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咚、咚、咚。”

敲門聲不疾不徐,再次響起。在這寂靜得只剩下自己喘息和心跳聲的貧民窟深夜裏,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驚心。

陳諾背靠着冰冷溼的土牆,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腔的劇痛,嘴裏滿是血和藥的苦澀味道。冷汗順着額角滑落,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他死死盯着那扇用破木棍勉強頂住的、搖搖欲墜的木門,右手已經握住了懷中短刀的刀柄,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

張遺安。亨通當鋪的掌櫃。那個在他最絕望時,用一枚銅錢給他指了“生路”的神秘人。

是敵?是友?

“莫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身邊最親近之人!”

曾祖父陳鏡湖那充滿悲愴與警告的嘶吼,此刻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繞上他的心髒。張遺安,算是“親近之人”嗎?他只見過對方一次,在當鋪那詭異的空間裏,完成了一筆用“故事”換取“指路”的交易。他給予過關鍵的幫助,但動機不明,目的成謎。他屬於那個遊離於各方勢力之外、只做“交易”的亨通當鋪。

他爲何能在此刻,如此精準地找到重傷瀕死、刻意隱匿行蹤的自己?

是那枚“清淨子”銅錢有追蹤之效?還是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抑或……他與那無聲無息傳遞消息的第三方監視者有關?

無數念頭在陳諾因失血和疲憊而昏沉的腦海中激烈碰撞。開門?外面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不開?以他現在的狀態,別說抵擋檔案館的追兵,就是這破門,也擋不住任何一個稍有修爲之人。

而門外的張遺安,似乎極有耐心,並不催促。夜風吹過貧民窟肮髒的巷道,帶來遠處隱約的野狗吠叫和更夫遙遠的梆子聲。窩棚內,只有陳諾粗重的喘息,和背後因果匣透過衣物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冰冷觸感。

最終,陳諾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的腥甜,用嘶啞澀的聲音開口,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門沒鎖。”

他右手依舊緊握刀柄,左手則悄悄按在了口那枚溫熱的“清淨子”上。如果對方是敵,這或許是他最後的、聊勝於無的依仗。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沒有強橫的靈力,沒有詭譎的身法,只是尋常地推開。一道頎長的身影,披着門外比屋內更濃重的夜色,走了進來。

依舊是那一身半新不舊的青灰色長衫,洗得微微發白,卻纖塵不染。面容普通,氣質溫和,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只是夜間散步,偶然路過友人家門。正是張遺安。

他隨手將門掩上,目光在狹窄、昏暗、彌漫着黴味的窩棚內掃過,最後落在蜷縮在牆角、臉色慘白如紙、渾身血跡、眼神卻帶着孤狼般警惕的陳諾身上。

“陳小友,”張遺安的聲音依舊溫和,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看來,你這一路,頗爲辛苦。”

他的目光在陳諾臉上、身上那明顯的傷勢和衰老痕跡上停留了一瞬,尤其在陳諾那幾刺眼的白發和眼角加深的細紋上頓了頓,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陽壽有虧,精血大損,神魂震蕩,靈力枯竭……能撐到現在,倒是讓張某有些意外了。”

他沒有靠近,只是隨意地倚靠在門邊的土牆上,姿態放鬆,仿佛這裏不是肮髒破敗的貧民窟窩棚,而是他亨通當鋪那間雅致的靜室。

“張掌櫃,”陳諾強撐着精神,不讓自己的視線模糊,聲音嘶啞,“你……如何找到這裏?”

“一點小小的尋蹤覓跡的法門,不值一提。”張遺安微微一笑,目光似不經意地掠過陳諾背後那個用外衣包裹、但依舊能看出大致輪廓的方形物體,“比起這個,小友懷中那物,才是真正的煩。‘因果匣’現世,動靜可不小。這會兒,檔案館的‘銀犬’,還有那些藏在影子裏的‘線偶’,恐怕都快把槐安城翻過來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話語裏的信息卻讓陳諾心頭更沉。檔案館的銀面編修果然在追捕,而且聽張遺安的口氣,遺蛻會也並未放棄,甚至可能調動了更多人手。自己被找到,只是時間問題。

“張掌櫃此來,也是爲了它?”陳諾握刀的手更緊,身體微微前傾,做出防備的姿態,盡管這姿態在絕對的虛弱面前顯得如此無力。

“爲了它?”張遺安輕輕搖頭,笑容裏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陳小友,亨通當鋪,只做‘交易’。我們不對‘物’本身感興趣,只對‘物’承載的‘價值’,以及圍繞‘物’發生的‘故事’感興趣。這‘因果匣’嘛,確實是件了不得的‘物’,但它承載的‘麻煩’,暫時超過了張某對其‘價值’的預估。”

