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鍾餘韻未散,外門演武場上已劍拔弩張。八座以白灰劃就的圓形擂台如同巨大的陣眼,分布在廣場中央。林風手持刻着“柒”字的玉牌,目光掃過擂台上已然開始的激烈交鋒,劍氣破空聲、呼喝聲、以及肉體碰撞的悶響不絕於耳。
“戊字柒號,戊字一百零三號,第三擂台!”執事冰冷的聲音響起。
林風收斂心神,縱身躍上擂台。他的對手是一名身材高瘦、面色冷厲的少年,手持一柄精鋼長劍,周身靈力波動顯示其修爲已達煉氣三層巔峰,距離四層僅一步之遙。
“哼,運氣不錯,第一輪就碰上你個走運的廢物。”高瘦少年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我叫王嘯,記住這個名字,免得下了擂台都不知道被誰揍的!”
林風並未被激怒,只是平靜地行了一個起手禮:“請師兄指教。”
“指教?我這就‘指教’你!”王嘯冷笑一聲,不再多言,手中長劍一抖,挽起三道凌厲的劍花,分刺林風上、中、下三路,正是外門弟子修習頗廣的《流雲劍法》起手式——“雲霞三現”!劍招迅捷,帶着嗤嗤破風聲,引得台下不少圍觀弟子點頭贊許。
“王師兄這流雲劍法已有小成,看來三招之內就能解決戰鬥了。”
“那林風怕是嚇傻了,動都不動……”
面對襲來劍光,林風眼神微凝。他腳下步伐不動,身體卻如風中細柳般輕輕一晃,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咽喉一劍;同時手中那柄宗門發放的制式鐵劍看似笨拙地向上斜撩,恰到好處地格開了攻向心口的第二劍;緊接着手腕一沉,劍柄下砸,“鐺”地一聲脆響,精準地磕開了斬向小腿的第三劍!
動作樸實無華,甚至顯得有些笨拙生澀,全然沒有《流雲劍法》的飄逸美觀,卻極其有效地化解了攻勢。
王嘯一怔,顯然沒料到對方能用如此“難看”的方式擋住自己的得意劍招。他惱羞成怒,劍勢一變,靈力灌注劍身,劍尖顫動,化作一片更爲密集的劍影,如流雲般籠罩向林風,攻勢愈發急促。
林風依舊采取守勢。他謹記玄老“藏拙於巧”的叮囑,將那一絲星辰劍氣蘊含於經脈之中,並未顯化於外,僅以其帶來的細微感知增強和對身體精準的控制力,輔以《劍氣訣》中最基礎的格擋、閃避招式,在王嘯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艱難周旋。
他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每一次格擋都似乎勉勉強強,每一次閃避都仿佛踉踉蹌蹌,鐵劍與精鋼劍每一次碰撞都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顯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果然只是僥幸……”
“看來前兩關真是走了狗屎運,這實戰一下就原形畢露了。”
“王師兄,快解決他!”
台下的趙大牛緊張得胖臉煞白,雙手合十,嘴裏不停念叨着什麼。而另一邊,抱臂觀戰的張琮臉上譏諷之色愈濃,嘴角幾乎咧到耳根:“廢物就是廢物,連逼王嘯出全力都做不到。”
擂台上,王嘯久攻不下,心中愈發焦躁。他原本打算速戰速決,漂亮地贏下這場,卻在林風這種看似毫無章法、實則韌性十足的防守下被拖住了。對方就像一塊牛皮糖,黏糊糊甩不掉,自己的靈力卻在快速消耗。
“該死!給我敗!”王嘯怒喝一聲,決定不再保留。他體內靈力狂涌,劍身青光大盛,使出了《流雲劍法》中威力頗大的一式——“雲卷雲舒”!劍光如同翻滾的雲浪,層層疊疊,帶着一股絞殺之力,猛地向林風卷去,封鎖了他所有退路!
這一招,已是煉氣三層弟子所能發揮的極限。
台下驚呼響起,都認爲林風絕無可能接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風眼中精光一閃。他一直在與玄老暗中交流,尋找破綻。玄老的聲音急促響起:“左三步,巽位,破其雲眼!”
林風沒有絲毫猶豫。在外人看來,他像是被逼得手忙腳亂,腳下一個“踉蹌”,猛地向左側跌出三步,恰好位於王嘯劍勢翻滾的“雲浪”中一個靈力運轉稍顯遲滯的點(雲眼)!這裏正是劍招力量轉換的瞬間薄弱處!
同時,他悄然調動了那絲星辰劍氣百分之一的力量,並非外放,而是灌注於雙臂經脈,使得手臂瞬間穩如磐石,速度陡增!
他手中的鐵劍在這一刻不再是笨拙的鐵片,而是化作一道極其凝聚、速度驚人的黑線,沒有絲毫花哨,直直刺入翻滾劍光的那一點“雲眼”之中!
“鏘——!”
一聲刺耳銳響!
王嘯只覺手腕猛地一麻,一股凝練到極點的力道透過劍身傳來,瞬間打斷了他靈力的運轉節奏!那看似磅礴的“雲卷雲舒”劍勢如同被刺破的氣囊,驟然潰散!他整個人更是被這股力道帶得向前一個趔趄,中門大開!
林風得勢不饒人……或者說,他“慌亂”中下意識踏步上前,手中鐵劍“胡亂”地向前一遞——用的依舊是《劍氣訣》裏最基礎的“直刺”。
噗!
劍尖精準地點在了王嘯的胸口膻中穴上。雖然力道已被林風及時收回九成,但剩餘的力道依舊點得王嘯氣血翻涌,悶哼一聲,連連後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臉上滿是愕然與難以置信。
全場霎時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台下等着看笑話的張琮,笑容僵在臉上。
剛才發生了什麼?
王嘯那氣勢洶洶的大招,怎麼突然就破了?
林風那一下……是巧合嗎?那踉蹌,那直刺……看起來也太……太簡單了吧?
執事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高聲道:“戊字九十九號,林風,勝!”
聲音落下,台下頓時炸開了鍋。
“這……贏了?”
“怎麼贏的?我沒看清!”
“好像是王師兄自己沒站穩?”
“運氣!絕對是運氣!瞎貓碰上死耗子!”
沒有人認爲那是實力,因爲林風的表現從頭到尾都透着“勉強”和“僥幸”。只有少數幾位目光銳利的外門弟子和高台上的長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王嘯臉色漲得通紅,羞憤交加地爬起來,狠狠瞪了林風一眼,頭也不回地沖下擂台。他覺得自己輸得莫名其妙,憋屈至極。
林風微微喘着氣,額角滲出細密汗珠——這並非完全僞裝,同時控制力量和精神高度集中確實消耗巨大。他對着王嘯的背影拱了拱手,低聲道:“承讓。”然後默默走下擂台。
“林風!你太厲害了!這都能贏!”趙大牛興奮地沖過來,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林風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解釋。他目光掃過不遠處臉色陰沉的張琮,心中沒有絲毫放鬆。
第一輪,憑借玄老的指導和星辰劍氣對感知、控制的細微提升,他“僥幸”過關。
但下一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