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風崖下的血戰,終究是以險勝收場。

蘇清月蓮華劍意全開,凝出漫天蓮影護住衆人,冷軒冰棱劍陣死死鎖死狼王退路,墨塵接連引爆爆炎丹灼燒其肉身,楚狂強忍傷勢,以裂天槍轟出本命一槍,洞穿狼王肩胛。林辰則抓住狼王靈力潰散的破綻,將靈動劍意凝於劍尖,一劍刺穿其眉心,徹底斬殺這頭四階初期的妖獸,取走瑩白剔透的狼王妖丹。

崖頂之上,血腥味與硝煙味交織,五人皆是衣衫染血,氣息紊亂。楚狂肩頭傷口崩裂,臉色慘白如紙,冷軒指尖凝着薄冰,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蘇清月蓮華長劍微微震顫,靈力消耗大半,墨塵丹爐黯淡,丹火幾近枯竭,唯有林辰憑着帝氣滋養肉身,只是靈力耗竭,並無重傷。

“總算斬了這孽畜。”楚狂拄着長槍,粗氣連連,望着狼王的屍身,眼中戾氣稍減,轉頭看向林辰時,神色復雜,終究沒再擺出倨傲姿態,悶聲道,“此番,謝了。”

林辰收劍入鞘,淡淡頷首:“同隊歷練,理當相助,楚師兄不必掛懷。”

蘇清月緩步走上前,蓮華長劍輕揮,掃去幾人周身沾染的血污與妖氣,清冷開口:“狼王已除,黑風嶺妖獸群龍無首,餘下三階妖獸不足爲懼。我等傷勢各異,此地不宜久留,清點妖獸妖丹後,即刻歸宗復命。”

墨塵俯身清點滿地妖丹,片刻後抬手收起儲物袋,眉眼溫潤道:“共斬獲三階妖獸九十七頭,狼王妖丹一枚,雖未達百頭之數,卻誅殺禍首狼王,想來宗門亦會認可。”

冷軒沉默着祭出冰劍,踏劍而起,率先開口:“我開路,速歸。”

五人休整半柱香,各自運轉靈力調息,隨後踏劍升空,朝着青雲宗方向疾馳。楚狂傷勢沉重,林辰刻意放慢速度,與他並肩而行,沿途爲他抵擋罡風侵襲,楚狂看在眼裏,心頭那點芥蒂,終是消散殆盡。

一路無話,待五道身影落於青雲宗山門時,已是暮色四合。星河殿內,掌座長老端坐高台,見五人歸來,衣衫染血、氣息萎靡,當即沉聲詢問緣由。蘇清月上前一步,將黑風嶺之行始末一一稟明,從楚狂貪功冒進遇襲,到林辰挺身相救,再到五人聯手斬殺狼王,字字詳實,未有半分隱瞞。

掌座長老聽罷,目光沉沉掃過楚狂,冷聲呵斥:“楚狂!你身爲小隊之首,行事魯莽驕矜,貪功冒進致使小隊陷入險境,折損宗門顏面,更險些連累同門身死,此乃大過!罰你面壁思過三月,扣除半年俸祿,禁閉星河峰不得外出,以儆效尤!”

楚狂垂首而立,肩頭傷口隱隱作痛,心知此番過錯全在自己,未曾辯解半句,沉聲應道:“弟子認罰。”

“其餘四人,雖遇險境,卻能同心協力斬殺狼王,完成宗門任務,功過相抵。”掌座長老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林辰身上時,眸光緩和幾分,帶着明顯贊許,“林辰,你凝氣七重修爲,卻能臨危不亂,斬狼將、救同門,戰力卓絕,心性沉穩,特賞下品靈石一千枚,上品凝氣丹五瓶,內門劍訣《流雲劍經》一部,以資鼓勵。”

話音落下,殿內一衆內門弟子譁然,看向林辰的目光裏,滿是敬畏與豔羨。一千枚下品靈石已是內門弟子一年的修煉資源,上品凝氣丹更是難求,《流雲劍經》更是內門頂尖劍訣,這般賞賜,已是遠超尋常弟子的功績嘉獎。

林辰躬身行禮,聲音沉穩:“弟子謝過長老賞賜,此番能斬殺狼王,皆是同門並肩作戰之功,弟子不敢獨攬。”

這般謙遜姿態,更得掌座長老賞識,微微頷首後,便揮手讓幾人退下,各自回峰休整。

星河殿外,夜色漸濃,晚風微涼,吹散了殿內的肅殺之氣。楚狂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林辰,赤紅勁裝還沾着未幹的血跡,神色依舊桀驁,卻少了往日的鄙夷,抬手對着林辰鄭重抱拳,語氣誠懇:“林辰,此番黑風嶺之行,是我意氣用事,險些害了全隊,更蒙你兩次相救,先前我諸多不敬,今日一並賠罪。那日星河殿的賭約,我認栽,往後,我楚狂不再喊你廢物,你這個隊友,我認了。”

他素來坦蕩,恩怨分明,既輸了賭約,便坦然認賬,半點不扭捏。

林辰見狀,亦抬手抱拳回禮,淡淡笑道:“楚師兄言重了,同隊歷練,本就該守望相助。往日誤會,一筆勾銷便是。”

“好!爽快!”楚狂大笑一聲,長槍猛地頓地,聲震夜色,“往後在青雲宗內,若有人敢欺辱你,只管報我楚狂的名號,我定替你出頭!待我面壁結束,必與你酣暢一戰,看看你這凝氣七重,究竟還有多少能耐!”