他頓了頓,目光平靜地看向陳諾:“我此來,是爲你,陳諾。”

“爲我?”陳諾心中警鈴大作。

“不錯。”張遺安頷首,“你與當鋪有緣。你母親十五年前,曾用一段‘往事’,當得一枚‘清淨子’。而你,不久前,也用一則‘故事’,當得一次‘指路’。如今,你身懷重寶,強敵環伺,命懸一線。這,又是一筆‘生意’上門了。”

他微微向前傾身,明明只是尋常的動作,卻給陳諾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那溫和的目光,此刻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視靈魂。

“陳小友,你想活命嗎?想救你母親嗎?想弄清楚這一切背後的真相,想擺脫被人當作棋子、木偶、獵物的命運嗎?”

每一個問題,都如同重錘,敲在陳諾的心上。想,他當然想!這是他咬牙堅持到現在的全部動力!

但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張遺安:“代價是什麼?”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亨通當鋪,更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母親典當了“往事”,他失去了關於父親和家族重要秘密的記憶。他典當了“故事”(闖入檔案館的經歷),換來一次指路,卻也因此更深地卷入了漩渦。現在,張遺安主動找上門,提出的“交易”,代價必然更加驚人。

“代價?”張遺安直起身,手指輕輕叩擊着身旁粗糙的土牆,發出沉悶的“篤篤”聲,似乎在思索措辭。

“你的情況很糟。陽壽折損,傷及本,尋常藥物已難挽回。檔案館的‘銀犬’精通追蹤合擊,最多一炷香,必能找到此地。遺蛻會‘畫骨’雖傷,‘線偶師’卻不會善罷甘休,他麾下可不止一個‘心絲偶’。至於其他被‘因果匣’氣息引來的牛鬼蛇神,更是不知凡幾。”

他平靜地陳述着令人絕望的事實,然後話鋒一轉。

“我可以幫你。幫你暫時壓制傷勢,彌補部分虧損的元氣,讓你有能力應對接下來的麻煩。可以爲你提供一處相對安全的、暫時能避開追蹤的‘庇護所’。甚至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因果匣’,關於你曾祖父,關於‘鑰匙’和‘鎖’的……‘內情’。”

陳諾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條件太誘人了!這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但越是誘人,代價恐怕就越是高昂。

“你想要什麼?”他嘶聲問,“我還有什麼可以典當的?更多的陽壽?還是……我的靈魂?”

“靈魂?”張遺安失笑,搖了搖頭,“陳小友,當鋪收的是‘有價值’的東西。你的靈魂對你而言獨一無二,對當鋪而言,卻未必是筆好買賣。至於陽壽……你已折損十五年,基動搖,再典當,恐有即刻斃命之危。張某雖爲商人,卻也講究個‘細水長流’。”

他目光深邃,緩緩道:“我要的,是你從‘因果匣’中,**可能得到的那件‘東西’的……‘優先交易權’。”

“可能得到的……東西?優先交易權?”陳諾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真正的‘鑰匙’?”

“或許是鑰匙,或許是其他。誰知道呢?”張遺安攤了攤手,表情有些莫測,“‘因果匣’是‘鎖’的碎片,也是‘引子’。它會指引你,或者迫你,去找到、去接觸、去獲取某件與它緊密相關的‘事物’。那件‘事物’,才是各方真正爭奪的焦點。我要的,就是在你得到那件‘事物’後,在你有意將其‘處置’時,亨通當鋪擁有最先與你交易的權力。當然,交易是否達成,代價幾何,屆時再議。這只是‘優先權’。”

陳諾的大腦飛速運轉。這個代價,聽起來似乎很“虛”。只是一個未來的、可能發生的交易的優先權。他現在一窮二白,重傷瀕死,能不能活到找到“真鑰匙”都未可知,一個虛無縹緲的“優先交易權”,換得眼前的生機和關鍵信息,似乎很劃算。

但……亨通當鋪會做虧本買賣嗎?張遺安會僅僅爲了一個“可能”的優先權,就付出如此多?

不,這背後一定有更深的原因。要麼,張遺安極度確信他最終能得到那“東西”;要麼,這個“優先交易權”本身,就有着他目前無法理解的、巨大的價值;要麼,張遺安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圖謀。

“只是優先交易權?”陳諾盯着張遺安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但那雙眼睛溫和而深邃,如同古井,不起波瀾。

“只是優先交易權。”張遺安肯定地點點頭,隨即又補充道,“不過,作爲這筆‘預支’交易的附加條件,在得到那件‘事物’之前,你需要定期向我‘匯報’你關於‘因果匣’及其相關事件的‘探索進度’和‘所知信息’。當然,是概要性的,不必事無巨細。就當是……爲你得到的‘庇護’和‘信息’,支付一點‘利息’。”

