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開房門,宋淵早已等候在外,聽到菲菲和蘇婉明日一早便可轉醒,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黑衣女子已經被五花大綁,放於院中。
莫大夫興奮地跨步過去:“原來這就是魔氣侵擾過的病症,印堂發黑,脈搏綿軟無力,好在魔氣對她的損耗不大,無性命之憂,醒過來再看看神志清不清醒。”莫大夫拿出隨身攜帶的病例冊子,碎碎念着記錄病例。
“我聽聞被魔氣侵擾的人,挖取靈根後都會消失無蹤,這名女子未能得手,因而小老兒推測,這魔氣入體後,功法較弱,被靈根自護之氣沖散後,沒能帶走她的肉身。”莫大夫邊講邊記錄,面對新鮮病例,莫大夫語速都快了不少。
“選擇在醉酒後下手,說明清醒時靈根不易挖取,夕月這丫頭,當真幸運,是個藥童的根苗。”沒等夕月開口,莫大夫已經把經過說明得七七八八,免去了夕月的口舌。
宋淵聽後連連點頭,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名黑衣女子。
還沒等宋淵問出口,莫大夫繼續道:“將這名女子送到楓城醫館吧,小老兒自會傳飛符給浮光山。”
半個時辰到,莫大夫給二位少女施過針,交代夕月和宋淵,如有仙師派來的使者調查此事,還需三位少女到醫館配合詢問,說罷便上了馬車,樂呵呵地帶着黑衣女子回了醫館。
次日,夕月醒來時,已經快到午時,是被餓醒的,昨晚頗費腦力,得好好補補才行,這麼想着,推開房門,發現菲菲和蘇婉已經醒了,正坐在不遠處後院的涼亭裏。
一名小廝正唾沫橫飛地講着昨晚之事,莫大夫的說法傳開後,家奴侍女們再添些磚瓦,砌成了一個完整的奇聞軼事。
“那魔氣看到夕月小姐醒了過來,懊惱不已!厲聲喊道,今日這靈根,怕是挖不成了......”小廝講得手舞足蹈,菲菲跟着講述時而握拳,時而拍手叫好。這是府中最愛八卦的文房小廝,府裏的主子們都不喜文墨,他的工作十分清閒,平時除了八卦就是看話本子。
蘇婉注意到夕月,招呼道:“夕月,快來,菲菲說你醒後,定然十分飢餓,飯菜一直在食盒裏溫着呢。”
菲菲故事正聽得入神,聽蘇婉出聲才察覺夕月過來,忙揮手讓小廝停一停,這已經是她聽的第三遍了,現在親歷者來了,自然要再聽聽。
夕月落座,打開食盒,對小廝說道:“繼續講呀,我也要聽,剛好先填飽肚子。”誰能拒絕邊吃飯邊看節目呢?
很快夕月吃飽喝足,小廝也剛好又講完一遍,夕月以自己的視角開始講故事,頓時涼亭內鴉雀無聲,三雙耳朵都豎了起來,不對,遠處還有其他人的耳朵。
......
