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豎結果都一樣:顏查散喊冤,包拯 ,真凶是那個什麼表哥。
今日良辰美景,正該談情說愛。
顏查散的事,明日再說。
陳源與菱花並肩下車,菱花低着頭快步鑽進客棧。
掌櫃早已候在門口,劈頭就罵:"死丫頭跑哪兒野去了?"
今日客棧生意意外紅火,竟有兩桌食客。
掌櫃忙得腳不沾地,又擔心菱花,火氣更盛。
菱花悶頭系上圍裙,閃進廚房:"我去炒菜。”
掌櫃追着罵:"啞巴了?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陳源趕忙攔住:"掌櫃消消氣,等客走了再管教不遲。”
掌櫃本就不是真要打罵,只是女兒不理不睬,讓他臉上掛不住。
他哪知菱花此刻滿腦子都是陳源,早把親爹拋到九霄雲外。
掌櫃順勢 階,向食客拱手致歉:"對不住各位,小店人手少,招待不周。”
靠窗那桌坐着三個異域打扮的漢子,雖已春末仍裹着厚皮襖。
爲首者擺手:"掌櫃不必多禮,快些上菜便是。”
陳源拎着茶壺上前:"幾位先用茶潤喉,小店雖無山珍,家常小炒卻是一絕。”
那漢子飲了口茶:"小二哥,打聽個路。”
陳源邊斟茶邊笑:"您盡管問,汴京城裏常見的地方我都認得。”
"太師府怎麼走?"
陳源心頭一緊,面上不顯:"往西過兩個路口右轉,看見朱門高牆的大宅院,最氣派的那座便是。”接過賞錢時,他暗中豎起耳朵。
只聽另一人低聲問:"大哥,咱們吃完飯就去?"
爲首者答道:"晾他們兩天,顯得咱們不缺銀子。
且看對方如何表示......"
這幾日不斷有江湖人打聽太師府和賓悅樓。
陳源雖非江湖中人,也嗅到 味——太師府怕是要對柴陽的賓悅樓動手了。
奇怪的是始終無人來找麻煩。
不知是九王子給了柴陽面子,還是菱花的護身符真起了效。
陳源漸漸放下心來,每日按部就班幫菱花幹活、送酒,日子過得平淡安穩。
酒鋪開門營業,午間稍作歇息時,陳源常與菱花在大堂閒坐。
即便無話可說,兩人也樂得清靜。
菱花時不時偷瞄陳源幾眼,陳源也會趁掌櫃不注意,悄悄遞個眼色過去。
偶爾,兩人的小動作會被菱花爹撞見。
每當這時,掌櫃總會重重咳嗽一聲,以示警告。
對陳源而言,每日推開酒鋪的門,便如同推開新的希望。
江湖險惡,絕非他這樣的書生所能承受。
從賣滷菜的小販口中,他得知顏查散已出獄,真凶也被包拯正法,一切皆如他所料。
陳源已計劃半年後擴建酒鋪,並幫掌櫃在恩科會考後翻新悅來客棧。
論經商,他既有天賦又有經驗。
生意成敗,不在行業,而在經營之人。
若問陳源爲何做生意,他的答案與衆不同。
若有人問他爲何開酒鋪,他會說:“爲的是半年後能開更大的鋪子,或辦個釀酒作坊。”
爲實現目標,他花十五兩銀子在酒鋪周圍的板牆上釘了自制的廣告招牌。
宋朝沒有城管,與房主商量後,招牌便一直掛着。
廣告效果顯著,生意日漸紅火,酒客聚集,連對面賣滷菜的也挪了攤子過來。
半月後,散酒日銷已達四缸。
擴建迫在眉睫。
客棧旁有家生意慘淡的雜貨鋪,陳源打算租下,將小酒鋪升級爲酒館。
他與雜貨鋪老板談價,雙方差距不大,成交在望。
還需再招幾名夥計。
廣告打出後,許多人家上門訂酒,需及時配送。
上午尚可應付,下午忙時,陳源只得拜托菱花照看鋪子。
偶爾無妨,但長此以往不妥,畢竟菱花還需打理悅來客棧。
這日下午,生意正忙,一匹高頭大馬停在酒鋪旁。
馬上跳下一人,正是曾在相國寺前兩度與陳源相撞的呂福。
呂福一眼認出陳源,瞥見招牌後皺眉:“怎麼是你這小子?”
陳源反應極快,猜到呂福是循廣告來打酒的。
雖不喜此人,但生意要緊,他堆笑迎上:“喲,呂大爺光臨,小人榮幸!您先坐,我給您上茶。”
他搬來板凳,殷勤擦拭。
呂福本欲離開,見陳源如此客氣,倒不好計較前嫌,遂坐下問道:“這鋪子是你的?”
陳源奉茶:“托您的福,混口飯吃。”
呂福抿了口茶,指指鋪內:“打點酒來嚐嚐。”
陳源迅速端來一小杯:“爺放心,絕無摻水。”
呂福嚐後搖頭:“不假,但味道一般,有好點的嗎?”
陳源點頭:“有,但小店主要賣苦力漢子,好酒存貨不多。”
呂福爲難:“這可麻煩了,我急要三缸好酒,一個時辰內須送到府上!”
問清地址,方知呂福是當朝 呂夷簡府上的家人。
陳源估算時間,雇馬車應能趕上,便道:“爺放心,我這就去備酒,保準按時送到。”
呂福仍不放心:“算了,我另尋別家,萬一你的酒不行,豈不誤事?”
