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娘子收起碎銀子,往前走一步,又看見一塊碎銀,想到什麼,她撿銀子的手突然一僵,拔步往女兒房裏跑,
“酥酥,酥酥!”
她推開門,手指哆哆嗦嗦地點上燭火,沖去床上一看,被子凌亂,上邊還沾着血,
“啊!酥酥,我的酥酥,你去哪了?”
謝娘子癱軟在地,爬起來哭着跑出去,去對面胭脂鋪敲門,“青禾,青禾,酥酥不見了。”
“吱嘎。”店門打開,鍾青禾讓謝娘子進屋,“謝大娘,怎麼了?”
謝娘子哭訴,“家裏進賊了,酥酥不見了。”
鍾青禾驚住,“怎麼會這樣?”
“他們把酥酥帶走了?”鍾青禾抬步就要往對面去,
“青禾,你陪着謝大娘,我去看看!”
陳堂生走出來,跑去百味居察看,進入二樓,看着打開的窗子,往下瞧去,心底的猜測讓他心驚。
回到胭脂鋪,謝娘子和鍾青禾兩人都看向他,“怎麼樣了?”
陳堂生指着對面開着的窗子,“明酥可能跳窗逃走了。”
兩人看向二樓的窗子,平時不覺得多高,此刻卻高的心驚膽寒,一個柔弱的女子,從那裏跳下來,她得多疼啊,謝娘子揪着心往外走,
“我要去找她。”
“謝大娘,我陪你去。”鍾青禾攙着她。
陳堂生攔住她們,“這麼晚了,你們上哪裏去找人,不如我去縣衙報官,你們在家裏把門關好,等着我回來。”
陳堂生轉頭跑出去,鍾青禾關上門,找件衣裳披在謝娘子身上,
“酥酥肯定會沒事的。”她攥緊謝大娘的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此刻,謝明酥光腳跑到衙門,砰砰敲門,衙役打開門,嚇的魂差點飛了,
“鬼啊!”衙役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又有兩個衙役走過來,
“怎麼了?”衙役瑟瑟發抖地指着門口,
兩個衙役順勢往門口一瞧,一女子臉色慘白,長發披肩,衣袂飄飄,臉上手上還有血,真像前來索命的女鬼,
此時寅時,正是陰氣最重的時候,尤其還是在衙門這種天天判案的地方,難免會有一兩個冤死的人,
“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有冤去找你的仇人,不關我們的事啊。”幾個衙役跪下用力磕頭,
“我不是鬼,我是前來報案的…”謝明酥忍着腳痛往前走一步。
衙役們哇哇大叫着跑開,“救命啊,女鬼前來索命了!”
“出什麼事了!”孟鶴卿被吵醒,起床前來查看。
“大人,大人,有鬼,有鬼!”衙役們都躲到孟大人身後。
“哪來的鬼。”孟鶴卿蹙眉,眯着眼看向門前的白色身影,越看越熟悉,
“這是…”
謝明酥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眸中盈滿淚花,她跪在地上哀求,
“孟大人,百味居今夜遇上匪盜,我娘還在家,求您……”
她一開口,孟鶴卿大驚失色,鐵青着臉疾奔過去,一手摟腰,打橫抱起她,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嗓音中滿是疼惜。
“大人,我娘還在家,求你派人去救她。”謝明酥手掌抓住他衣領,快速說道。
“好,你別怕,我立刻派人去救她。”孟鶴卿回頭吩咐衙役,
“有盜匪搶劫,速帶人去百味居。”
“是。”衙役們跑去百味居。
孟鶴卿抱着謝明酥回房,懷裏的人身體冰涼,一直在哆嗦,他瞥一眼她白嫩的腳,上邊全是血絲,她就這麼光着腳一路走來的。
孟鶴卿臉色緊繃,薄唇緊抿,快步往屋裏走去,長順迎上來,
“大人!”
“快去請大夫!”孟鶴卿沉聲下令。
“是!”長順跑出去。
進屋後,孟鶴卿順勢用腳踢上門,輕柔地放在床上,拽過被子蓋她身上,
“我身上全是泥,別弄髒了床。”謝明酥想起身,一只大手按住她,
“髒就髒了,你身子最重要。”孟鶴卿撩開她發絲,額頭上一大塊青紫,手上也一道道血痕,
“你等我一下。”他轉身進內室,端來一盆溫水,盆上搭着一條白色帕子,另一只手拿着藥膏。
帕子在溫水中泡熱,擰幹,孟鶴卿屏住呼吸,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着她額上的傷口,謝明酥垂眸,身子顫顫地往後縮一下,
“別怕,我輕一點擦,擦幹淨才能上藥。”
謝明酥拽着一角帕子,“我可以自己擦?”
孟鶴卿翻過她的手,輕柔地撫着傷痕,“別逞強了,你兩個手都傷了,怎麼自己擦。”
修長的指撩開她發絲,帕子輕柔地擦去沾染的泥,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孟鶴卿眼眸黑沉,喘氣聲急促。
“怎麼傷的這麼嚴重,他們打你了?”
謝明酥搖頭,指尖緊緊掐着被角,“不是,我從二樓窗台上跳下來的。”
“什麼!”孟鶴卿呼吸一頓,嗓音沙啞,“你…”
謝明酥垂眸,支支吾吾,試圖解釋什麼,“我…我…”
孟鶴卿伸出長臂,大手扣住她腦袋,把人攏進懷裏,眼眶泛紅,喉嚨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