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怕他刨根問底,給他倒了一杯茶,遞到他唇邊。
裴硯偏開頭。
茶水滴落在他手背上。
林婉拿出帕子,正要給他擦幹淨,卻聽見上方傳來清冷的嗓音。
“舔幹淨。”
她琢磨不透裴硯在想什麼,也不懂他陰晴不定的心思。
裴硯的聲音清冷如霜,語氣沒什麼起伏,飄進她耳中。
“不願意?”
在他話音落下時。
林婉半蹲下身,伸出小巧靈活的舌尖,輕如羽毛地掃過茶漬。
裴硯的眸底閃過一絲玩味。
他躬着線條凌厲的脊背,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蓄意誘惑的眼神,心裏有點不快。
他的話,她半點都沒聽進去。
“婉兒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他說過很多話,林婉一時間想不起來。
“表兄是指哪句話?”
裴硯無奈地嘆了口氣。
罷了,以後把她收爲房中人,留在身邊慢慢教。
他的手順着下巴輕撫至眼尾,“婉兒對季凌亦是如此,聽之任之,百依百順嗎?”
他的力道驀地加重,林婉僵住身子,一股麻意從腳底竄起。
她搖頭。
裴硯像是滿意很她的回答,唇角漫開愉悅的笑。
“行,我知道了。”
林婉小臉一僵,他怎麼有話不明着說,她的心被吊得七上八下。
裴硯起身離她遠了些,背轉過身去。
她解開束腰,脫下外裳,露出雪白瑩潤的肩頭和藕粉色小衣。
細長的藕臂圈住他的勁腰。
裴硯目光倏忽變得晦暗,“你確定要與我一處?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不會後悔。”林婉看着他。
“如果中途反悔,可不是你說了算。”
裴硯將她打橫抱起,放在書架後的榻上。
他懲罰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尖,聲音喑啞冷冽。
“那個野男人是不是季凌?”
林婉搖頭:“不是。”
她心裏想,如果有一天,裴硯知道自己就是那個野男人,會作何感想?
裴硯撐在上方,撫着她料子柔軟的小衣,語速放慢。
“自今天起,我不許你和別的男人有來往,倘若讓我知道,你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林婉脊背輕顫,心髒倏忽一緊。
他啃着她的脖子,凶狠道:“我會殺了你們。”
林婉的尾音變了調,“婉兒不敢。”
她抬起一雙澄澈的杏眸,長睫輕抖地看向他,媚色盡顯。
他眼眸微動,吻上她的唇。
……
林婉躺在榻上,輕輕呼吸,裸露在外的肌膚痕跡遍布,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紅。
裴硯沐浴完換了件常服,趿着鞋走到榻邊,捏了捏她。
林婉嚶嚀一聲:“表兄,饒了我吧。”
裴硯是想喚她沐浴,見她太累了,只淡笑了下,繼續回到書案前處理公務。
林婉沒過多久就醒了,揉了揉泛酸的脖頸,穿上衣裳準備離去。
裴硯的臉色莫名黑下去,房事上的饜足頓時消散,心裏愈發不爽。
“你要去哪裏?”
林婉抿唇道:“我得回院子,明早還得去老夫人身邊伺候。”
要是等到日出東方,丫鬟婆子們都醒了,她再從玉鬆居出去,怕是不想活了。
“祖母那邊,我去說。”裴硯看了眼她單薄纖瘦的身體,意有所指道:“你那裏不是……能走回去嗎?”
她那裏還殘留着……
林婉登時炸毛了,大尾巴狼剛才怎麼不替她着想,現在倒想起來了?
她嬌聲道:“不要緊的。”
*
林婉回春水院的路上,披着披風。
外頭的風一吹,本就快散架的身體更感涼寒。
進了屋,泡進浴桶裏洗幹淨,才舒服了許多。
芍藥看了眼她身前的痕跡,飛快移開眼睛。
“大公子認出姑娘了嗎?”
林婉的聲音像水霧輕柔。
“沒有。”
她聽人說,女子第一次與之後是不同的,才敢大着膽子去找裴硯。
“那大公子有說讓要給姑娘名分嗎?”芍藥問道。
林婉語氣平淡:“能白睡的女人,爲什麼要多此一舉,給個名分?”
他提都沒提,她也沒有要。
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各取所需的露水情緣罷了,只談風月不談感情。
芍藥:“季公子那邊呢?”
林婉感覺浴桶裏的熱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是我對不住他。”
“他尚在春闈備考,我不想讓他因爲我的事分心。等他考完放榜後,我會和他坦白一切。”
“姑娘要和他坦白?”芍藥拿來帕子給她擦身。
林婉點頭:“我沒想瞞他。”
她會找合適的機會和他講。
他若是接受不了,他們之間沒有繼續下去的可能,該早些斷掉。
“大公子會讓你出府見季公子嗎?”芍藥說。
林婉一頓。
“等季凌春闈結束,裴硯應該也膩了我,不會再管我的事。”
芍藥微微擰眉,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順利進行。
綠藥瞪大眼珠子,聽完了她們的交談。
姑娘膽子真的是大!
爬上大公子的床,算計他,轉頭與季公子不清不楚。
模糊的銅鏡映出林婉嫵媚動人的臉。
林婉微微側過頭,餘光瞥見脖頸上兩枚鮮紅的吻痕。
她忍不住磨了磨牙,裴硯屬牛還是屬狗的?
素手往脖頸上敷上了厚厚的一層珍珠粉,遮掩痕跡。
天已經亮了。
林婉來不及休息,匆匆趕去壽慈堂。
正要掀開珠簾推門而入,聽到裏面傳來低啞好聽的聲音。
林婉踱步往裏走,假裝沒看到裴硯,朝上座的老夫人欠了欠身:“我來焚香了。”
“難爲你是個有心的孩子,”老夫人笑道,“天天來看我這老骨頭。”
裴硯啜了口茶。
“表妹她所住的院子是春水院吧?”
老夫人點了點頭,她這孫子怎麼知道婉丫頭住在哪裏?
裴硯繼而笑了笑:“春水院離壽慈堂很遠對嗎?”
壽慈堂是裴府的正堂,而春水院在東北角。
林婉需要每天早起一個時辰來這裏。
經裴硯這麼一點撥。
老夫人恍然大悟:“婉丫頭,你怎麼不跟我說,我上了年紀腦子不靈光,你不該胡鬧,天天來做什麼!”
她語氣嚴厲,但不是真的生氣。
更多的是心疼林婉有什麼委屈,往肚子裏咽。
裴硯淡淡開口:“那便讓表妹回去吧。”
老夫人掃了眼他,她怎麼感覺裴硯今天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裏怪。
林婉昨晚沒怎麼睡,能回去睡回籠覺心裏鬆快。
她道:“老夫人院子裏的香怎麼辦?”
“我來吧。”裴硯餘光掃過她,看向老夫人,“孫兒許久不曾在祖母身邊服侍。”
昨夜她便說酸。
讓她坐在那兒調香,怕不是得一個猛子扎進香料裏。
真扎進去,倒也有趣。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婉也不敢再推下去,生怕老夫人察覺出不尋常來。
她回院子裏,閉着眼入睡,一覺睡到了下午。
林婉下午用了點晚膳。
芍藥走進來,低聲道:“江大人傳話說,大公子讓你今晚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