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夫人看着封喬曦的額頭,突然開口道:“既然你說不知道什麼偷藥,那你倒是說說你這頭上纏着的是什麼?”
封喬曦摸了摸頭上纏着的白紗帶,感受到來自傷口的一點點痛楚,眉頭微微一挑,誠實回答道:“頭上纏的是白紗帶。”
“怎麼,有什麼問題麼?”
“喬曦,你還不承認這丫鬟偷的藥和你有關系?”芸夫人仰着頭,冷呵一聲問道。
“整個府中,也就府醫的院子裏會存着白紗帶,現在你頭上纏着白紗帶,只能說明你這白紗帶就是從府醫那裏偷的!你叫丫鬟偷了藥,你還裝不知道?”
“封喬曦,侯府養你這麼多年,卻沒想到養出了個家賊出來!你偷了也就罷了,竟然還裝傻不承認,真是把宣平侯府的臉都丟盡了!”芸夫人威風十足的訓道,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甚至是連喬曦都不叫了。
封喬曦面不改色的聽着,靜靜的等着她訓完,才悠悠的開口道:“夫人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吧?”
“不過就是些白紗帶,我需要便拿了點來用,這在自家拿點紗布,怎麼能叫偷呢?”
“夫人污蔑我叫丫鬟偷藥我不跟夫人計較,但另一樁事我倒是想問問夫人你。”
封喬曦聲音不大,一臉委屈的說:“昨日我頭上受了重傷,光是因失血過多暈倒就好幾次,夫人您不光沒有派府醫過來替我看一眼,甚至連問候都沒有一句。我念着夫人許是太忙了,也不怪夫人,所以便叫丫鬟去府醫那裏要塊紗布,自己包一包得了。豈料夫人您不心疼我關心我就罷了,竟然還說我和丫鬟偷藥……”
“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該怎麼議論夫人你,苛刻虐待嫡女的帽子,夫人應該不想戴吧?”
芸夫人的臉色在封喬曦的話中越來越難看。
她從來不關注這個死丫頭,哪裏可能知道她昨日受了什麼傷?而且這個死丫頭是怎麼回事,從前她一直都是唯唯諾諾,怕自己怕的要死,什麼時候敢說這種話威脅自己了……?
這丫頭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難道她以前的軟弱都是裝的?芸夫人的臉徹底黑了下去。
而封玉聽到封喬曦說她受傷的事,心裏也猛跳了一下……
雖說頭是封喬曦自己撞的,可看着封喬曦今日的這番變化,她就是沒由來的心底害怕。
她頭稍稍低下,眼神閃爍了一下。
“你受傷了?傷的嚴不嚴重?母親也不知道啊,你這孩子,怎麼也不派人來同母親說一聲?”芸夫人面色一轉,一臉慈母關懷的模樣問。
這飛快的變臉速度看的封喬曦心裏感嘆不已,老女人是要厲害一些,瞧瞧這情緒的拿捏,好像剛剛怒訓自己的人不是她似的。
還想把鍋推給她自己?門都沒有!
封喬曦順着芸夫人的反應演,驚訝道:“母親不知道嗎?不應該啊!昨日我在院中當着二妹妹的面磕破了頭,虛弱的一下子倒在地上。我看到二妹妹飛快的往院子外跑,心裏還很欣慰,想着她大概是想快些去叫人。但沒想到到了天黑都沒見人來……”
“唉……”封喬曦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張素色的方帕,假裝擦了擦眼底沒有的淚,繼續哭訴:“還我以爲是二妹妹同夫人你說了我受傷的事,你沒空來呢,沒有辦法,我這才讓丫鬟去隨便拿點紗布給我包一下得了……”
“我自以爲好心體諒夫人忙碌,卻沒想到今日就被污蔑了我同丫鬟偷藥的事……”
說到被污蔑偷藥的傷心處,封喬曦開始嚎啕大哭。
“我冤枉啊!嗚嗚嗚!看來這侯府是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一定要出去,去大理寺!去順天府問一問,我拿了家裏的紗布是不是犯法了!讓他們把我抓起來吧!”
說完,封喬曦仿佛自己都信了,她直接把旁邊的安蘭溪拉起來,把懷裏的蒸籠塞到她懷裏,先悄聲在她耳邊說:“特意給你留的,趁熱吃點。”
然後拉着安蘭溪往外走,邊走邊繼續嚎:“走吧蘭花!嗚嗚嗚……小姐現在就帶你去順天府和大理寺,讓他們把我們抓起來吧,我們主仆二人犯了大事啊。”
安蘭溪嘴角抽抽兩下,她本來以爲自己已經夠不正經了,想不到封喬曦比自己還不正經,就看她這樣,真的很難想象她的身份是一個博士,是一個科研人員……
但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安蘭溪只能跟着封喬曦演。
她抓起一個包子塞嘴裏,擠了兩滴眼淚也開始哭,“嗚嗚嗚……小姐,我們太慘了!”嗯,包子味道還不錯。
整個屋裏的人瞧見大小姐的這段表演,頓時都看呆了!
大小姐不是被夫人拖來問罪的嗎?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種受盡委屈要出去哭訴的場面了?
芸夫人臉更黑了,仔細看,還能發現她手捏緊,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了,想來是忍耐的很辛苦。
她見封喬曦拉着丫鬟要走,趕緊叫道:“薛嬤嬤,攔住她!”
俗話說的好,家醜不可外揚,今日要是放封喬曦出去告狀了,那她的臉還要不要了?只怕不用等到明天,她就會成爲整個京都議論的對象。
薛嬤嬤得了命令,趕緊擋着門,不讓人走。
封喬曦看着面前的薛嬤嬤,一臉委屈,乖乖的收回了腳,而旁邊的安蘭溪也知道兩人是走不了的,安心的繼續吃包子。
“夫人這是什麼意思?”封喬曦回頭問。
芸夫人逼着自己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盡量語氣平和道:“都是誤會,你二妹妹昨日來說你受了傷,我本來都記得的,但因爲太忙了,所以給忘了……是母親誤會了你,母親給你賠不是,曦兒……你應該不會跟母親計較吧?”
說完,芸夫人冷眼掃過封玉,像是在說看看她幹的好事。
封玉剛剛聽封喬曦提起自己的時候就感到不妙,現在被母親一瞪,更是心虛。
而封喬曦聽到芸夫人居然叫自己曦兒,一陣惡寒。
噫——怪惡心的。
但她再回頭又表現出一個脆弱的小白花故作堅強的模樣,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我怎麼會怪夫人呢?我知道夫人也是不容易……我當然會體諒夫人你。”
封喬曦:那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