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天說變就變,傍晚時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緊接着便下起了瓢潑大雨。雨點砸在“念澈花坊”的瓦片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夾雜着陣陣雷鳴,讓整個老巷都安靜了下來。
蘇念站在窗前,眉頭微蹙,目光望向巷口。江澈一早去城郊的花圃打理新到的花苗,按理說該回來了,可如今雨勢這麼大,路上怕是不好走。“爺爺怎麼還不回來?”小孫女小寶拉着蘇念的衣角,仰着小臉問道。蘇念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別急,你爺爺很快就回來了。”
話雖如此,蘇念的心裏卻有些不安。江澈的腿受過傷,每逢陰雨天就會隱隱作痛,如今這麼大的雨,他一個人在外面,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她轉身走進房間,拿出一件厚實的雨衣和一把大傘,又找出一雙防滑的膠鞋,準備去巷口等他。
“,我跟你一起去。”小寶說道。蘇念搖了搖頭:“雨太大了,你在家等着,去去就回。”她穿上雨衣,撐開傘,剛走到門口,就被孫子攔下:“,我去吧,您年紀大了,淋雨容易生病。”說着,便接過她手中的雨衣和傘,沖進了雨幕中。
蘇念站在門口,望着孫子遠去的背影,心中滿是牽掛。她搬來一張凳子,坐在門口,目光緊緊盯着巷口的方向。雨點順着傘沿滑落,打溼了她的褲腳,可她卻渾然不覺。不知過了多久,巷口終於出現了兩個模糊的身影,蘇念心中一喜,連忙站起身來。
走近了才看清,是江澈和孫子。江澈的頭發和衣服都溼透了,額前的發絲貼在臉上,雨水順着臉頰滑落。他手裏還緊緊抱着幾盆剛培育好的薰衣草幼苗,生怕被雨水打壞。“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蘇念快步上前,伸手替他擦去臉上的雨水,語氣中帶着一絲責備,更多的卻是心疼。
江澈笑了笑,聲音有些沙啞:“花圃那邊有點事耽擱了,沒想到雨下得這麼大。”他將手中的花苗遞給孫子,脫下溼透的外套,露出裏面的襯衫,也早已被雨水浸溼。蘇念連忙拉着他走進屋裏,找來淨的衣服讓他換上,又去廚房煮了一碗姜湯。
“快喝點姜湯,暖暖身子,別感冒了。”蘇念將姜湯遞到他手中。江澈接過碗,一飲而盡,暖意順着喉嚨蔓延至全身。他看着蘇念忙碌的身影,心中滿是感動。六十年的相伴,無論他晚歸多久,無論外面風雨多大,總有一個人在等他回家,爲他留一盞燈,煮一碗熱湯。
雨漸漸小了,夜色也越來越濃。江澈坐在沙發上,蘇念坐在他身邊,兩人並肩看着窗外的雨景。“當年在異地工作,也是這樣的雨夜,我總想着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你身邊,再也不分開。”江澈輕聲說道。蘇念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着彼此的心意:“如今不是都好了嗎?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燈光下,兩人相握的手,在歲月的沉澱中,愈發堅定。雨夜雖冷,可只要身邊有彼此,便處處都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