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郎,你還在生氣呢?”
一處隱秘的假山後,沈之承拉着李翊的衣袖,不停的解釋,
“你是知道我的心思,今夜乃是端午佳宴,陛下親臨,我又是臨江侯府世子,帶着姜氏無可厚非,可我的心中唯有你一人而已。”
“姜氏?”李翊冷諷一笑,“阿承,成親之前你可是斬釘截鐵的跟我保證過,絕不會與其親密恩愛的,方才在席間,我一雙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李翊一把將那手給推開,沈之承一下便慌了,
“翊郎,方才那不過是母親要求的要在殿內夫妻情深些,你也知曉前段時日的流言,翊郎不過是做戲而已,我又怎麼會看得上姜氏呢?你可是不信我?”
“......”
後面說的什麼,姜杳知仿佛聽不見了。
一雙玉白的素手緊緊捂住了唇,清媚的眸子早已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另一側高高在上的明德帝位置極佳,將衆人姿態看了個正着。
尤其是他常年習武,耳力極佳,後面那些姜杳知沒聽清的污糟之語,他聽了一個明白。
本就對沈之承厭惡不喜,聽完後除了一絲隱秘的暗爽,更多的便是看見美人傷懷垂淚的痛心。
假山內,窸窸窣窣的傳來一陣陣動靜,明德帝沉着的臉有片刻放鬆和愉悅。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這樣一對情深義厚的有情人又豈能因爲區區世俗偏見就要勞燕分飛呢?
明德帝是個關愛臣子的好皇帝,臨江侯府又立過大功,他自然是要成全這一對有情人的。
越想陰沉的面容漸漸地柔和了下來,望着眼圈微紅,卻更現出塵動人的美人,眼中滿是勢在必得的強勢。
不堪又淫穢的聲音大了點,姜杳知美麗的面容忽地蒼白了起來,飽滿誘人的唇如同風中蠶蛹顫抖了起來。
新婚後的冷落不喜,在這一刻皆有了答案。
半冬氣得滿臉紅漲,眼眶通紅的扶着因生氣絕望而微微顫抖的姜杳知,腳步凌亂的離開了這個荒唐的傷心地。
明德帝眼眸一深,玩味的看了一眼假山,又再次悄摸摸的跟了上去。
“小姐,沈家這群惡心醃臢貨,肯定是早就知道自家世子是個什麼狗屁玩意,怪不得會來求娶小姐,那夫人和老爺呢?他們難道也會知道嗎?”
半冬越罵越心疼姜杳知,哪怕是之前在平陽侯府不受寵,可至少衣食無憂,被欺負也還有盼頭。
可如今,嫁入了這樣一個龍潭虎穴,以後的依靠又是個被男人玩的玩意,這一輩子豈不是要守活寡?
她那個好父親和好嫡母知道嗎?
姜杳知唇角快速拂過一抹諷刺的笑。
她不能十分肯定是不是完全知道,可平陽侯府肯定知道這樁婚事存疑,要不然堂堂侯府世子,哪怕是續弦,也輪不到她一個小小庶女。
更不用說,同是侯府,可一個在山上,一個卻早就敗落已至山下。
平陽侯府會不知曉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麼?
自是曉得的,只不過比起來一個小小庶女來說,平陽侯府得到一門有利的姻親才是最重要的。
“半冬,世子他......”
姜杳知語氣哽咽,面上蒼白,方才那一幕太過震驚,此時竟是連提及都覺得惡心,只好悲戚道:
“父親和母親定是不知的,雖然我性格柔弱不討人喜歡,可到底是骨肉親族,父親和母親又豈會如此心狠?一定不會的,半冬以後不可如此胡亂揣測。”
半冬紅着眼望着那絕美容顏吐出來的溫和之語,心中更痛,想要反駁可又怕觸及那些隱秘的傷心事。
身後不遠不近跟着的明德帝微微蹙眉,心想:真是個傻丫頭!
望着那纖細單薄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來了一抹憐惜,給平陽侯府默默記上了一筆。
晚風拂面,姜杳知紅暈的眼蒙上了一層憂愁。
沒着急着回去,反而是在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旁坐了下來,望着偶有波瀾的湖面不知憂思何許。
淡淡光暈下,女子烏發雪膚,細碎的月光落在那張絕色的側顏上,越發的奪目光彩。
讓人止不住憐惜到見之難忘。
“小姐,夜間風大,仔細着身子。”半冬小心道。
姜杳知餘光不動聲色地幽幽嘆了口氣收回,“走吧,該回去了,日子......總會好的不是麼?”
“是,小姐莫要傷懷,小姐如此美貌又心善,老天爺定不會舍得讓您受磋磨的。”
姜杳知憂愁的嬌容頓時露出來了一抹笑容,哭笑不得的搖頭輕笑,卻在下一刻忽地在轉角處頓下了腳步。
一錦繡雲紋的一角出現在眼前,一抬頭,高湛便看見了一張貌美動人的臉。
烏眸靈秀,眉黛連娟,朱唇榴齒,如同新月般醉人。
“小娘子是哪家的?怎的本公子之前從未見過你?”
說話間竟是毫不避諱的又靠近了幾步,撲灑的氣息都帶着濃鬱的酒氣。
只一眼,姜杳知便認出來了此人便是高貴妃那個不學無術又風流囂張的侄子,高湛。
烏黑的眸子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驚愕的顫了顫,快速閃過了一抹暗芒。
“公子自重,臣婦乃臨江侯府世子夫人!”嬌柔卻不失氣勢。
可聽在高湛耳中卻如同嬌憐的小貓一般,柔柔的嗓音勾得他心間癢癢。
“世子夫人?”高湛迷醉的眼中露出一抹淫笑,“沈之承那個被男人壓的東西,能夠滿足得了夫人麼?公子我倒是還從未和有夫之婦玩過,要不夫人.......”
下流的猥褻之語夾雜着熏天的酒意撲面而來,直讓人想吐。
姜杳知嬌美的面容被嚇得越發蒼白了起來,可顫抖的手還是一巴掌打了過去,將後面的下流之語給止住了。
高湛雖是醉酒,可腦子還算清明,臉上的痛意襲來之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待到露出爪子的小貓拔腿就跑,高湛眸中的怒火、欲火四溢,長腿邁出不過幾步就將鬧騰的半冬踹開,按住了不聽話的小貓。
一股帶着腥味的藥丸便直直塞進了姜杳知的口中。
“嘶......”
姜杳知察覺不妙,狠狠一咬,提着裙擺拼命咬牙往前跑。
“賤人!”高湛怒罵:“跑啊,中了小爺的媚藥,還敢傷了小爺,小爺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