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駙馬,蕭雲舒就氣不打一出來:“別提那家人了,一窩騙子,都騙到我頭上了!”
“以後你見到他們,理都不要理!”
徐煙渺:“……”
那睡了你夫兄怎麼辦?
她還沒想好怎麼說,南邊的奉天門那已經奏起了退朝樂。
蕭雲舒就拉着她走得飛快。
“快一點,早朝正結束呢,我們剛好能趕上我哥回文華殿!”
兩人穿過右翼門,從奉天殿前穿過去,打算走左翼門,抄近道去文華殿。
剛出左翼門,就遠遠看到皇帝鑾駕出了左順門往文華殿方向去。
長公主拉着她飛奔起來:“快點,我哥一忙起來好幾天都見不到人,咱們得趕在他議事前求見。”
柳總管眼尖,指向北邊:“皇上,那邊正是長公主和徐小姐。”
坐在龍輦上的蕭沉淵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呼吸頓時凝滯。
一身宮裝的蕭雲舒正拉着個纖細嬌柔的美人往這邊跑。
那美人……
不正是徐煙渺?
蕭沉淵一張俊臉板了起來,聲音低而短:“快走,快!”
柳總管:“啊?”
皇上不想見長公主?
不是前兩天還兄友妹恭?
他張了張嘴,隨着加速的龍輦小跑起來。
等龍輦進了文華殿院子,大門一關,外頭就傳來長公主的聲音:“快去通稟,本宮有事求見皇上!”
龍輦怎麼跑起來了?
皇上坐在跑起來的龍輦上,不覺得顛嗎?
真是活久見!
剛下龍輦的蕭沉淵被顛得都惡心了,扶着額頭深呼吸,“問她有什麼事。”
柳總管只得甩着拂塵出門,心道皇上這是鬧哪出?
大清早的跑出一身汗。
蕭沉淵長籲一口氣。
不是不想見。
是不能。
那天他本想道明身份,話剛說一半,徐煙渺就變了臉,宛若驚弓之鳥,非要斷絕來往。
他不得已現編了個假身份才穩住她。
現在如果身份被拆穿,她肯定再也不理他了。
絕不能冒這個險。
柳總管看着門外跑得滿頭大汗的長公主,笑眯眯問:“皇上正忙着,殿下有什麼事?”
宮裏的女人被宮規壓着,哪個不是萬分注重儀態舉止,氣都不敢大喘一口?
敢跑成這樣的,滿宮也就長公主了。
蕭雲舒彎着腰大口喘氣,“你們跑那麼快幹嘛?故意躲本宮?”
柳總管心道,我哪知道爲什麼?
可他是御前心腹,當然得替皇上分憂。
柳總管現編理由:“殿下說笑了,最近雲南土司作亂,皇上急着處理緊急軍務,下頭的人也不敢怠慢,手腳都得快……”
“殿下若有什麼急事,還請讓奴婢轉達。”
蕭雲舒指了指身旁的徐煙渺。
“是定國公府的事,定國公英年早逝,世子襲爵的事卻拖了九個月,連定國公府的大小姐都被婆家休了,嫁妝也被霸占。”
“還請皇上給定國公府主持公道,別寒了勳貴世家們的心。”
柳總管躬身點頭:“長公主、徐小姐請稍後,奴婢這就上稟。”
柳總管轉身回了文華殿,還不忘命人關上大門。
長公主看着大門嘀咕:“奇奇怪怪。”
徐煙渺一顆心懸在半空。
有長公主的引薦,已經到門外了,皇上都拒絕召見。
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皇上很不待見定國公府。
是哪裏出了問題?
難道是哥哥活着的時候惹惱過皇上,現在報復到了?
這皇帝還真是刻薄小氣,翻臉無情。
哥哥分明是擁立他登基的從龍功臣好不好?
長公主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我哥前兩天還讓大理寺抓謝清辭呢,不會坐視不管的。”
徐煙渺心不在焉地點頭。
希望吧。
沒過多久,柳總管就捧着聖旨出來了,滿面喜色。
“皇上已經下了兩道聖旨,一是讓定國公世子襲爵,二是讓徐大小姐和離,嫁妝悉數歸還。”
“奴婢這就去司禮監用印,今天就去頒旨,徐小姐,您回家等着就好。”
徐煙渺瞪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這麼順利?
蕭雲舒也懷疑自己聽錯了,拿過柳總管懷裏的聖旨看。
“我哥今天這麼好說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平日裏有什麼請求,皇帝愛答不理的,十回有九回駁回來。
她做好了打持久戰準備的。
今天兩件事居然一股腦兒辦妥了。
太幹淨利落了。
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就差個印章。
“是真的!”
“柳總管,你快去蓋章吧,快去快去。”
蕭雲舒越想越覺得離譜。
襲爵這事也就罷了。
爲啥她想與駙馬和離,她哥死活不肯,說什麼即便是皇帝也不好插手夫妻之事。
可到徐煙渺頭上,怎麼就這麼幹脆?
雙標得這麼明顯。
總不能她哥覺得徐煙渺更親吧?
蕭雲舒腦子裏靈光一閃,壓低聲音:“煙渺姐,我哥不會是看上你侄子了吧?”
徐煙渺嚇了一跳:“怎麼可能?我侄子還是個孩子……”
“不是說你侄子也好男風?”
蕭雲舒越想越覺得可能,小拳頭握緊,“我哥長得高大威嚴,沒準就喜歡你侄子這樣的小嫩雞……如果是這樣,就太禽獸了!他竟然喜歡玩弄孌童!”
“我侄子不好男風,”徐陽渺趕緊解釋,“你別聽人瞎傳。”
真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昨天她特地問過鳴墨和延哥兒身邊的小廝,延哥兒去男伎館,完全是中了壞人的圈套。
延哥兒還是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青蔥少年。
“那我哥幹嘛突然這麼大方,一下子就是兩道聖旨,我的面子有這麼大?”
蕭雲舒被打擊慣了,有點不自信。
她哥這兩年越來越摳搜小氣,連見上一面都很不容易。
這些日子她住太後的清寧宮蹲守,一次都沒蹲到過。
“可能是因爲皇上看不慣謝家?”
徐煙渺一針見血。
“這倒有可能,”
蕭雲舒點頭,“算了,不管那麼多,我去和母後道個別,跟你一起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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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後的崇敬殿,是皇帝日常休息的地方。
安排完聖旨,蕭沉淵便趕去崇敬殿忙着洗頭洗澡,把自己洗得香噴噴、幹幹淨淨的。
他十四歲進京登基時,便在這裏住了半年才搬去乾清宮。
十五歲那年大婚後,他又搬了回來,一住就是六年。
主要是方便,省事。
這裏位於前朝,對面就是內閣,後宮的妃子們即便想主動獻殷勤,重重宮門阻隔,也過不來。
他在衣帽間試了半天,最後換上一套玉色衣衫,又找出配套的玉冠和腰帶。
平時爲了在大臣面前顯得穩重,他總穿墨色衣服。
可若是去見她,還是玉色錦袍更顯得氣質溫潤。
那天崔璟好像就穿的是淺色袍子,她還扶崔璟的胳膊……
他的咬肌鼓了鼓。
死斷袖,勾搭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