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護在胸前,身體拼命往沙發角落裏縮,像一只被逼入絕境的小獸。她以爲……以爲他要在這個時候行使丈夫的權利。
看着她驚恐無助、淚眼婆娑的樣子,傅司宴心頭一刺。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那股想要毀天滅地的暴戾情緒。
再睜開眼時,他眼底的怒火已經收斂,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坐下。”
他指了指沙發邊緣,語氣雖然依舊冷硬,但比剛才緩和了幾分。
蘇染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乖乖地挪回原位坐好。
傅司宴轉身走到一旁的紅木櫃子前,從裏面拿出一個白色的醫藥箱。然後,他折返回來,在蘇染震驚的目光中——
單膝跪下。
這一舉動,把蘇染徹底嚇壞了。
他是誰?
他是京圈佛子,是傅氏帝國的掌權人,是站在金字塔頂端讓無數人仰望的存在。
此刻,他竟然跪在自己面前?
“傅……司宴,你幹什麼?”蘇染下意識地想要縮回腿,仿佛被燙到了一般。
“別動。”
傅司宴一只手精準地按住了她的腳踝。
他的掌心寬大而滾燙,帶着一層薄薄的繭,貼在她冰涼細膩的肌膚上,那種強烈的溫差感瞬間透過皮膚傳遍了蘇染的全身,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上藥。”
他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隨後打開藥膏蓋子,擠出一點透明的膏體在修長的指腹上。
他低下頭,神情專注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指腹輕輕落在她紅腫不堪的膝蓋上,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生怕弄疼了她。
藥膏是冰涼的,帶着淡淡的薄荷味。
指腹是溫熱的,帶着男人特有的體溫。
兩種截然不同的觸感在傷口上交織、碰撞,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
蘇染忍不住輕顫了一下,腳趾羞恥地蜷縮起來。
“疼?”
傅司宴動作一頓,抬眸看她。
兩人離得極近。
從蘇染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濃密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那雙此刻倒映着她影子的深邃眼眸。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膝蓋上,有些癢,有些燙。
“不……不疼。”
蘇染咬着嘴唇,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這個姿勢,實在太曖昧了。
高高在上的佛子跌落神壇,跪伏在她的裙下,爲她處理傷口。這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和心理反差,讓蘇染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房間裏安靜得只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傅司宴耐心地將藥膏一點點塗抹均勻,直到那些青紫的傷痕都被透明的藥膏覆蓋。
“爲了那個廢物,值得嗎?”
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喑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疼惜和恨鐵不成鋼。
蘇染一怔,隨即明白他在說傅景行。
她眼底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以前覺得值得。以爲只要我足夠乖,足夠聽話,總有一天能捂熱他的心。現在……”她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確實是個笑話。”
傅司宴毫不留情地評價,語氣毒舌。
蘇染低下頭,眼眶酸澀難忍。是啊,她就是個笑話。三年的真心,喂了狗,還換來這一身的傷。
就在這時,下巴突然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捏住。
傅司宴稍微用了點力,強迫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他看着她泛紅的眼尾,看着她強忍淚水的倔強模樣,眸色深沉如墨。
粗礪的拇指輕輕摩挲着她柔軟的唇瓣,帶來一陣酥麻的電流。
他的眼神變得危險而極具侵略性,仿佛一頭蘇醒的雄獅在宣示主權:
“蘇染,記住這種痛。”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敲擊在她的心上。
“以後,除了我,沒人敢讓你跪。因爲——”
他湊近她,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霸道而狂妄地宣告:
“你現在是我的女人!”
轟——
蘇染的腦海中仿佛炸開了一朵煙花。
他的聲音霸道、狂妄,不可一世,卻帶着一股讓人前所未有的安心力量。仿佛只要有他在,這世間所有的風雨都無法再侵襲她分毫。
蘇染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占有欲,鬼使神差地,她點了點頭。
“嗯。”
這一聲,像是承諾,又像是某種契約的達成。
傅司宴眼底的戾氣終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滿意的神色。
他鬆開手,站起身,恢復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一場好戲要看。”
“好戲?”蘇染眨了眨還帶着水霧的眼睛,有些疑惑。
傅司宴勾唇冷笑,那笑容裏透着一股嗜血的寒意。
“傅氏集團的股東大會。”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語氣輕描淡寫,卻讓人不寒而栗,“傅景行捅了那麼大的簍子,總要有人爲此買單。你想不想親眼看看,他是怎麼一敗塗地的?”
蘇染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原本黯淡的眸子裏燃起了一簇復仇的火焰。
“想!”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那就養好精神。”
傅司宴轉身走向書架後的暗門,背影挺拔如鬆,“晚安。”
“晚安。”
看着暗門緩緩合上,將那個強大的男人隔絕在視線之外,蘇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癱軟在沙發上。
她伸手摸了摸滾燙的臉頰,指尖仿佛還殘留着他掌心的溫度。
低下頭,看着膝蓋上已經塗好的藥膏,在燈光下泛着晶瑩的光澤。
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意,酸酸漲漲的。
傅司宴……
這個傳聞中冷血無情、不近女色的男人,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怕。
或許,這一步棋,她真的走對了。
……
次日,清晨。
天空陰沉沉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仿佛預示着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傅氏集團總部,頂層會議室。
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長條形的紅木會議桌兩側,坐滿了傅氏集團的股東和高層。平日裏這些在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此刻一個個正襟危坐,大氣都不敢出。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所有人的目光,都時不時地瞟向主位上那個空着的黑色真皮座椅——那是傅司宴的位置。
雖然人未到,但那張椅子仿佛自帶威壓,震懾着全場。
而坐在次位上的傅景行,此刻正如坐針氈。
他昨晚一夜沒睡,眼底是一片濃重的青黑,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
他的手死死抓着面前的文件,指節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各位,”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
林特助一身黑色西裝,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他手裏拿着一台平板電腦,步伐沉穩地走到主位旁。
“先生正在處理緊急事務,今天的股東大會,由他遠程主持。”
林特助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說完,他動作利落地將平板電腦連接到會議室巨大的LED屏幕上。
滋——
屏幕閃爍了一下,隨即亮起。
傅司宴那張冷峻如雕塑般的臉,瞬間出現在衆人面前。
原本還有些竊竊私語的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傅景行看到屏幕上那張臉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不受控制地僵硬起來。
“開始吧。”傅司宴的聲音低沉冷冽,沒有一句廢話。
一場針對傅景行的審判,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