附近酒鋪多爲同類酒水,好酒存量不足。
陳源提議:“這樣,您先去找,若尋到更好的,我再拉回便是。”
呂福覺得有理,語氣緩和:“那勞你跑一趟。
今晚老爺給小少爺辦滿月酒,切記要最好的酒,價錢不必顧慮。”
陳源笑道:“爺放心,包您滿意。”
果如陳源所料,呂福跑遍幾條街,一無所獲。
天色漸暗,他只得寄望於陳源。
陳源從不讓合作夥伴失望。
就在呂福焦急等待時,他與車夫載着三缸好酒,穩穩停在了相國府門前。
呂福快步走來,揭開酒桶蓋子,舀了一勺嚐了嚐。
味道雖不及預期,卻也拿得出手。
他對陳源說道:"成了,你來得正好,可算解了我的急。
先把車趕進去吧,記住裏頭都是貴客,跟緊我,別驚擾了人。”
陳源應道:"是,您放心。”
廳內賓客已入座,只待開席。
按慣例,開宴前要先讓衆人看看新生兒。
陳源放好酒桶,瞥見那位老者緩步而出——想必就是當朝 呂夷簡。
呂福見狀打趣:"沒見過我家老爺這般大官吧?"見陳源點頭,又得意道:"這些達官貴人也是頭回見?"
"就在這兒開開眼,別往前湊。”呂福叮囑道。
呂夷簡抱着嬰孩走出,如捧珍寶般小心翼翼。
衆人紛紛稱贊:
"天庭飽滿,必是大富大貴之相!"
"這福氣相,定能光宗耀祖!"
呂相爺聽得眉開眼笑,忽瞧見陳源,竟喚道:"陳世美,你過來。”
陳源愣在原地,呂福趕忙推他:"老爺叫你呢!"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陳源上前行禮:"那日冒犯大人,還望恕罪。”
呂夷簡笑道:"今日喜宴不說這些。
你那日說我必添子孫,果然應驗,倒是承你吉言了。”
有賓客提議賞銀打發他走,呂夷簡卻笑而不語。
陳源突然高聲道:"好!"
衆人愕然間,他侃侃而談:"公子面相萬裏挑一,生辰更是吉時。
您這老太爺的福分跑不了啦!"
有人譏諷:"江湖術士的嘴罷了。”
陳源不慌不忙,輕撫嬰孩額頭:"天圓地方之相,眉泛青氣,雙耳攜山,正應易經一品當朝之兆!"恰逢孩子啼哭,他順勢道:"虎嘯之聲!在下敢斷言,公子而立之年必成大器。”
這番話說得呂夷簡龍顏大悅,竟賜座邀他入席。
席間陳源左右逢源,臨別時竟與官員們互道珍重。
回程馬車上,車夫豔羨道:"陳世美,這種場合你都能喝上酒!"
陳源笑踢他屁股:"既是車夫,還不快送老爺回府?"車夫咧嘴一笑:"呂家給車夫的夥食比咱過年都好,我報你的名號可吃飽了!"
車夫朗聲笑道:"得嘞,陳大老爺您可坐穩嘍!"鞭梢在空中炸響,健馬拉着客貨兩用馬車疾馳而出。
車夫故意往路邊一偏,躺在車上的陳源頓時東倒西歪,險些滾落車下。
陳源似乎即將擺脫陳世美的宿命,酒鋪生意蒸蒸日上,計劃也即將展開。
只是那些始料未及的變化,不知他能否應對自如。
大宋究竟是怎樣一個朝代?衆說紛紜,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這是個富庶的王朝。
正因國富民強,勾欄瓦舍、酒肆茶樓遍布汴京。
距陳源酒鋪不遠處,就有一家雅致的茶社。
這日清晨,菱花曾在相國寺邂逅的那位富態中年男子,正在茶社雅間品茗。
此人正是太師府管家龐安,專司太師起居事宜。
近來太師夜不能寐,龐安心知肚明——任誰做了那麼多虧心事,都難安枕。
龐安找來算命瞎子,那瞎子掐指一算,說太師將有血光之災,需尋個生辰八字合五行的未嫁少女沖喜。
瞎子揣着百兩黃金離去,龐安卻開始四處尋人。
機緣巧合,龐安在相國寺偶聞菱花求姻緣,其八字正合五行,不禁暗喜。
在他眼中,讓這姑娘心甘情願成爲太師第十九房妾室,不過舉手之勞。
凌正諂笑着走進茶社:"二爺,您找我?"龐安皺眉示意他近前:"悅來客棧的底細,你可清楚?"
凌正如數家珍:"掌櫃楊雨理二十年前攜妻來汴京,後來......"
龐安打斷道:"他與官府可有勾連?"
"不過是個老實人。”凌正賠笑道,"上次有人賴賬,還是我替他解的圍。”
龐安眯起眼睛:"若讓你構陷於他,可願意?"
凌正一愣:"這......"
"我要他吃官司,越大越好。”龐安拋出一袋銀子,"辦成了,另有重賞。”
凌正掂着沉甸甸的銀兩,暗忖既要交差,又不好做得太絕。
畢竟街坊多年,總要留些餘地。
凌正思忖片刻,決定還是留些餘地,那些要命的罪名就算了。
給他安個的罪名就足夠了。
在宋代的刑罰中,的判罰相當嚴厲,情節嚴重者可判,通常都是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