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檀原以爲因爲自己的傷,趕路的時間怕是又要多耽擱一天了。
不曾想第二天清早,半夏卻發現她那道巨大的傷口,已經結痂到只剩手指大小了。
“天呐!瑤瑤姐姐,你這恢復能力也太強了吧?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九檀驚疑了一瞬,背過手朝身後探去。
明明昨天才受的傷,甚至那鞭子上還淬了毒,昨夜還高燒不斷……可今早就只剩下巴掌大的結痂了。
其實她不是沒察覺過自己身體的異樣,以前她還在復燃休養的時候,練劍練功,難免會有些磕碰的小傷。
可這些傷都是沒過兩三天,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如果再用上些藥物,恐怕一天時間都不用,人就跟沒受過傷一樣。
大概是因爲修煉了魔教功法的關系?她沒想太多,總之這也算是好事一樁。
如果……如果師父也有這樣的能力就好了,她憤憤不平地想。
“傷口好了?我看看。”晏玉聽着她的描述,略微有些驚訝。
“還是不用了吧……半夏可以作證,她最擔心我了,你問她。”
“真的!哥哥,傷口真的就結痂只剩下一根手指大小了。”半夏仰頭看着晏玉,努力地用手指比劃傷口結痂的形狀。
她回想起昨夜他爲她上藥的種種,臉頰一瞬間攀上了一抹紅霞。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無論怎麼說,他始終是第一個給她上藥的男人……
“那就太好了,今日繼續趕路吧。”晏玉神色淡淡,明明是很應該高興的事情,可不知爲何他的眼裏卻有幾分凝重。
他昨夜明明沒來得及,也沒有足夠的準備爲她配特效藥,爲何傷口能好得如此快?這樣的速度,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除非她……
……
“廢物!一天到晚盡給我在外面惹事!”八仙氣得齜牙咧嘴,抬手便給了身前跪着的男人幾個響亮的耳光。
男人痛哭流涕地捂着臉,可捂着臉的那只手卻沒了手掌,只餘下一截手腕,這畫面看起來莫名有些滑稽。
“求主子們贖罪,求八姐姐饒命,是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次?”話音一落,八仙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高台上一左一右坐着的棲蔓和棲舟俯視着他們,神情淡漠,甚至棲舟還打了好幾個哈欠。
“哼,主仆兩個沒別的本事,苦肉計倒是演得挺好啊。”棲蔓冷笑,絲毫不打算放過這次能整八仙的機會。
畢竟她老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少主息怒,傷他的人僅僅只有兩個,身邊也沒帶人手,興許只是路過的俠客罷了……”
“路過的俠客?呵,能把一個高階弟子的手砍掉,順帶連白銀卡都收走的路過俠客?”
棲蔓冷笑起來,大殿回蕩着陣陣餘音。
“小賤種,我告訴你。”棲蔓縱身一躍,站到八仙面前,抬腳踩上了她的肩膀。
八仙疼得悶哼一聲,差點維持不住跪着的姿勢。
“你在外面勾結山匪撈錢也就算了,若是你和你的狗,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你怕是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棲蔓舔了一圈牙,發狠地將她踹翻在地,緊接着又覺得不太解氣,竟一腳踩上了她的右手手臂,足足使了八分的力氣。
“啊!少主饒命!少主……”
骨裂的咔咔聲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刺耳,八仙疼得臉色蒼白,求饒的聲音也被那陣巨大的壓迫感阻斷,漸漸變成了嗚咽。
“棲蔓,意思意思就好了,她還要參加涅槃大會,等到時大會結束……也不遲。”
高台上的棲舟漫不經心地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要不是教裏定下高階弟子受傷,少主必須親自問責的破規定,他才懶得管這些雜碎。
“呵,涅槃大會,也就是走了狗屎運。”棲蔓居高臨下地瞪着她,眼裏翻涌的怒浪恨不得馬上就要將她撕碎。
“我勸你最好不要在涅槃大會上輸得太難看,否則你會死得很慘。”她忽然蹲下,如惡魔低語一般在她耳邊說道。
八仙不禁渾身打起了寒顫,但是內心的恐懼卻壓迫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不住地點頭。
“老夫參見二位少主。”暨滄突然間從殿外趕來,臉色看起來十分陰沉。
“師父,師父,救我師父,少主好凶,她要殺了我!”八仙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匆忙在地上連滾帶爬地挪到暨滄身邊。
“廢物!你給我閉嘴!”暨滄壓低了聲音,盡量不在兩位少主面前失態。
“我道是誰,原來是救兵來了。”棲蔓嘲諷地笑笑,絲毫不給暨滄面子。
“少主息怒,是老夫管教不嚴,讓這孽徒給教裏丟人了。”暨滄拱手又鞠了一躬。
“哼,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勾結山匪,還不知惹了哪方門派的人……這樁樁件件加起來,按照教規處置,不砍腦袋,可也要斷一只手啊……”
棲蔓笑得恣意,一步一步緩緩地朝他們走來,仿佛自地獄而來審判他們的惡鬼。
這口氣她一定要出!想她堂堂棲寒少主,天之驕子,天賦過人。饒是別的高門大派的人見了她都還得禮讓三分。
而眼前這個跪爬在地上,陷在泥裏的螻蟻,究竟有什麼資格和她爭搶!
此話一出,於八仙而言莫過於五雷轟頂。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手,手若是沒了,恐怕以後也和街邊乞討的野狗沒區別了。
“棲舟……大少主,救救我好不好,我知錯了,我這就砍了他!”八仙突然想到什麼,站起身來抽劍就要往那跪着的男人斬去。
男人跪得腿麻,閃躲不及,眼看就要被八仙落下的劍劈成兩半,卻只聽“哐當”一聲,暨滄及時格擋住了她。
爲什麼自己會有這麼蠢的徒兒??
殿前殺同門,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是死罪!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高台上的棲舟暢快地笑笑,抬手往嘴裏扔了一顆葡萄。
只可惜八仙長得實在是太一般了,身材也不好,要是丟在春香樓裏,恐怕連給那些美人兒提鞋都不配,不然他早就挺身而出,爲她求上幾句情了。
“孽障!”暨滄急火攻心,轉頭就踩住了她握劍的右手,手起刀落斬下她一截尾指。
“嗚嗚嗚!師父!”八仙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哭得滿地打滾。
暨滄面色又陰沉了幾分,不管不顧地又去殿前跪下,朝二位少主磕頭一拜。
“孽徒斷手事小,可若是誤了涅槃大會就不好了,望少主們網開一面,待大會結束後, 再行定論也不遲。”
涅槃大會還沒開始,她這條命還得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