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要買自行車?”
她快步迎上。
“嗯。”
蘇平安有點意外——
這年代售貨員居然這麼熱情?
前世聽說這時候的供銷社可都是冷臉服務。
轉念一想,他明白了:
這小丫頭八成是個顏控!
“饞我這張臉呢。”
他暗自發笑。
長得帥果然占便宜。
姑娘熱絡地介紹:“現有飛鴿、永久、鳳凰三個牌子,款式略有不同,價格也不一樣……”
既能開單又能看帥哥,她自然賣力。
可那些二八大杠在蘇平安眼裏都差不多。
他隨手點了輛鳳凰牌。
一百八十塊——
抵得上閆埠貴大半年工資。
這年頭攢錢不易,自行車票更是稀罕物。
麻花辮姑娘見他眼都不眨就付款,驚得瞪圓了眼睛。
尋常人家得來回看七八趟才咬牙下單呢。
(通常買自行車都是一家子出動,商量來商量去,猶豫半天才能定下來。
像蘇平安這樣脆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這麼年輕。
還是一個人來的。
能這麼快做決定,家裏條件應該不錯,要是手頭緊的,肯定不會這麼爽快。
“可惜我都當媽了!”
扎着麻花辮的售貨員看着蘇平安試完車就要付錢,心裏不免有些遺憾。
不過想到家裏的表妹,她又有了主意:
“小同志,你自己買車啊?”
“對。”
蘇平安收好票據,正要推車離開,麻花辮熱情地問道:
“小同志,有對象沒?要是沒有,我把我妹妹介紹給你咋樣?”
蘇平安一愣:
“妹?有你好看嗎?”
穿越過來這幾天,已經有好幾撥人要給他介紹對象了。
看來自己還挺搶手?
那得更慎重了。
麻花辮見蘇平安接話,覺得有戲,趕緊說道:
“那肯定比我好看多了!十七歲,初中畢業,已經上班了,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蘇平安瞅了她一眼:
“騙人的吧!”
“???”
“你都這麼漂亮了,還說妹妹比你好看得多,肯定是騙我,我才不信!”
說完,蘇平安推着自行車走了。
麻花辮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鬱悶。
旁邊傳來一陣笑聲。
剛才麻花辮和蘇平安聊天時,其他櫃台的阿姨們也在一旁看熱鬧,都覺得這小夥子不錯。
見麻花辮一臉懵,她們打趣道:
“錢燕,人家小夥子對你有意思,要不你把小李踹了算了。”
“何嬸~~~~我就算樂意,人家也未必答應啊!”
供銷社裏頓時笑聲一片。
蘇平安推着車到門口專門的地方打了鋼印,相當於上了車牌,又花了兩塊錢。
這下也算有車一族了。
推着自行車,感受着路人羨慕的目光,蘇平安覺得自己就是這條街上最靚的仔!
他騎着車直奔公園。
雖然是冬天,但周末的河邊釣魚的人不少,大多是大爺,也有少數年輕人。
年輕人沒耐心,不像後世的釣魚愛好者以年輕人爲主。
蘇平安有動物馴服技能,還有超級餌料,對釣點並不挑剔,只要人少就行。
他推着車沿河邊轉了一圈,找到個人少的地方,正要過去,卻看見閆埠貴和幾個大爺坐在不遠處,一邊釣魚一邊閒聊。
其他大爺釣得悠閒,閆埠貴卻一臉認真。
這也難怪,別人釣魚是消遣,閆埠貴卻是爲了補貼家用。
他看見蘇平安,主動打招呼,臉上還帶着幾分得意:
“平安,你也來釣魚?要不要三大爺教你兩招?論釣魚,我在這片兒可是數得着的!”
蘇平安擺擺手:
“閆老師您忙您的,我就是隨便玩玩,釣不釣得到無所謂,圖個開心。”
聽到閆埠貴招呼,旁邊幾位大爺也看向蘇平安。
見是個俊俏的年輕小夥,都有些意外。
這年頭沒什麼娛樂,年輕人周末要麼瞎逛,要麼在家閒着,像蘇平安這樣來釣魚的倒是少見。
大爺們問道:
“老閆,這小夥子你認識?”
“不錯啊,年紀輕輕就能靜下心來。”
“是啊,現在的小年輕能穩得住的真不多。”
“我家那小子要是有這心性就好了!”
這幾位大爺家裏都有和蘇平安差不多年紀的子侄。
閆埠貴連忙介紹:
“這位是蘇平安,和我們住一個院兒,小夥子確實不錯!”
“是中醫,在紅星軋鋼廠醫務室上班。”
“就在前天,他還救了廠裏一位突發急病的領導,人家特意送了不少謝禮給小蘇呢!”
閆埠貴眉飛色舞地說着,仿佛立功的是他自己。
周圍人紛紛露出敬佩的神色。
醫生這個職業,無論在哪個年代都備受尊敬。
見蘇平安要往僻靜處走,閆埠貴連忙叫住他:"平安,那邊連個人影都沒有。
釣魚可是有門道的,不是隨便甩竿就能上鉤。
要不就在我們這兒擠擠?"
