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鐲帶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和唐老夫人殷切的期望,沉甸甸的壓在溫時漾的身上。
鐲子這個時候出現,是唐老夫人對溫時漾的認可。
更是一種束縛。
溫時漾頂着唐老夫人溫柔似水的眼神,堅定的取下玉鐲,重新放在唐老夫人的手心裏。
“奶奶,我和唐宴分手了。”溫時漾端坐身體,神情不帶玩笑,“所以,這個鐲子,我不能收下。”
唐老夫人沒有意外。
她本就察覺到溫時漾和唐宴有了嫌隙,這才打算提前拿出碧玉鐲。
可是,唐家失去這麼好一個女孩,是損失。
她還是想厚着臉皮爲唐宴爭取。
“時漾,你和阿宴是我看着一步步走來的,大風大浪都過去了,有些小誤會,說開了就好。”
“你受了什麼委屈,告訴奶奶,奶奶幫你教訓他。”
在唐老夫人眼中,被港城人取笑“一婚九次女”是小誤會。
溫時漾的眸底飛快地掠過一絲無奈。
在唐家,她被小輩欺負,是唐老夫人護着她。
眼下,她不會對唐老夫人不尊。
但她的決定,也不會因爲唐老夫人的溫聲細語而改變。
“不用了。”
溫時漾站起身,向唐老夫人鞠躬,感念她過去五年的照顧。
“奶奶,我以後不能在您身邊,您每天早上記得吃藥,用四十五度左右的溫水沖糖漿,晚上睡前讓人給您用姜茶泡腳……”
她囑咐唐老夫人。
這些瑣碎的小事,都是溫時漾過去五年每天做的。
唐老夫人聽她說到後面,眼眶紅了。
她抬手,輕輕抱了抱溫時漾。
“孩子,就算不做唐宴的媳婦,你也是奶奶的好孫女,以後也要常來看看我,好嗎?”
溫時漾輕聲嘆息。
她抬手輕輕回抱唐老夫人:“好。”
……
十分鍾後,溫時漾站在一家街角咖啡廳前。
咖啡廳的店面很小,左右不過兩三個座位,看着實在是逼仄。
而穿着一身高仿貨的謝重山,就這麼坐在裏面。
他隨意撥動着手腕間的佛珠,窗外維港的璀璨夜景,盡數淪爲他的背景板。
原本破舊的小咖啡廳因他的存在,瞧着都高檔不少。
這個男人,天生就是焦點,是利器!
溫時漾更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他也看見溫時漾了,將咖啡杯往前輕輕一推。
“熱卡布奇諾,不加糖。”
這是溫時漾喜歡喝的,卻也是常見搭配。
是他隨便點的吧。
“謝謝。”溫時漾坐下。
作爲旗袍設計師的本能,她不禁再一次打量謝重山身上的山寨貨。
怎麼看,怎麼真。
謝重山見她認真瞧着,微微勾唇。
他脫了外套,露出更襯身材的硬領襯衫,莫名延伸出一股禁欲感。
溫時漾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真是極品啊。
“溫小姐似乎對我的衣服很好奇?那你仔細看看。”
謝重山把外套遞去,溫時漾鬼使神差的接過。
一股淡淡的古龍水香撲面而來,很好聞。
溫時漾翻看着西裝外套。
走線精良,裁剪完美,用料摸着也非常的高檔……
可以說,完全是以假亂真。
不。
萬一這是真的呢?
溫時漾心中閃過一個猜測。
但很快,就打消了。
如果他不是缺錢的主兒,之前又怎麼會出來做陪玩?
下一秒,謝重山的電話響起。
他先是說了聲“抱歉”,這才按下接聽。
“好的,衣服明天準時還。”
謝重山草率和對面交流幾句,又笑着問溫時漾:“時漾,以你的眼光來看,我租的這件假貨,如何?”
溫時漾心中的疑慮徹底放下。
看來,確實是她多慮了。
“非常好,像真的。”溫時漾很誠實的給出評價。
謝重山眼底閃過一抹深邃的笑。
他重新穿上外套,依舊是那副矜貴霸氣的模樣,隨即往後靠了靠。
“今晚的兼職,我不要錢,但我想請溫小姐幫個忙。”
他語出驚人,讓溫時漾微微怔愣。
這男人,不要錢,要什麼?
她荒謬的想着,未必然還要她這個人啊。
也許是海風太過鹹溼,溫時漾的思緒漸漸被吹歪了。
看着她微微染紅的耳垂,謝重山眯了眯眸子,眼底漾着一抹揶揄。
“溫小姐在想什麼?”謝重山頓了頓,隨即補充,“我家裏催婚催得緊,想請你假扮我的妻子,騙一騙他們,我圖個清靜。”
溫時漾立馬回過神。
她爲剛才少兒不宜的畫面感到羞恥。
不過……
謝重山需要她假扮妻子,應付家裏催婚。
而她,也需要謝重山假扮謝家太子爺,給她庇護。
他們倆,還真是有緣啊。
溫時漾輕輕抿了口咖啡,她斟酌着用詞。
“可以。”
溫時漾接着說:“但,我也有需要你幫忙的事,我們互惠互利。”
謝重山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指尖撥動佛珠的動作漸漸加快。
他在等待她主動開口。
“我需要你繼續假扮謝家太子爺,在我需要的時候,幫我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時間不長,應該幾個月就行。”
“但是,避免中途出現突發狀況,你得和我領結婚證。”
溫時漾一口氣說完後,又眨巴着眸子,專心致志地望着謝重山,接着補充。
“我給你的銀行卡裏面的錢,是報酬。”
“此外,你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例如……被人識破身份。”
她說完了,雙手捧着溫熱的咖啡杯,很緊張。
溫時漾怕謝重山不敢和她賭一把。
她今天已經將謝重山帶到唐宴面前,換一個“演員”,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謝重山繼續假扮謝家太子爺了!
她小心打量着謝重山臉上的神情,心裏面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瘙癢。
溫時漾想起他剛才的話,又說着:“當然,這期間如果你需要我去你家演一個溫順乖巧的妻子,我也可以做到。”
在唐家當了五年的牛馬,溫時漾非常懂“賢妻良母”這四個字怎麼演。
有她出馬演的妻子,絕對沒毛病!
在她緊張的小眼神下,謝重山失笑。
他笑的時候很好看,眼尾的淚痣似是閃着微光,很迷人。
“好啊。”
謝重山回答溫時漾,他拿出手機,開始約第二天的婚姻登記。
“就明天吧,早上八點四十五,婚姻登記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