言罷,他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赤紅身影消失在山道盡頭,步履間雖依舊帶着傷勢的滯澀,卻盡顯豪邁。

墨塵望着楚狂的背影,溫潤輕笑:“楚師兄性子雖烈,卻是真性情,林師弟不必介懷往日之事。此番你斬獲大功,宗門賞賜豐厚,正好借機夯實修爲,突破凝氣八重。”說着,他抬手遞來一個瓷瓶,“這裏面是三枚聚氣丹,藥效遠勝凝氣丹,對你沖擊境界大有裨益,林師弟收好。”

“多謝墨塵師兄。”林辰接過瓷瓶,心中暖意微動,接連兩日,幾位師兄師姐皆是出手相助,這份情誼,他默默記在心頭。

冷軒立於一旁,周身寒氣稍緩,清冷目光落在林辰身上,緩緩開口:“《流雲劍經》重靈動迅捷,與你的劍意契合,潛心修煉,必有大成。黑風嶺一戰,你身法尚可,卻缺了殺伐狠戾,往後遇敵,切莫留手。”

“弟子謹記冷軒師兄教誨。”林辰頷首應下,冷軒素來寡言,卻字字真切,皆是肺腑之言。

蘇清月靜靜立於一旁,素白劍袍在夜色中宛若月華,蓮華長劍垂落身側,清冷眸光落在林辰染血的衣襟上,輕聲開口:“林師弟,你身上傷勢雖淺,卻也沾染了妖獸戾氣,回峰後需盡快調息煉化,莫要留下隱患。這瓶清心丹,可寧神靜氣,化解戾氣,你且收下。”

一枚瑩白瓷瓶遞至身前,入手微涼,瓶身縈繞着淡淡的蓮香,與那日星河峰練劍坪上的香氣如出一轍。林辰接過瓷瓶,躬身行禮,聲音誠懇:“多謝清月師姐,屢次相助,弟子無以爲報。”

“同門之間,不必言謝。”蘇清月微微頷首,清冷眉眼間掠過一絲淺淡暖意,“你悟性卓絕,根基扎實,只需穩步前行,他日必能躋身內門頂尖之列。我與墨師兄、冷師兄先行回峰,你也早些歸院休整吧。”

言罷,蘇清月轉身踏劍而起,素白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星河峰方向。墨塵與冷軒亦相繼道別,各自離去,夜色中只餘下林辰孤身一人,握着手中幾枚瓷瓶與儲物袋,立於山道之上。

晚風拂過,吹動衣袂翻飛,林辰望着手中的《流雲劍經》冊頁,指尖微觸,泛黃的紙頁上靈力流轉,劍譜要義躍然紙上。此番黑風嶺之行,凶險萬分,卻也讓他收獲頗豐,不僅斬殺妖獸、斬獲宗門重賞,更與四位天驕化解隔閡,結下並肩情誼,凝氣七重的修爲,也在血戰中愈發穩固,隱隱有了沖擊凝氣八重的跡象。

他正欲動身返回落霞院,一道桀驁驕橫的聲音驟然自山道另一側傳來,帶着濃濃的不屑與挑釁:“林辰,站住!”

林辰聞聲回身,只見數道身影緩步走來,爲首者身着錦色勁裝,面容倨傲,眉眼間帶着幾分陰鷙,正是內門天驕凌峰,身後跟着三位內門弟子,皆是凝氣八重修爲,神色囂張,目光輕蔑地掃過林辰,宛若在看一件玩物。

凌峰乃是青雲洲凌家旁支子弟,天賦不俗,修爲已達凝氣八重巔峰,素來依附楚狂,卻也眼高於頂,看不慣林辰這般凡塵出身、一步登天的弟子。先前林辰在外門大比拔得頭籌,又與楚狂、蘇清月等人組隊歷練,早已引得他心中不滿,今日見林辰斬獲重賞,更是妒火中燒,特意在此等候發難。

“凌師兄何事?”林辰眸光平靜,淡淡開口,心中已然知曉對方來意。

凌峰緩步走上前,居高臨下地望着林辰,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冷笑:“林辰,你不過是個凡塵泥腿子,僥幸入了內門,又憑着幾分運氣在黑風嶺撿了功勞,便真以爲自己是內門天驕了?宗門賞賜於你,不過是浪費資源,你這般凝氣七重的廢物,也配與清月師姐、楚狂師兄並肩?”

