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關知微去向鄰居借鍬。
鄰居是一家三口，那男人面相看着就老實，臊眉耷眼，說起話來甕聲甕氣，但很好相處。上次關知微去借鍬，他就很痛快借了。
倒是他妻子，長得十分美豔，眼角眉梢透着風情，但性格不大好，尖酸刻薄。上次借鍬，她就在屋裏罵孩子，說世道艱難，東西珍貴，不知珍惜該遭天譴雲雲。
那半大孩子六七歲，許是生氣無妄之災，還偷偷拿小石子丟關知微，關知微一把接住，小孩哥贊嘆不已。
這都是上次的事兒了。
這次關知微再去借鍬，那男鄰居沒出來，只有漂亮媳婦出來了。
馮娘子一臉詭異地問：“你又翻地啊？”
關知微“嗯”了一聲，一本正經道：“上次地沒翻好，再翻翻。”
“春天都要過去了。”馮娘子嘀咕一句，覺得這個借口找的不怎麼樣。
她眉梢輕輕一挑，眼波流動：“你要是秋天沒收獲，可以來我家借，咱們好說好商量，怎麼着都成。”
關知微心想，怎麼這麼熱情？
她打開版面，魅力值還是零呀。
難道是系統又發力了？男人不行開始推女人了？
她低聲自語：“對方可是人妻呀，你真沒底線。”
【和我有什麼關系，你要把人家嚇死了。】
關知微皺眉，她覺得系統在說胡話。
“嗖——”一枚小石子扔了過來。
關知微抬手就接住。
“哇，你後面有眼睛嗎！”小娃娃震驚極了。
馮娘子臉色大變，咬牙大罵道：“阿土，你幹什麼！趕緊給關小娘道歉，你個皮猴子，一臉的熊樣，淨幹熊事兒！”
阿土吐了吐舌頭，跑了。
馮娘子手像柳樹枝一樣輕輕顫抖，“關小娘，實在對不住，是我沒管好這孩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哈。”
關知微不以爲然：“我挺喜歡孩子的，反正就隔着一面牆，可以讓他來找我玩。”
馮娘子俏臉微微發白：“我們家從來不爬人牆頭，我兒也沒去過，你放心。”
放心什麼？
關知微莫名其妙。
但人家善意，她也得回饋一下，就微笑說：“你也放心。”
馮娘子：“......”
關知微拎着鍬回了家，把泥地翻了一番，刷刷刷鏟地不知疲倦，保持着同一速度，像是一頭勤奮的老牛。
“你好厲害。”阿土趴着牆頭，露出一個腦袋半個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關知微抬頭，拄着鐵鍬，說：“你娘不是說你們沒有爬人牆頭的習慣嗎？”
“我娘還說你嚇人呢。”
“我有什麼好嚇人的？”
“是啊。”阿土疑惑：“我看你一點都不嚇人。”
關知微豎了個大拇指，“有眼光。”
屋裏傳出了馮娘子的動靜，在呼喚兒子，阿土吐了吐舌頭，“我走了，改天再來找你玩兒。”
關知微一邊翻地一邊很高興：“我很受歡迎呢。”
系統無語了。
【你不覺得住你這樣的鄰居是個很可怕的事情嗎？】
“我有什麼好可怕的。”
泥土混着血水變得粘稠，她一鍬一鍬地鏟起來，血土深埋，撒上石灰，再用幹淨的土填平院落。
關知微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殺的是——要殺我的人，我好端端的殺鄰居做什麼。”
【你的鄰居晚上睡不着覺的時候，可能也會思考這個問題。】系統壞笑。
昨天那一晚喊打喊殺聲、兵刃碰撞聲，讓人根本睡不着覺。
都知道隔壁家進了土匪，誰也不敢出門。
都以爲關知微死定了。
結果第二天她平安走了出來。
她又來鄰居家借鍬埋地了。
那昨天晚上死的是誰呢？
又是誰殺的人呢？
真是一點都不難猜呢。
“所以我和馮娘子說，你也放心的時候。潛台詞更像是——你老實點，我就不殺你全家。那她是不是放下心來了？”
【嘖嘖嘖。】
關知微不愛和系統討論問題，有時候對方像傻逼，有時候又招人煩。
她很快把事情拋之腦後，開始清點自己的庫存，一共收獲了七把柳葉刀，三個木棍都被砍碎了，直接扔灶坑當柴火。
刀身有彎曲弧度，利於劈砍，但打的偏薄，惡戰之下已經有裂縫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價格。
關知微拿着刀去賣，發現鐵匠鋪大門緊閉，她敲了一會兒門。
過了半天裏面才傳出警惕的一聲：“誰？”
“我。”
關知微補充：“小關。”
姚哥把門打開，迅速把她揪了進來，呵斥道：“這是什麼時候你還敢亂跑，皇帝都讓人關起來了。”
鋪子裏面冷冷清清的，火爐好長時間都沒點燃了，漂浮着殘存的炭火碎末，塵埃與陽光接觸，牆壁上掛滿各式各樣的錘子、鉗子、鑿子、沖子等，寧大姐是個勤快人，每次忙完了都收拾一下，看着雜亂無章，實則有自己的秩序。
關知微跳過一堆燒焦的炭，站穩了，說：“我看路上都沒人。”
“前兩天也不知是哪一路的軍隊，進城了，路上有人就擺攤賣點菜，一句話都沒問，直接給殺了。”
姚哥眼底有驚恐之色，但又不想在小輩面前露怯，強壓下去，用憤怒沖淡恐懼。
他皺着眉頭，粗聲粗氣道：“你跑過來到底幹什麼？！”
“賣貨。”關知微老老實實道：“你拉我拉的急，我的東西都在外頭呢。”
姚哥小心翼翼的開門，震驚了一下。把她的東西取回來，一臉復雜。
“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多刀？”
“就是......”關知微含糊道：“路邊撿的。”
姚哥意味深長地說：“你撿這些東西的時候，旁邊的人沒攔着嗎？”
“沒有，都躺着呢。”
姚哥沒再多說什麼，收的價格是一百五一把刀，關知微跟他討價還價，要賣二百一把。
兩人爭論了半天，最後聲音把在後屋的寧大姐母女驚擾了。
她走出來一問，便做主給一千五百個銅板。
姚哥一臉無奈。
關知微喜笑顏開。
寧大姐滿臉笑意：“我大兒子年紀和你一般，半大小夥子都沒你能幹，但他這個人老實憨厚......”
關知微不笑了，決定不討價還價了，摳着手指說：“一千個銅板也行。”
“嘿，我喜歡你，想讓你給我當兒媳婦，你不當就不當，還能不賺錢了？”寧大姐拍了她一下，一分錢都沒少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