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迅速反應過來，壓下心中的驚愕，他不想欠下這種大人情，尤其對方是身份莫測的蘇太太。
蘇婉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卻也不堅持。
她微微偏頭，對那司機吩咐了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
“看着處理，別太難看。”
“是，夫人。”
司機應聲，隨即邁步上前，擋在了陳凡和那幾個混混之間。
那三個混混見勢不妙，互相對視一眼，萌生了退意。黃毛嘴硬地撂下一句：
“算...算你小子走運，下次沒這麼便宜！”
說完，三人狼狽地轉身，快步消失在巷子深處。
司機並沒有追擊，只是確認他們離開後，便沉默地回到駕駛座，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蘇太太這才重新看向陳凡，語氣依舊平淡：
“上車吧，順路送你一程。”
這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陳凡知道這不是拒絕的時候，他拉開車門，坐進了寬敞舒適的後座，小心地與蘇婉保持着距離。
車內彌漫着和她身上一樣的冷冽幽香。
車子平穩地駛入夜色。
“謝謝您，蘇太太。”
陳凡再次道謝，心裏琢磨着她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巧。
“碰巧路過。”
蘇婉仿佛又一次看透他的想法，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接着便不再說話，只是優雅地看着窗外的流光溢彩。
陳凡識趣地沒有多問。
車內陷入一片沉默，卻並不讓人窒息，反而有種奇怪的寧靜。
快到出租屋樓下時，蘇婉忽然開口，依舊目視前方：
“上次是沈清嵐讓你去的‘夜色撩人’？”
陳凡心中一震，她連這個都知道？
“....是。”
“她倒是會使喚人。”
蘇婉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評價，“下次她再讓你去那種地方‘幫忙’，可以告訴我。”
陳凡愕然，不解其意。
車子緩緩停下，蘇婉終於轉過臉看他，燈光在她完美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
“你的價值，不應該浪費在對付那些渣滓上，保護好你的手，那才是你的根本，我跟沈清嵐說一聲，以後，你就只爲我服務吧。”
她說完，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下車了。
陳凡帶着滿腹的疑惑和一絲受寵若驚下了車，黑色奔馳無聲地滑入車流，迅速消失。
回到出租屋，唐瑤正焦躁地在客廳踱步，楚浩已經睡了。
看到陳凡完好無損地回來，她明顯鬆了一口氣，但嘴上卻硬梆梆的：
“怎麼才回來？還以爲你被人堵了呢！”
陳凡苦笑一下：
“差點。”
唐瑤臉色一變，上前幾步，緊張地打量他：
“真碰上了？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她的關心溢於言表，再也掩飾不住。
“沒事，碰巧...被人解圍了。”
陳凡簡單帶過，不想提蘇太太，免得又刺激到她。
唐瑤將信將疑，但看他確實沒事，也沒再多問，只是嘀咕了一句：
“都怪我連累了你...你餓不餓？鍋裏還有點粥。”
這種別扭的關心讓陳凡心裏微微一暖，他搖搖頭,看了眼楚浩睡着的方向，壓低聲音：
“他怎麼樣？”
“還行，就是嚇壞了，想家，又不敢回去。”
唐瑤也壓低聲音，“她姐有空會再過來。”
陳凡點點頭，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疲憊，他沒再說什麼，而是走進自己的房間，倒頭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陳凡正在“雲水閣”的休息室裏熟悉幾種新到的精油特性，秦月扭着腰肢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慣有的那種熱情又略帶八卦的笑容。
“小陳，嵐姐讓你現在去她辦公室一趟。”
秦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着點神秘兮兮的味道，“我看嵐姐臉色挺平靜的，但這個時候找你...準沒好事，你自己機靈點。”
陳凡心裏咯噔一下。
沈清嵐很少在非營業時間直接召見技師，尤其是像他這樣剛來不久的新人。
他立刻聯想到蘇婉，以及她那句“我跟沈清嵐說一聲，以後，你就只爲我服務吧”。
該來的終究來了。
“謝謝秦姐，我馬上過去。”
陳凡放下精油瓶，定了定神，跟着秦月走出休息室。
來到沈清嵐辦公室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前，秦月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識趣地離開了。
敲門前，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領。
“進。”
沈清嵐清冷的聲音傳來。
陳凡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並非只有沈清嵐。
會客區的真皮沙發上，一個優雅冷豔的身影正端坐着，纖細的手指輕搭在膝上，不是蘇婉是誰？
她今天換了一身幹練的白色西裝套裙，長發依舊一絲不苟地挽起，氣質清冷高貴，與這間裝修奢華卻帶着些許風塵感的辦公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形成了一種氣場上的對峙感。
她甚至沒有抬眼看他，仿佛只是恰巧出現在這裏。
沈清嵐則坐在寬大的老板桌後，指尖夾着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煙霧嫋嫋，模糊了她臉上過於銳利的神情。
她穿着暗紅色的絲質襯衫，領口微開，透着一種成熟女人的慵懶和深不可測。
“嵐姐，蘇太太。”
陳凡恭敬地打招呼，心中警鈴大作。
這場面，絕非巧合。
“小陳來了，坐吧。”
沈清嵐抬了抬下巴，指向蘇婉側面的單人沙發。
陳凡依言坐下，脊背挺直，感覺像是誤入了兩個女王談判現場的侍衛，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沈清嵐慢條斯理地摁滅了煙，目光先在蘇婉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轉了一圈，才落到陳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小陳，聽說昨晚你下班路上，遇到了點小麻煩？是蘇太太恰好路過，幫你解了圍？”
陳凡心道果然，謹慎地回答：
“是，非常感謝蘇太太。”
蘇婉這時才微微側過頭，目光清淡地掃過陳凡，聲音如同玉珠落盤，好聽卻疏離：
“舉手之勞，不必掛齒，只是沒想到，沈老板旗下的金牌技師，下班後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看來‘雲水閣’的待遇，還有待提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