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小梅一臉焦慮的扒在那裏看,不敢進來。
她都聽到了,王爺還是懷疑她家小姐了,叫劉將軍帶的那些話是提醒也是警告。
如果小姐真撒謊了,就得趕緊去認罪。
小姐現在很亂,需要安靜。
可是,小姐不是說王爺不會懷疑她的嗎?
怎麼又懷疑上了?
這回可怎麼辦?
沈清瑤趴桌趴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起來撐着臉分析。
首先不用想,她的這個茶樓應該被包圍了。
他既然篤定她撒謊,又豈會讓她逃走?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是單純的因權威被挑釁必須要罰她?
還是利用權威,逼她做個只能依附他憐憫才能存活的弱者?
如果是第一個,她和伯父絕對翻不了身。
王爺可能會因爲她主動去認罪,免除她的流放,杖責,但絕不會姑息伯父。
因爲一個隨時能爲軟肋而欺君罔上的臣子,對君者來說是沒有寬容價值的。
那麼,她家產被抄,沒了伯父幫襯,即便撿回一條命,今後活的也會連狗都不如。
那還不如現在死了算。
如果是第二者……
沈清瑤蹙緊了眉心,眼底是想不通的煩躁又抵觸。
猴精男,到底是怎麼懷疑上她的?
“哎!”
她深深一嘆,拿起桌上的一張銀票看着。
如果是第二個,那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答應他一切條件,做他那個見不得光的小情人。
還得要她哭着、喊着、求着他收了自己,因爲他絕不會再主動開口。
只有這樣,他才能雙倍的贏回失去的尊嚴。
也能擺脫強占民女的頭銜。
行。
事情走到這一步,底線再也維持不住,該低頭就低頭。
可是,她即便哭着、喊着做了他的小情人,也不見得能保住伯父的官位啊?
那哭着喊着還有什麼意義?
還不如現在死了算。
所以,他的目的究竟是哪一個?
這個去認罪,她認得到底有沒有價值?
能不能保住家業,又能不能保住伯父的官位?
想到這裏,沈清瑤鬆了手裏的銀票,慢悠悠起身。
她需要睡一覺,困了。
門口的小梅見她動了,本想立馬進來,卻聽到一句。
“我想睡覺,別打擾,晚飯也不用叫我。”
“……”哦!
臨近傍晚,茉娘周旋完客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倒了杯茶喝完然後坐在桌邊若有所思。
那丫頭究竟抽了什麼風?
難道,是老娘看錯了,她其實是個面賤心善的人?
默了默,“嘖!”
茉娘糾結咋舌,眯着眼睛朝書桌那看去。
半個時辰後,青荷來告訴她那個小乞丐來了,她從抽屜裏拿了十文錢下樓去了後院。
夥計打開後門,門口站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破衣爛衫,只有兩個丸子頭梳的還算整齊,稚嫩的小臉紅撲撲的,長的很可愛。
“夫人好。”她抱着小拳頭俯首作揖。
茉娘微微一笑,把她拉進來在她面前蹲下,“給你。”
小鴨梨接過錢,單純又孺慕的對着茉娘笑,“謝謝夫人,夫人大富大貴,長命百歲。”
“呵呵!”茉娘稀罕的捏捏她的小臉蛋。
這孩子是她兩年前出去查賬時遇見的,當時一群小乞丐圍着這孩子打,叫這孩子鑽褲襠,這孩子被打的鼻青臉腫都不肯。
她看着欣賞,於是帶回茶樓醫治,換洗,洗幹淨後,發現是個長的非常可愛的小女娃。
她本想留下這孩子,可這孩子不肯,問她原因也不說,只告訴她叫小鴨梨。
她只好不強求,告訴這孩子可以每天來這茶樓領十文錢。
這孩子說,等長大後賺了錢會還給她的,她就越發稀罕。
人人都有秘密,她尊重這孩子的選擇,一直幫助到現在。
這孩子前幾天見她被人打了眼睛,第二次來,還給她帶了兩個雞蛋揉眼睛,她挺感動的。
“小鴨梨,你能幫我辦個事情嗎?”她摸着女娃的臉問。
小鴨梨點頭,“當然,只要是鴨梨能辦到的,夫人盡管吩咐。”
茉娘從腰帶裏摳出一張折疊成小方塊的紙,“你幫我把這個送給對面茶樓的東家,要親手送到她手上,你能做到嗎?”
小鴨梨看着紙疊,然後抬頭點了點,“我盡量,如果交不成我會回來還給您的,保證不泄密。”
茉娘笑的稀罕,“好。”
小鴨梨對她拜了拜便走了。
沈清瑤還在睡,有史以來第一次睡的昏天暗地,不想起床。
但這回小梅必須要進去叫醒她了,來到床榻邊,她卷起紗幔後推了推沈清瑤胳膊。
“小姐?小姐醒醒。”
“小姐?”
“嗯……”
睡的迷迷糊糊的沈清瑤有了反應,緩緩轉過身來,惺忪朦朧的眼睛半睜不睜的。
小梅立馬拿出紙疊,驚訝遞給她,“小姐,這是隔壁茉老板叫小鴨梨轉交給你的。”
茉老板……小鴨梨……
沈清瑤迷迷糊糊聽着,但旋即睡意清醒了一大半。
茉娘?
她好奇爬起來,接過小梅手裏的紙疊打開,上面娟秀着三行小字,看完後,她明白了。
但又有些疑惑。
那他是怎麼起疑暗查她的?
“小姐,上面寫着什麼?”
小梅好奇問,她之前沒打開看過,這是規矩。
沈清瑤沒說,而是又看了下第三行小字,眼底閃着一抹深邃的神色!
默了默,她下床走到燭台處燒紙條,並交代小梅,“我今晚就和伯父去王府認罪,你的任務是藏一萬兩銀票起來,等包圍的親兵退走,你帶上小鴨梨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着我出來。”
“什麼?”
小梅心頭一咯噔,忙湊過去問:“您今晚就去嗎?”
“嗯!認罪越早越好。”
燒了紙條,她開始穿衣服。
小梅還是六神無主,滿心害怕着跟上伺候,“那,那您何時能出來?我好去王府門口接您。”
沈清瑤一想,“或許明日,或許三年後,我也不確定。”
“啊?”
“別啊了,我自己穿,你出去派人請伯父過來,順便叫王掌櫃的上來一趟。”
名下幾個大鋪子估計是保不住,她得做一下安排。
小梅怕的都要哭了,但她又沒辦法,只能趕緊出去吩咐。
沒多久,王掌櫃的上來了。
沈清瑤把該交代的事情全跟他說一遍,等他聽完後,是魂不附體着走出去的。
嘴裏還叨念着,“怎麼…怎麼會這樣?”
半個時辰左右,劉輝坐馬車來到了流雲茶社附近。
他掀着簾子看外邊。
長街燈火通明,各大鋪子還沒打烊,路上有不少行人,只是那些行人裏頭……
他瞳孔一縮,忙放下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