匯報進度……這相當於在一定程度內,成爲張遺安的信息來源,或者說,眼線?但比起直接被控制、被奪取自由,這個條件似乎又可以接受。

陳諾沉默着。窩棚內陷入一片寂靜,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正在飛快流逝,意識開始有些模糊。背後的因果匣越來越冷,仿佛要將他最後一點體溫都吸走。

他知道,自己沒得選。不開門,是死。開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張遺安至少到目前爲止,展現的是一種“交易者”的姿態,而非直接的掠奪者或敵人。而且,母親那枚真的“清淨子”,就出自亨通當鋪,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一層脆弱的聯系。

“我……同意。”陳諾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他不能死在這裏,母親還在等着他,真相還迷霧重重。

“明智的選擇。”張遺安臉上笑容不變,似乎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口說無憑,當鋪交易,需立‘契約爲證’。”

一點微光在他掌心亮起,迅速勾勒、延展,化爲一張古樸的、非紙非帛的暗黃色契約卷軸,懸浮在半空。卷軸上浮現出金色的、復雜玄奧的文字,正是剛才張遺安所說的交易內容:張遺安爲陳諾提供臨時治療、安全庇護及相關信息;陳諾則賦予亨通當鋪對其未來可能從“因果匣”關聯事件中獲得之特定物品的優先交易權,並定期匯報相關進展概要。

條款清晰,並無隱藏陷阱。在契約末尾,有兩個空白的位置,顯然是留給雙方留下印記的。

“以血爲印,契約即成。背約者,當受‘契約反噬’。”張遺安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着不容置疑的規則之力。

陳諾看着那懸浮的契約,知道自己踏出這一步,就真的與這神秘的亨通當鋪,與張遺安,綁定得更深了。但此刻,他已無退路。

他咬破自己右手食指,將滲出的血珠,按在了契約末尾,屬於他的那個空白處。

血印落下,金光一閃,仿佛有什麼無形的規則被觸動。契約卷軸無風自動,卷起,化作一道流光,一份沒入張遺安掌心,一份則直接印入了陳諾的眉心,消失不見。

一種奇特的、微弱但確實存在的“聯系”感,在陳諾與張遺安之間建立。同時,一股關於契約內容的明悟,也清晰印入陳諾腦海,無法違背。

“契成。”張遺安收回手,臉上笑容真切了幾分,“那麼,現在,你是我的‘客戶’了。客戶有難,自當相助。”

他上前一步,不等陳諾反應,食指中指並攏,快如閃電般在陳諾眉心、口、丹田三處各點了一下。

“呃!”陳諾悶哼一聲,只感覺三股溫和卻磅礴的暖流,從被點中的位置涌入體內,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暖流所過之處,劇烈的疼痛迅速緩解,翻騰的氣血被強行平復,枯竭的經脈中似乎有新的力量在滋生。那股深入骨髓的虛弱感和寒冷,也被驅散了大半。

不僅如此,他損失的精血,似乎也被這股力量強行“填補”了一些,雖然無法真正補回陽壽,但至少讓他的狀態從“瀕死”拉回到了“重傷但可行動”的程度。蒼白如紙的臉上,也恢復了一絲血色。

“這是……?”陳諾感受着體內迅速恢復的力氣,雖然距離全盛狀態還差得遠,但至少不再是剛才那種動彈不得的絕望了。

“一點小小的‘定金’。”張遺安收回手,語氣輕鬆,“暫時穩住你的傷勢,補益些元氣。真正的調理,需要時間和機緣,非一時之功。你陽壽之損,更是涉及本,後需另尋他法彌補。”

他看了一眼陳諾背後包裹的因果匣,又道:“至於此地,已不安全。隨我來。”

說着,他轉身,推開了那扇破木門。

門外,依舊是漆黑肮髒的巷道,夜色深沉。但張遺安邁步走出去,身影在陳諾眼中,卻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爲了一體,又仿佛走在另一條平行的、常人無法看見的“路”上。

“跟緊我的腳步,一步也不要錯。”張遺安的聲音傳來,帶着一種奇異的韻律。

陳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和疑慮,緊了緊背後包裹的因果匣,邁步跟了上去。他傷勢被暫時壓制,體力恢復了不少,勉強能跟上張遺安看似悠閒的步伐。

張遺安的腳步看似隨意,卻踏着某種玄奧的節奏。他並非直線行走,而是不時拐入更加狹窄、甚至看起來是死路的岔道,有時還會在一些看似普通的牆壁、雜物堆前短暫停留,手指凌空勾勒幾下。

陳諾緊跟其後,敏銳地察覺到,隨着張遺安的行走,周圍的環境似乎在發生着極其細微的、難以言喻的變化。陰影的輪廓,空氣的流動,甚至遠處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模糊、扭曲。他們仿佛走入了一層無形的、與真實世界隔開的“薄膜”之中。

是陣法?還是某種高明的遁術?抑或是……亨通當鋪獨有的某種“路徑”?

