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有些意外。
“上次...謝謝你救了我。”
唐瑤抬起頭，直視陳凡的眼睛，那裏面少了防備，多了真誠的感激，“我...想請你吃個宵夜，算是...道謝。”
她似乎很不習慣主動示好，說完微微別開了臉。
陳凡看着她難得流露出的脆弱和誠意，點了點頭：
“行。”
兩人沒有走遠，就在城中村附近一個煙火氣十足的露天燒烤攤坐下。
油膩的塑料桌椅，嘈雜的人聲，空氣中彌漫着炭火的焦香和孜然的味道。
唐瑤點了很多肉串、茄子、韭菜，還特意要了兩大桶冒着冷氣的扎啤。
“來，謝謝你。”
唐瑤倒滿兩大杯啤酒，泡沫溢出杯沿也不管，直接和陳凡碰了一下，仰頭就灌下去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似乎給了她勇氣。
幾杯扎啤下肚，壓抑的情緒開始決堤，唐瑤的臉頰泛起紅暈，眼神迷離起來。
“你知道嗎陳凡...每天在那種地方，笑得臉都僵了...那些男人，一個個眼睛像鉤子，恨不得把你衣服扒光...灌酒、摸手、說下流話...都得忍着...”
她聲音帶着哭腔，手指無意識地摳着塑料杯的邊緣，“那個姓馬的...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只是想多賺點錢...賺夠了，就回老家開個小店...再也不回來了...”
陳凡聽着她的訴說，看着她強裝的堅強在酒精下碎裂，心裏不是滋味。
“那種地方太危險了，唐瑤。離開吧，換個正經工作，錢...總會有辦法的。”
他勸道，語氣帶着關切。
“離開？談何容易。”
唐瑤苦笑，又灌了一大口酒，“我父親之前動手術，我借了一大筆高利貸，欠債要還，家裏也要錢...快了...再忍忍...我就...”
話音未落，一個充滿怨毒和囂張的聲音像冰錐一樣刺破了嘈雜：
“媽的！總算讓老子堵到你們兩個狗男女了！”
陳凡心頭一凜，猛地抬頭——正是昨晚被他打得頭破血流的那個男人。
他身後跟着五六個手持鋼管、棒球棍的混混，個個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瞬間將小小的燒烤攤圍了起來，周圍的食客嚇得紛紛躲避。
男人指着陳凡，臉上的瘀腫還沒消，眼神卻像毒蛇：
“小雜種，昨天打得爽吧？老子叫馬濤，今天不把你手腳打斷，老子跟你姓！還有你這個賤貨！”
他又狠狠瞪向嚇得臉色慘白的唐瑤。
“馬濤是吧？”
陳凡緩緩站起身，將唐瑤護在身後，眼神銳利地盯着對方，“冤有頭債有主，昨天的事跟她無關，讓她走，有事沖我來。”
“走？想得美，今天你們兩個都別想跑！”
馬濤獰笑着一揮手，“給老子打，往死裏打！”
混混們嚎叫着沖了上來，陳凡眼神一厲，不退反進。
他動作迅捷，避開砸來的鋼管，一個凌厲的側踹將沖在最前面的混混踹飛出去。
緊接着矮身躲過橫掃的棍棒，手肘狠狠撞在另一人的肋下，那人慘叫倒地。
場面瞬間混亂，桌椅翻倒，碗碟碎裂。
陳凡確實有幾下子，拳腳有力，步伐靈活，轉眼間又放倒了兩個混混。
但他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手裏又沒有家夥。
就在他集中精神對付正面沖來的混混時，一個身影猛地從他身後撲了上來，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按住他！”
馬濤狂喜大叫。
陳凡重心不穩，奮力掙扎。
另外兩個混混見機，揮舞着鋼管狠狠砸在他背上、腿上。
劇痛傳來，陳凡悶哼一聲，被強大的力量按倒在地，隨後，雨點般的拳腳和棍棒瘋狂地落在他身上。
“不要！住手，不要打了，救命啊！來人啊！”
唐瑤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哭喊，沖上去想拉開混混，卻被粗暴地一把推倒在地。
她絕望地看着陳凡被淹沒在暴力的漩渦中，只能無助地哭喊，聲音在混亂的夜市中顯得那麼微弱。
就在陳凡蜷縮身體護住要害，感覺意識開始模糊時，一陣低沉的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一輛火紅色的寶馬轎車最終在混亂的現場旁邊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只穿着精致尖頭細高跟鞋的美足踩在地上，接着，一個足以讓喧囂瞬間安靜下來的身影款款下車。
深色的職業套裙在昏暗燈光下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飽滿的胸線，纖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渾圓挺翹的臀部，再往下，是包裹在超薄透肉黑絲襪中的修長美腿。
正是沈清嵐！
她面無表情，踩着高跟鞋徑直走向混亂中心，強大的氣場仿佛自帶聚光燈，讓所有人的動作都爲之一滯。
就連打紅了眼的混混也下意識停下，看向這個突然出現、美豔又冰冷得可怕的女人。
“住手。”
沈清嵐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雜，帶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馬濤正獰笑着要再補一腳，聞聲猛地轉頭。
當他看清沈清嵐的臉時，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緊接着變成極致的驚恐。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腿肚子都開始打顫。
“沈...沈姐？”
馬濤的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
他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收回腳，對着手下失聲尖叫：
“停手，都他媽給我住手，快停下！”
那些混混雖然不認識沈清嵐，但看到馬濤這副見了鬼一樣嚇破膽的樣子，哪裏還敢動手，紛紛驚慌失措地退開。
馬濤幾乎是連滾爬帶地沖到沈清嵐面前，腰彎成了九十度，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沈...沈姐，您...您怎麼來了？這...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小的該死，小的不知道...”
“啪——！”
一聲極其清脆響亮的耳光聲打斷了馬濤的告饒。
沈清嵐甩了甩手，仿佛扇掉什麼髒東西。
“你的人？”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蜷縮的陳凡，目光銳利如刀鋒，重新落在馬濤那張瞬間腫起的臉上。
“不，不是！沈姐誤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