身後三位弟子亦是附和大笑,言語刻薄,字字誅心:“凌師兄所言極是!這小子就是走了狗屎運,若不是楚狂師兄遇險,他何來立功之機?凝氣七重也敢在星河峰耀武揚威,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他就是個趨炎附勢之輩,靠着抱幾位天驕的大腿,才混到今日的地位,真要論實力,連給我們提鞋都不配!”

林辰眸色漸冷,周身劍意悄然凝聚,卻依舊沉聲開口:“修仙之路,實力爲尊,口舌之爭毫無意義。凌師兄若是覺得弟子不配,大可出手一試,何必在此逞口舌之快?”

“出手一試?”凌峰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周身凝氣八重巔峰的靈力驟然爆發,威壓凜然,直逼林辰,“你一個凝氣七重的廢物,也配讓我出手?也罷,今日我便替楚狂師兄教訓教訓你,讓你知曉,內門天驕的威嚴,絕非你這等泥腿子能挑釁的!”

話音未落,凌峰身形驟動,掌心靈力暴漲,化作一道凌厲掌風,直拍林辰面門,勢大力沉,帶着幾分狠戾,顯然是欲要當衆折辱林辰,讓他顏面盡失。

周遭往來的內門弟子見狀,皆是紛紛駐足圍觀,面露看熱鬧的神色。凌峰乃是內門頂尖天驕,凝氣八重巔峰修爲,林辰不過凝氣七重,二者境界懸殊,此番交手,林辰必敗無疑。

林辰眸光驟冷,不退反進,腳下步伐靈動變幻,避開掌風的同時,長劍驟然出鞘,瑩白劍光裹挾着靈動劍意,直刺凌峰心口,快如閃電,後發先至。

“哦?竟還敢還手?”凌峰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涌上暴怒,掌風急轉,硬生生擋下劍光,靈力碰撞間,勁風四散,林辰只覺一股強橫力道傳來,身形踉蹌後退兩步,卻依舊穩如泰山。

凌峰亦是心頭一驚,他凝氣八重巔峰修爲,竟未能一擊擊潰林辰,這凡塵小子的肉身與靈力,遠比他想象中強橫。他冷哼一聲,不再留手,掌風凌厲,招招狠戾,直逼林辰周身要害,欲要速戰速決,狠狠折辱對方。

林辰凝神應對,體內凝氣七重靈力盡數運轉,《青雲基礎劍譜》與剛得的《流雲劍經》相融,劍光靈動飄逸,卻又暗藏沉穩狠戾,腳下步伐變幻莫測,在凌峰的掌風之中穿梭自如,竟硬生生將對方的攻勢盡數擋下。

百招過後,凌峰已是氣息不穩,額間滲出冷汗,凝氣八重巔峰的靈力消耗大半,卻始終未能傷林辰分毫,反倒被對方的劍招牽制,節節敗退,顏面盡失。他望着林辰眼中的冷冽鋒芒,心中愈發驚怒,嘶吼一聲,靈力催動到極致,掌風凝聚成拳,直轟林辰丹田,欲要廢其修爲。

林辰眸光一凝,劍意暴漲,長劍橫劈,瑩白劍光劃破夜色,硬生生劈開拳風,劍尖直指凌峰咽喉,寒氣凜然,逼得凌峰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夠了!”

林辰收劍而立,後退三步,冷聲開口:“凌師兄,百招已過,你未能傷我分毫,此番挑釁,該收場了。內門天驕的威嚴,不是靠欺壓同門得來的,若是有本事,便在宗門大比上一較高下,何必在此逞凶?”

凌峰面色慘白如紙,望着林辰的身影,眼中滿是羞憤與不甘,卻無話可說。他技不如人,凝氣八重巔峰竟奈何不了一個凝氣七重的弟子,這無疑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周遭圍觀的弟子皆是譁然,看向林辰的目光中,敬畏更甚,再也無人敢輕視這個凡塵出身的少年。

凌峰冷哼一聲,狠狠瞪了林辰一眼,丟下一句“今日之事,我記下了”,便帶着三位弟子狼狽離去,不敢再停留。

林辰收劍入鞘,周身劍意緩緩斂去,眸光平靜地望着幾人的背影,心中無半分波瀾。內門之路,本就紛爭不斷,天驕爭鋒,派系林立,今日凌峰的挑釁,不過是冰山一角,往後的磨礪,只會愈發凶險。

夜色深沉,星河峰上空繁星璀璨,月華如水灑落山道。林辰握緊手中的劍訣與瓷瓶,轉身朝着落霞院走去,步履沉穩,眸光堅定。

凝氣七重的修爲,已然能抗衡凝氣八重巔峰,此番歸院,他定要潛心修煉,沖擊凝氣八重,夯實根基,以應對來日更多的挑戰與爭鋒。

內門天驕的紛爭,才剛剛拉開序幕,他林辰,縱使出身凡塵,亦要在這星河峰上,踏出屬於自己的通天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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