陳諾不得而知。他只能緊緊跟着前面那個青灰色的背影,不敢有絲毫分神。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那股因因果匣、因戰鬥、因血契殘留的、可能被追蹤的氣息,正在被這種奇特的“行走”方式,一點點混淆、遮蔽、甚至剝離。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穿過了無數條錯綜復雜、連陳諾這個在槐安城長大的人都幾乎要迷失方向的小巷後,張遺安在一堵看起來平平無奇、布滿青苔和污漬的舊牆前停了下來。

“到了。”他說道,抬手在牆面上某幾塊磚石上,以一種特定的順序,輕輕叩擊了數下。

牆面無聲地蕩開一圈圈水波般的漣漪,隨即,一扇僅容一人通過的、古樸的木質小門,在牆壁上憑空浮現。門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兩個簡單的古篆字——“亨通”。

正是陳諾之前去過一次的、那個隱匿於鬧市之中的亨通當鋪的後門。

“進來吧。這裏,暫時是安全的。至少,檔案館的‘銀犬’和那些‘線偶’,短時間內找不到這裏。”張遺安推開木門,側身示意陳諾進入。

門內,是一條熟悉的、光線昏暗的通道,盡頭隱約傳來當鋪大堂那特有的、混合了陳舊紙張、墨香和奇異熏香的味道。

陳諾站在門口,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被夜色和迷霧籠罩的貧民窟巷道。他知道,踏入這扇門,就意味着他將更深地卷入與亨通當鋪、與張遺安的糾葛之中,意味着他用一個未來的“優先交易權”,換取眼下的喘息之機。

但,他沒有猶豫,抬步,跨入了門內。

木門在身後無聲關閉,牆壁上的漣漪消失,重新變回那堵平平無奇的舊牆。貧民窟的夜晚,重歸寂靜,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而就在陳諾跟隨張遺安踏入亨通當鋪後門,木門關閉的瞬間。

距離那廢棄窩棚不到兩條巷子的地方,三名臉覆銀色面具的檔案館編修,如同幽靈般停下腳步。

爲首那名氣息最強的編修,眉頭緊鎖,仔細感應着空氣中殘留的、微弱到幾乎消散的痕跡。

“痕跡……在這裏斷了。”他沉聲道,聲音透過面具帶着一絲凝重和不解,“不是被刻意抹除,而是……仿佛憑空消失,又仿佛被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混淆’、‘覆蓋’了。有精通此道的高手手,帶走了目標。”

“能判斷方向嗎?”另一人問。

“無法精確定位。殘留的波動極其隱晦復雜,混雜了至少三種以上的擾……其中一種,帶着很淡的‘契約’與‘等價’的意味……”爲首的編修沉吟片刻,“是那些‘交易者’?”

“亨通當鋪?”第三人語氣一凜。

“有可能。但缺乏直接證據。”爲首的編修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舍,看向槐安城某個方向,“目標身懷‘因果匣’,牽扯甚大。此事已超出我等權限範圍。立刻回報,申請‘地’字級權限,調閱‘亨通當鋪’及‘陳諾’所有關聯卷宗,並全城範圍內,秘密搜尋‘因果匣’異常氣息波動。同時,通知‘天’字區值守,目標可能涉及‘天’字級禁忌物關聯事件,建議提高監控等級。”

“是!”另外兩人肅然應聲。

三道身影再次融入夜色,無聲退去,如同從未出現。

而在更遠處,某座高樓的飛檐陰影下。

之前那名相貌普通、眼神麻木的灰衣男子,再次浮現。他望着銀面編修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陳諾和張遺安消失的那堵舊牆方向,眼中那絲微弱的、提線般的灰白色光芒閃爍了一下。

“目標進入‘亨通’領域。‘銀犬’失去蹤跡。‘線偶師’指令,監視暫緩,等待下一步指示。”他嘴唇微動,傳達出信息。

隨後,他的身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緩緩淡化,徹底消失。夜風吹過飛檐,只餘一片空曠。

……

亨通當鋪,內室。

陳諾再次坐在了那張硬木椅子上,面前的小幾上,放着一杯冒着嫋嫋熱氣的清茶。茶水碧綠,散發出寧心安神的淡淡香氣。

張遺安坐在他對面,姿態依舊閒適。

“現在,我們可以聊聊了。”張遺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關於‘因果匣’,關於你曾祖父陳鏡湖,關於……‘鑰匙’和‘鎖’。”

陳諾沒有碰那杯茶,只是挺直了背脊,盡管身體依舊虛弱,但眼神卻銳利如刀。

“張掌櫃,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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