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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打招呼特別關照的那個病人,他的呼吸機......被人強行拔了!”
厲書宸猛然一震:“到底怎麼回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當時我不在醫院。聽下面人說,好像是你派去的人......說是紀小姐需要,要調集最好的設備。總之當時場面很亂,等醫生趕過去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沒氣了。”
厲書宸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
他派去的人?調呼吸機?爲了溪夢?
“我什麼時候派人去調過呼吸機?!”他聲音顫抖,“溪夢只是受了點驚嚇,需要靜養,根本用不着ICU的呼吸機!誰幹的?!”
電話那頭的朋友也愣住了:
“不是你?可那些人口口聲聲說是奉了你的命令,態度強硬得很......而且,那孩子的姐姐,傷得不輕,聽說當時拼死護着機器,被打得很慘......”
江清荷......
厲書宸的心髒猛地一縮,一陣恐慌毫無預兆地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那天在倉庫,那個“綁匪”手中染血的平安符,那聲微弱的“書宸”......
不......不會的......
他猛地掛斷電話,幾乎是狂奔着沖出了醫院,駕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回公寓。
推開家門,一片死寂。
他沖進臥室。
衣櫃裏,屬於江清荷的那一半,空了。
梳妝台上,她常用的護膚品和那把他無意中誇過好看、她就一直用的木梳,不見了。
整個房間,幹淨整潔得......像是從來只有他一個人生活。
那些他曾經送給她的禮物,哪怕是小到一枚書籤,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他送給她的所有東西,她都......丟掉了?
厲書宸站在空蕩蕩的臥室中央,巨大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她這是......鬧脾氣離家出走了?
心髒的位置,傳來一陣陌生細密的抽痛。
他慌亂地抓起手機,指尖因爲顫抖而幾次按錯。
手指懸在輸入框上,停頓了幾秒,然後飛快地打字:
【清荷,你在哪裏?我們談談。】
點擊發送。
下一秒,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瞬間彈出!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拉黑了。
厲書宸的心髒猛地一沉。他不死心,退出聊天界面,找到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機械的女聲重復響起。不是關機,是直接被攔截了。
電話也被拉黑了。
一股更加濃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強迫自己冷靜,思考還能通過什麼方式找到她。
對,她的親戚朋友!她老家還有長輩!
他翻找着通訊錄,終於找到一個備注爲“清荷姨媽”的號碼,是很久以前存下的。
他撥了過去,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是一個蒼老的女聲。
“喂?哪位啊?”
“阿姨您好,我是厲書宸,清荷的丈夫。我想問一下,清荷最近有沒有聯系過您?或者您知不知道她可能去了哪裏?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清荷那孩子,苦命啊......她爸媽走得慘,現在連她弟弟也沒了......我們這些遠親,也幫不上什麼忙。她昨天給她弟辦完後事,就誰也沒聯系了。厲先生,你是她丈夫,你怎麼還來問我們她在哪兒?”
姨媽的話像一把鈍錘,敲在厲書宸心口。
電話掛斷了。
厲書宸握着手機,僵在原地。
他突然意識到,江清荷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可以投靠的親人了。
朋友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如同魔咒。
一個讓他心底發寒的猜測,不受控制地浮現。
難道,是紀溪夢幹的?
那天倉庫裏,她阻止他查看“綁匪”真容時那泫然欲泣的委屈......現在想來,是不是太過恰到好處?
煩躁、不安、懷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心煩意亂,幾乎喘不過氣。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車鑰匙,再次沖出門,朝着醫院疾馳而去。
他要問清楚。
VIP病房裏,紀溪夢正靠坐在床頭,百無聊賴地翻看着一本雜志。
聽到開門聲,她立刻抬起眼,看到是厲書宸,臉上瞬間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
“書宸,你回來啦?我好想你,一個人在這裏好無聊......”
她習慣性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撒嬌。
然而,厲書宸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上前溫言安撫。
“溪夢,”他開口,聲音低沉,“江清荷弟弟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