午時剛過,有護院過來稟報,楓城醫館來人,請三位姑娘到醫館一敘,三人忙起身準備出行,並感嘆於使者的腳力。
馬車很快到達楓城醫館,醫館占地面積不大,匾額年代久遠,低調地掛在館前,踏過門檻,館外鬧市的繁華便被隔絕在外。
館內陳設古樸別致,夕月三人剛入店堂,一股藥香撲鼻而來,櫃台後正是莫大夫:“老莫爺爺安好。”“莫大夫好”。夕月三人打過招呼。
莫大夫正在翻看賬冊,見三人過來,走出櫃台:“你們來啦,快隨我去見使者。”莫大夫已經等不及,想從使者那了解更多病例信息。
幾人穿過診堂,繞過後院藥圃,進入一間會客廳,會客廳主位坐着一位男子,身着單薄的青灰色衣裳,年約三旬,透出杏林中人獨特的內斂,狹長的眼睛炯炯有神。
“莫往,這就是昨天飲酒的三位姑娘。”莫大夫直言介紹,夕月和菲菲倒是無事,蘇婉瞬間羞紅了臉。
“奉仙師之命,特來詢問魔氣之事,三位姑娘,照實答話即可。”莫往例行公事道。
“快說正事吧,小老兒也記錄一下。”莫大夫已經備好紙筆,像個好奇的頑童一般。
夕月聽到使者的名字,莫往?莫來?又看看莫大夫和使者的臉,雖然年歲不同,但有諸多相似之處,搜索記憶,想起王婆婆跟莫大夫閒聊時,曾提到莫大夫的弟弟,同樣是醫藥類靈根,已化入識海,重塑仙骨,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暗暗驚奇仙人們的駐顏之術。
“大哥,多年未見,你還是這個性子。”莫往無奈,放鬆了些坐姿:“我已了解大概情況,三位姑娘中有兩位剛剛生出靈根,蘇婉姑娘應該是被波及的,近幾年魔氣越發頻繁地活動,以一秘法操縱凡人,來挖取靈根,已不是秘事。”
“至於爲什麼要挖黑靈根,挖取後作何處置,還是個謎,魔氣得手後,所附身之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莫往徐徐道來,眉間微皺,魔氣之事無甚頭緒,仙師催辦多次,護法和使者各方奔走,奈何這魔氣出現得毫無規律,還是沒能探得蹤跡。
“宋菲菲的靈根爲青色,有高階天兵神將之氣護體,等閒魔氣無法侵擾,衆護法推測,這便是黑靈根成爲目標的主要原因。”莫往說罷,拿出一塊存音石,目光轉向三位少女:“你們將昨夜發生的事,再細細跟我講述一遍。”
“小老兒我簡直是神探再世,你方才講的,跟我昨日推測的八九不離十,我還推測,月兒與我們一樣,是藥類靈根,化解了......”莫大夫興奮不已,手上筆墨不斷,嘴也說個不停。
莫往抬手向莫大夫嘴巴的方向輕輕劃過,莫大夫馬上閉口不言,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氣得他吹胡子瞪眼睛:“得罪了!大哥!存音石已然開啓,得聽她們自己說。”
莫大夫知道自己話多,掙扎無用,便全然發泄在紙筆上,奮筆疾書。
莫往想聽這名喚作“夕月”的少女自己說說,他熟悉大哥的性格,如果他繼續開口,就沒了其他人開口的機會,甚至會對事件產生誤導。
“你們三人分別說一下,從昨日飲酒,到今日轉醒期間的所知所感。”與哥哥莫來的性格不同,莫往做事一絲不苟。
菲菲和蘇婉從醉酒到清醒,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只感覺睡得異常深沉,莫往發問有沒有陌生面孔,二人仔細回憶,府裏最近沒有新人,院子裏也都是老面孔,至於醉酒後,意識有些模糊,怎麼回的廂房,已經沒了印象。
二人提供的信息不多,夕月的講述,就變得尤爲關鍵,她原本以爲自己的靈根,只跟菲菲顏色不同,沒想到靈根還分種類和功能,昨夜的白衣男子身份尚未確認,給她的異樣情緒也不知緣由。
夕月再三思索之後,還是決定按莫大夫推演的劇情講述一番,再加些自己的感受,對白衣男子,和靈根幻化一事,做了些隱瞞,既然靈根能被挖取,懷璧其罪,狀況尚未明朗前,夕月多加了幾分小心。
緊張無措感涌上心頭,這個世界對夕月來說,有太多的未知,她只能默默調整呼吸,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慌亂。
莫大夫邊聽邊瘋狂點頭,表示對自己推理的贊許,不斷對自己和夕月豎着大拇指,滑稽的模樣倒讓夕月放鬆了些。
莫往收起存音石,暗嘆此次似乎又要無功而返,正整理思緒時,一名醫者進來稟報:“黑衣女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