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身體更痛,還是心裏更痛。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時間是凌晨兩點。
三個半小時後,她就要起床去商場上班。
江晚秋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鬧鍾在五點半準時響起時,她感覺自己像是死過一次。
身體裏的疼痛變成了持續的、下墜般的酸脹,每動一下,都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
她咬着牙坐起來,眼前陣陣發黑。
不行,不能去。
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秒,就被她掐滅。
爺爺的住院費,房租,還有她自己的飯錢,沒有一樣會因爲她的疼痛而消失。
她扶着牆走進衛生間,鏡子裏的人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她用冷水拍了拍臉,換上衣服,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走出了門。
商場裏,明亮的燈光照得她有些暈眩。
她站在女裝區的崗位上,感覺腳下的地板是軟的。小腹的墜痛讓她無法站直,只能悄悄用手抵住後腰,勉強支撐。
“小秋,你沒事吧?臉怎麼這麼白?”旁邊櫃台的王姐是個人情練達的中年女人,看她狀態不對,關切地問了一句。
江晚秋搖搖頭,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王姐看她這樣,了然地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員工休息室。不一會,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出來,塞到她手裏。
“快喝了,暖暖肚子能好點。”
溫熱的杯壁貼着冰冷的手指,一股暖流傳了過來。
江晚秋低頭看着杯子裏深紅色的液體,眼眶猛地一熱。
她仰頭,將那杯滾燙的糖水一口氣喝了下去,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裏。
“謝謝王姐。”她的聲音沙啞。
下午兩點,商場裏人流漸多。
一陣喧鬧聲從不遠處的扶梯口傳來,江晚秋眼皮都沒抬一下。
“哥,你走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一道嬌俏又帶着不滿的女聲響起,格外清晰。
“陸知雨,我今天能陪你出來,已經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男人不耐煩地回道。
葉沉舟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我們陸總日理萬機,哪有時間陪你逛街買衣服。”
陸知雨哼了一聲,甩開陸知宴的手臂,徑直朝着江晚秋負責的這個品牌專櫃走來。
“這家新上的裙子好像還不錯。”她拿起一條米白色的連衣裙,在身上比劃着。
陸知宴和葉沉舟跟在她身後,一臉百無聊賴。
陸知宴和葉沉舟站在專櫃外的廊道上,隔着玻璃牆看着裏面。
陸知宴抽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一口,白色的煙霧模糊了他冷峻的輪廓。
葉沉舟靠在旁邊的柱子上,雙手插兜,“老陸,等會兒去整點不?”
陸知宴吐出煙圈,搖了搖頭,“算了,下午還有事。”
“晚上總沒有了吧。”葉沉舟不依不饒,“咱倆多久沒一起喝酒了。再說,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是沒忘了夏婉璃那檔子事。”
提到那個名字,陸知宴夾着煙的手指頓了一下。
煙灰簌簌落下。
他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行。”
專櫃裏,江晚秋送走一位挑剔的客戶,她默默地將客人試過的衣服重新疊好,掛回原位。
“喂,你。”
一道嬌縱的女聲響起。
江晚秋轉過身,看到一個打扮精致的年輕女孩,正是剛才進來的陸知雨。
陸知雨指了指貨架最高處的一條米白色連衣裙,“把那件拿下來給我,S碼。”
江晚秋點點頭,搬來一個半高的折疊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