是你自己選的。”
她並沒有親自動手報復,只是將對方施與的惡果,稍微放大,並還了回去而已。
“內宅的麻煩,暫時解決了。”沐晚伸了個懶腰,“接下來…該會會那位真正的‘幕後玩家’了。”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涵虛閣的方向。
她知道,趙澈一定在看着她。柳姨娘的倒台,恐怕也在他的算計之內,甚至可能是他樂見其成的清剿內部的機會。
自己這把“刀”,他用得可還順手?
沐晚嘴角微勾。
利用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