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泥濘的後山廢料坑旁,殺機與雨水一同冰冷。
蘇貴看着突然出現的石磊,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鄙夷的獰笑:“我當是誰,原來是蘇家護衛隊裏最出名的‘悶葫蘆’、‘大笨牛’。怎麼石磊你也想學蘇夜闌那個廢物,替人強出頭?”
他根本沒把石磊放在眼裏。一個淬體五重的蠢材,他身後的兩個家丁都是淬體四重三人聯手,足以將他輕鬆拿下。
“石磊,你現在滾,我可以當沒看見你。否則,就以‘同謀偷盜’之罪,將你一並拿下!”蘇貴色厲內荏地喝道。
石磊沒有說話。他只是將手中的鐵棍往泥地裏一插,發出一聲悶響。他那雙素來木訥的眼睛裏,此刻卻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靜,仿佛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扎根於此的山。
“動手!給我廢了他!”蘇貴被他看得心中發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是!”
兩個家丁獰笑着,一左一右,揮舞着手中的樸刀,帶起兩道混着雨水的寒光,凶狠地劈向石磊的肩膀和脖頸!
蘇靈兒嚇得閉上了眼睛,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然而,預想中鮮血飛濺的場面並未出現。
“鐺!鐺!”
兩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刺耳得仿佛刀砍在了百煉精鋼之上!
蘇靈兒驚愕地睜開眼,看到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兩把鋒利的樸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了石磊的身上,卻連他的皮膚都沒能破開一絲一毫!刀刃與他古銅色的肌膚碰撞處,甚至濺起了幾點微弱的火星!
石磊,紋絲不動!
《磐石不-滅訣》入門,肉身便已堪比堅岩!
“這……這怎麼可能!”兩個家丁虎口巨震,樸刀幾乎脫手飛出,臉上寫滿了活見鬼般的驚駭。
就在他們失神的刹那,石磊動了。
他沒有拔出鐵棍,只是簡簡單單地探出雙臂,後發先至,如兩只鐵鉗,精準地抓住了兩個家丁的手腕。
“咔嚓!咔嚓!”
兩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兩個家丁的手腕被他硬生生捏得粉碎!劇痛讓他們發出殺豬般的慘嚎,手中的樸刀“哐當”落地。
緊接着石磊雙臂一甩,如同扔兩個破麻袋一般,將兩人狠狠地砸在了一起。
“砰!”
又是一陣骨骼碎裂的悶響,兩人哼都沒哼一聲,便雙眼翻白,昏死過去。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幹淨利落,充滿了暴力與力量的美感!
蘇貴臉上的獰笑徹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他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嘴唇哆嗦着:“你……你不是淬體五重……你……你到底是誰?”
石磊緩緩向前踏出一步。
那一步,仿佛踩在了蘇貴的心髒上,讓他猛地一顫。
“蘇貴。”石磊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威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磐石中擠出,“你可知罪?”
這聲音這氣勢哪裏還是那個任人欺辱的悶葫蘆!
“我……我何罪之有!”蘇貴強撐着,色厲內荏地叫道,“是蘇靈兒偷盜靈藥,你們……你們人贓並獲,還敢傷人,反了天了!”
“偷盜?”石磊冷笑一聲,這正是大少爺預料到的說辭。
他緩緩說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風雨聲:“此凝魂草,乃天地靈物,生於廢渣之中,是蘇靈兒福緣深厚,自行發現。此爲‘機緣’,何來‘偷盜’一說?”
“你胡說!”
“我胡說?”石磊眼中寒光一閃,“你見機緣起貪念,欲殺人奪寶,才是真正的‘搶掠’!你身爲蘇家管事,不思爲家族發掘人才,反而因一己私欲,欲扼殺家族天才,此爲‘不忠’!你濫用職權,欺壓旁系族人,草菅人命,此爲‘不義’!”
他每說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那如山嶽般的氣勢,壓得蘇貴連連後退,最後腳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泥水裏,狼狽不堪。
“不忠不義,搶掠同族蘇貴按蘇家族規,你當如何處置?”石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聲如洪鍾。
這些話,都是蘇夜闌一字一句教他的。
目的就是要將整個事件的性質徹底扭轉,從“家賊偷盜”,變成“管事行凶”!將他們從被動的一方,變成主動執法的正義一方!
蘇貴徹底慌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向愚笨的石磊,竟然變得如此牙尖嘴利,句句誅心!
他知道自己完了情急之下,只能搬出最後的靠山:“你……你敢動我?我可是二長老的人!你傷了我,二長老絕不會放過你!”
“二長老?”
石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意。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猛地上前一步,不等蘇貴反應一記手刀幹淨利落地劈在他的後頸。蘇貴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石磊像拎小雞一樣,將蘇貴和另外兩個昏死的家丁一手一個拖拽起來然後轉身,看向早已呆若木雞的蘇靈兒。
他的眼神恢復了一絲溫和:“靈兒姑娘,別怕。大少爺說了公道是要自己去爭取的。我們現在就去戒律堂,當着所有長老的面,把這件事說個清楚明白!”
蘇靈兒看着眼前這個判若兩人的石磊,又想起了那個身處柴房卻仿佛掌控一切的蘇夜闌,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由那位落魄少爺親手布下的反客爲主的驚天大局!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從她心底升起。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將那株凝魂草緊緊攥在手裏,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好!我去!”
說罷,她跟在石磊身後,向着蘇家戒律堂的方向,毅然走去。
暴雨之中,高大的身影拖着三個惡奴,嬌小的少女緊隨其後這一幕注定要掀起整個青陽城蘇家的滔天波瀾!
而數百米外的柴房內,蘇夜闌緩緩睜開雙眼,深邃的眸子裏,倒映着窗外劃破天際的閃電。
“棋子已過河,該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