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向前吧，老畢登
N市的電話闖進來時，我正閒得發黴。
“W總最近在搞什麼大事業？”
“混吃等死。您哪位？”
“哎喲您好您好，還在經營那家...脫衣舞酒吧？”
“早關了。N市什麼行情您不清楚？”
“我真不清楚，我這人土鱉，不愛社交。”媽的，嗑瓜子磕出個臭蟲。
“直接說事吧，您沒事不會找我。”
“看你朋友圈在搞比特大陸？”
“隨便玩玩。”
“有興趣來N市聊聊？”
“沒興趣。有事電話說。”
“你還有個其他項目在手上？”
“搞點生活費罷了。”
電話那頭嘰哩哇啦，我一個字沒聽。開脫衣舞酒吧的能有什麼正經事。
“X總，我手下還養着幾個人，壓力大。您能注資我就考慮，不能就免談。”
“我找了個投資人，你要有興趣就來一趟。”
“多少？”
“你要多少？”
“你們想賺多少？”
“哈哈哈，W總爽快！什麼時候來？”
“周四。沒別的事我掛了。”
資本到位，事就能成。至於做什麼？到時候再說。
隨手買了張綠皮火車票，發朋友圈：“出差，勿念。”
給夥計們發消息：“抓緊汽車產品的進度。”
微信響，發小冒出來。
“要來N市？”
“嗯。”
“來XX玩兩天？”
“忙。”
“現在在幹嘛？”
“混日子。”
“那你怎麼活？”
“怎麼，X總要投資我幾十萬讓我飛黃騰達？”
“我都沒幾十萬，投資你個蛋。”
“那你得反思下了，我哥初中畢業，手上都攥着幾十萬。”
“他工作多久了？又沒結婚。”
“也是。羨慕你啊，生活穩定，哪像我，浪跡天涯。”
又一條：“你怎麼這麼喪？不是在網咖當店長嗎？”
“不想當，沒勁。”
“來我這兒放鬆兩天。”
“不想動。”
“必須來！保證你樂不思蜀。”
“成，但不久待。你的樂子自己留着。”
“來了再說。來了再說”
J省之行
下車時我扶着牆吐得跟狗一樣。
不得不吐槽這綠皮車，慢也就算了，座椅壓根沒弧度，看會兒書差點要了半條命。
推薦大家看一本《中國社會各階層分析》，這書真不錯。2018年給了我不少啓發。
我趕緊給準投資人打電話：“頸椎病犯了，得找個地方躺。”
約定的事明天再說。
投資人還挺熱情，我打了個招呼，轉身踉踉蹌蹌趴床上就昏睡過去。
第二天在他們那路邊攤隨便逛了逛，就跟投資人還有介紹人碰了面。
一見面，介紹人表情就僵了，支支吾吾說認錯人——把我和另一個姓W的老總搞混了。
幹！叫你個鱉孫瞎勾搭，認錯人？呵呵尼瑪的。
“給我買票，我回去！”這癟三還想給我下馬威？這事鐵定黃。
“X總，以後認準人再打電話。來我城市的話，我招待你。”
他們用方言嘰裏咕嚕說了一通，然後笑起來，我也沒太聽懂。
聯絡人最後跟我道歉：“對不起，我以爲你是另外一個帶團隊的W總。”
“報警處理吧。這麼玩套路，等警察來了你們還得賠我誤工費。大家時間都寶貴，有事說事，搞什麼下馬威。”
提醒各位：下馬威是特殊行業慣用的心理戰術，專在開場時打壓對方。記住——談判中先打壓你的，絕對存心占便宜。
那幾人又用方言嘀咕，神色漸沉，“百分點”三字隱約入耳。果然不靠譜，這事注定要黃。
“來都來了，W總進去聊聊？”
兩個“1040工程”的說了三小時大餅，到下午仍沒說服我。
他們再次切換方言。我打斷：“要談就用普通話，否則免談。”幾人頓時無措，終於問我的方案。
“很簡單：籤對賭協議。場地我能借同行現成的，位於商圈，裝修夠檔次。月租幾千，雜費五六千，三個月內打開市場。利潤分成低於10%免談，否則我撐不住。”
見他們不懂，我耐着性子解釋：“您若對產品有絕對信心，我就和客戶籤對賭——達不到預期全額退款；若有盈利，我自願分出全部收益。”
介紹人不敢接話，投資人愣住了。
“不可能！”投資人說。
“爲什麼？”
“你跟我做事，總不能讓你白幹。”
“沒關系，我愛交朋友，朋友越多越好。”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天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