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過現在這樣。
他媽的,說話啊!罵他啊!
或許他還能在那股火發泄完之後,不管不顧地用力抱住她,告訴她:“行了祝與澗,別擺這副死樣子了!看着就煩!……還有我呢,我……我也……”
後面那半句“我也愛你”或者“我不會丟下你”之類肉麻的話,他肯定說不出口,但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她應該能懂吧?
他忍受不了她這樣。
她不理會他,不回應他,她要隔絕他。
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他打中了正在沉沒的礁石,徒勞無功,皮綻肉破,血肉模糊。
“說話啊!”
“你他媽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把什麼偏心什麼愛啊恨的都扯出來了!現在裝什麼啞巴?!”
祝與澗依舊低着頭,長發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她爲什麼就是不抬頭?
爲什麼不看他?
祝與鬆死死地盯着她,目光要在她頭頂燒出兩個洞來。
沉默回避沒法調和,耐心耗盡。
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個對着石頭咆哮的傻子。
攥成拳頭的手用力到發顫,無處發泄,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門框上。
“行!你就這樣吧!祝與澗,你真有本事!”他咬着牙。
他還能做什麼?
他還能說什麼?留在這裏繼續看着她的沉默,然後自己徹底瘋掉嗎?
“砰——!”
公寓的大門被用盡全力被甩上,是巨響。
……
幾天後,京州最聲名顯赫的酒吧。
燈光迷離,舞池裏人影晃動,音樂震耳欲聾。
祝與澗穿過喧囂的人群,走向一個特定的卡座。
那裏坐着葉家的小少爺,葉櫺蕭,他身邊照例圍着幾個朋友。
她查了,最近他沒交女朋友。
雖然談過的女朋友多,但有女朋友從不出軌在外亂玩,談戀愛的時候可以保證身心健康的少爺小姐在這京圈可不常見,這樣就不怕得什麼病了,最重要的是對女朋友大方啊。
她臉上擠出個帶着些許笨拙仰慕的表情,走到了葉櫺蕭面前。
音樂聲稍緩的間隙,她提高了音量,確保他能聽見:“葉櫺蕭?”
葉櫺蕭正偏頭和旁人說話,聞聲轉過頭,挑剔的目光在祝與澗身上掃了一圈。
她身上穿着件緊身酒紅色針織衫,是玫瑰色,領口開敞着,露出內裏黑色蕾絲吊帶,交叉的綁帶在胸口的溝處交織,像是偷藏了半片夜霧。
脖頸間疊着的金鏈墜着十字架,漫不經心的豔。
開衫下擺晃了晃,裹着腰肢,堪堪擦過短裙的裙邊。
是條掐在的黑絲絨短裙。
長發披散,冷白的皮膚在昏暗光線下像上了層釉,漂亮得極具攻擊性,把喧囂裏的豔氣揉得又懶又冷。
“你誰啊?”葉櫺蕭挑了挑眉。
他最近對這種想攀附他上來的女人沒什麼耐心,盡管這張臉確實堪稱絕色,還穿得這麼欲。
祝與澗像是沒聽到他話裏的不耐,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說:“我叫祝與澗。我……我喜歡你很久了,覺得你打球喝酒的樣子很帥,對女朋友也大方……”
她頓了頓,“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葉櫺蕭嗤笑一聲,身體向後靠進沙發裏,雙臂展開搭在靠背上。
“喜歡我?”他上下打量着她,“可惜了,我最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太冷,看着就沒什麼趣兒。”
他擺了擺手,“趕緊滾蛋,別在我眼前礙事。”
“這誰啊?沒見過……”
“……?我靠?真長挺牛逼的啊……”
“嘖,現在找上葉少,不就看中葉少對女朋友大方嗎?爲了錢唄,臉都不要了……”
祝與澗笑着往前湊近了一步,甜膩道:“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告訴我,我可以學啊。”
葉櫺蕭在她湊近的瞬間,更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臉,眼底閃過驚豔。
他最近確實對這款不感興趣,可惜了這張臉。
他不耐煩地伸手,一把將她推開:“聽不懂人話?讓你滾!我喜歡什麼樣的也輪不到你,少在這自作多情惹人煩!”
祝與澗被推得一個趔趄,頭微微向後仰去,順勢翻了個大白眼。
“錢難掙屎難吃……”
就在這時,酒吧入口處一陣騷動。
以應執妄爲首的一行人走了進來。
於將九笑嘻嘻地搭着應執妄的肩膀,後面跟着臭着臉的顧及悱,以及不停用手指戳着顧及悱胳膊上肌肉的林虔諭。
應執妄雙手插着褲兜,笑着和於將九講話,身上穿着件深灰針織開衫,粗織紋理蹭着內搭的白襯衫領。
白襯衫的袖口從開衫袖管裏漏出寸許,腕間的銀表鏈晃了晃,和指節的戒指輕觸,黑色皮帶鬆鬆束在腰上,底下的灰闊腿褲軟而垂,鬆垮隨性。
領口處露的黑繩項鏈墜着細巧的飾。
“我說菲菲,你這肌肉練得跟石頭似的,有什麼用?下次跟我去健身房,我帶你練點好看的線條!”林虔諭嚷嚷着。
顧及悱拍開他的爪子,臭着臉嘲諷:“跟你?練成你這種紅毛弱雞?我丟不起那人。”
於將九眯着眼笑,正要接話,卻突然感覺到身邊應執妄的氣場變了。
他順着應執妄的視線望去,正好看到祝與澗被葉櫺蕭不耐煩地推開,還巴巴往前湊的狀態。
應執妄周身變得低沉壓抑。
他盯着祝與澗和葉櫺蕭。
於將九低笑一聲,湊到應執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調侃:“喲,我們太子爺還沒出擊,看中的就先對着別人搖尾巴了?這麼純情可不行啊……阿妄。”
“再不出手,可真要被葉家那小子搶先一步了,雖然葉櫺簫現在不喜歡她這款的……不過,說不定哪天就喜歡上了?”
“你要是爆出身份,說不定你這小鄰居,也會分點注意力給你哦?”
應執妄沒說話,只是下頜線繃緊了些。
酒吧那頭,祝與澗似乎還想再嚐試,又朝葉櫺蕭靠近。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從旁伸出,攥住了祝與澗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