他暗自打着算盤:多個人也不占地方。
要是蘇平安真能釣上魚,自己還能分杯羹;要是釣不着,那也是他技術不行。
橫豎都能賣個人情,以後在四合院裏也好說話。
蘇平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支好嶄新的鳳凰自行車,拎起漁具淡淡道:"閆老師,我就是來消遣的,別驚了你們的魚。”說完就往遠處走去。
閆埠貴這才注意到那輛鋥亮的自行車,驚得瞪大眼睛:"這車是你買的?"
"剛去供銷社提的。”蘇平安指了指車架上的新鋼印,"覺得來釣魚路遠,就買了輛代步。”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自行車可是大件,這小夥子說得跟買菜似的輕鬆。
閆埠貴心裏酸得直冒泡。
他省吃儉用攢錢想買自行車,就爲能早點來占釣位,順便在院裏揚眉吐氣。
沒想到讓蘇平安搶了先。
看着蘇平安在公認的"死位"下竿,閆埠貴撇嘴道:"年輕人就是倔,連窩都不打,這不是白費工夫嗎?"
旁人卻注意到蘇平安連馬扎都備好了:"瞧這架勢,倒像是常客。”
更讓人吃驚的是,魚鉤剛入水就有了動靜。
這片從來沒人釣到魚的水域,居然破天荒地上魚了!
魚挺大。
蘇平安能感覺到。
這超級餌料果然厲害。
剛拋竿,魚就咬鉤了。
提竿時,蘇平安估摸着,這條魚少說也有六七斤!
要知道,這河邊坐滿了釣魚的人,可大多數人釣上來的,不過是巴掌大的鯉魚。
能釣到一斤以上的,已經算高手了。
蘇平安是生面孔。
可第一竿就上了這麼大的魚,還是黑窩。
衆人心裏嘀咕:難道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少人脆收了竿,湊到蘇平安身後,想看看這條魚到底有多大。
幾個自認爲經驗豐富的,還在一旁指點:
“別拉太緊,慢慢耗它力氣!”
“要有鬆有緊,不然你自己先累趴了。”
“放鬆點……”
蘇平安卻很淡定。
系統送的漁具,本不怕魚掙扎。
至於力氣?他更不擔心。
後退幾步,將魚拉近水面,手腕一抖——
一條半米多長的鯉魚上岸了。
圍觀的人目瞪口呆。
老手們一眼看出,這魚至少六七斤。
在這一帶,這麼大的魚可不多見,平時三四天都未必能釣到一條。
可蘇平安卻輕鬆得像在撿魚。
絕對是高手!
閆埠貴擠到前面,盯着地上活蹦亂跳的魚,眼都紅了。
六七斤的大魚,能賣三塊多錢呢!
這年頭,誰不缺肉?
他酸溜溜地說:“平安,你運氣可真好,一竿就釣這麼大一條,得有六斤多吧?賣了能換不少錢!”
河邊除了釣魚的,還有不少等着買魚的。
不要票,價格還便宜,自然搶手。
面對衆人的驚嘆,蘇平安只是笑笑:“運氣而已。”
說完,他把魚扔進魚護,掛餌,再次拋竿。
這次連位置都沒挑,直接甩進河裏。
超級餌料本不在乎距離,魚群早就被吸引過來了。
果然,幾秒後,魚鉤又動了。
一條三斤左右的鯉魚上岸。
圍觀的人徹底傻眼。
釣魚什麼時候這麼容易了?
接下來更離譜,蘇平安像開了掛,魚鉤下水就有魚咬,一提一個準。
魚越釣越多,圍觀的人也越聚越多。
不過,餌料效果太強,魚種類雜,大小不一。
大的七八斤,小的不到一斤。
蘇平安把太小的又扔回河裏。
閆埠貴心疼得直跺腳:“平安!釣上來還扔回去嘛?嫌小給我也行啊!”
蘇平安頭也不抬:“閆老師,您可是老師,沒聽過‘涸澤而漁’?那是魚苗,扔回去讓它再長長。”
身後的人群竊竊私語。
有人聽懂,有人不以爲然。
這年頭,肉都不夠吃,誰管魚苗不魚苗?
魚的價格雖不及肉貴,但一斤左右的魚也能賣上三四毛錢。
就這麼白白放回水裏,實在可惜。
人群中幾位衣着考究、氣質不凡的老者,聽了蘇平安的話,暗自點頭,眼中流露出贊許之色。
一位約莫七十來歲、滿頭白發的老者微微頷首道:
“年紀輕輕,竟有這般見識。”
“不貪圖蠅頭小利,懂得長遠之道,實屬難得。”
他說話時神情肅然,隱隱透着一股威嚴。
身旁幾位同樣氣度不凡的老者紛紛附和:
“陳老說得對!”
“這年輕人確實不錯。”
這幾人雖已退居閒職,卻仍保持着不凡的氣度。
不過,他們釣魚的技術卻不怎麼樣,尤其是那位郭老。
蘇平安或許不知,但常來釣魚的人都清楚,郭老就像那些棋藝不精卻愛指點的“臭棋簍子”。
剛才在蘇平安身後指手畫腳的,就有他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