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就沒想過她能真的留下來,給他們容家當牛做馬!
畢竟,她一個過慣了富貴子的將軍夫人,在如此的豆蔻年華,又怎麼可能會甘心做一個婢女?
不過,是趁機接近他,想要改變自己未來命運罷了!
或許,是看容家現在太過淒慘,又或許看見容家這些因她和秦戰而慘死的人,重新出現在她面前,她心虛至極,害怕以後夜噩夢纏繞,所以才後悔逃了出去!
只怕,這時候她早已沖向秦家,跪求秦戰跟她拜堂完婚了吧?
畢竟,只要她唆使秦戰早了他,她那將軍夫人的位子,也能坐得穩穩的!
只可惜,她怎麼也料不到,重活一世的,不止她!
她想要他死,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這個能力!
“別哭了,我去找大夫,你們在家照顧祖母!”
容瑕出聲,聲音柔和,與方才對待姜清辭態度,仿佛極致不同的兩人。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祖母所在的屋子,心中有疑惑縈繞。
上一世的今天,祖母好像並沒有生此重病,爲何,這次,又有些不同了?
來不及多想,他迅速走出容家小院。
……
不少時,容姳正在給謝老太君擦拭額上冷汗,就聽外面熟悉的聲音喊道:“大夫來了!”
聽見這話,容家各自忙碌的衆女眷全都沖到了院中。
只見姜清辭發髻凌亂,手裏拎着一花白老者,眼中有喜意的光,望着衆人。
容姳最先沖了上去。
她認得那老者,城北最有名望的老神醫,她在他的門前跪了很久,他都避而不見,說不診反賊家!
雖然她很痛恨老者的絕情,卻不能說什麼。
畢竟,他們容家之罪,已然天下皆知。
十萬邊疆將士的性命,就是壓在他們容家頭上的大山,即便她不信此事,卻也無法撼動半分。
“多謝先生出手相救!”
容姳衷心感謝,卻在屈膝行禮時,遭老者痛罵。
“謝什麼謝?老夫才不會醫治叛賊之家!”
他指着姜清辭,臉上因太過羞憤,而顯得通紅一片,“你這女子好生無禮!進門就抓着人走,你這是綁架!是擄掠!我要告官!”
容家女眷聽了這話,臉色十分難看,目光轉到姜清辭臉上,眼底皆裹上了幾分慍怒或責怪。
如今容家已經是如履薄冰,姜清辭這麼霸道行事,只會讓容家處境更爲艱難!
難道,她不知道嗎?
“姜小姐,你是侯府千金,如今更是將軍夫人,你不好好在秦家做你的將軍婦,跑到我們容家來搗什麼亂?”
“如此強擄人來,是想讓我們容家,再次成爲衆矢之的嗎?”
蘇葭冷冷出聲,語氣裏帶着幾分譏諷。
以前二表哥喜歡她,處處念着她,容家出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跟她斷絕關系,甚至連退婚書都寫好了!
可她呢?就那麼等不及!
退婚書字跡未,就傳來她改嫁秦戰的消息!
到現在她還記得二表哥臉上的苦笑和自嘲,連着那封退婚書,撕了個粉碎!
姜清辭沒理她,只在那老者耳邊輕語了兩句。
容姳微微皺眉,很快就見老者臉色變得難看,轉而又變得復雜。
最後,他目光帶上了幾分憤憤不甘,問道:“病人在哪?”
容姳臉上一驚,什麼都來不及想,說道:“這裏!先生請!”
蘇葭見狀,臉色很難看,“姳兒妹妹,你真要用她帶來的人嗎?她現在可是秦家的人,是我們的仇人啊!”
容姳回頭看她,眼神不鹹不淡,“不然呢?”
放着好不容易請來的大夫不用,讓祖母生死由命嗎?
姜清辭看向容姳,恰好對上那一雙清冷的眼睛。
她好像成熟了很多,那雙眼睛,越來越像容瑕了。
剛才見她無助地哭,還以爲她還是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無憂無慮的伯府大小姐呢。原來,每一個人都不一樣了。
容姳帶大夫進去看老太君之後,顧菁之拉起姜清辭的手,柔聲道:“來,跟我來。”
她眉眼柔和,像個大姐姐一樣,給了姜清辭重生以來,第一份溫暖。
姜清辭怔怔地看着她,幾乎不敢相信。
顧菁之拉着她坐在院中樹下的石凳上,送來了一雙素白的繡鞋。
“要是我沒記錯,你我的腳是一般大的。”
她看着手裏的鞋,目光繾綣,好似在回憶着什麼。
“這是新的,我還未穿過,你要是不嫌棄,就換上吧!”
姜清辭此時才發現,她路上跑太急,連鞋子掉了一只都沒發現。
右腳襪子磨破了,腳底也滋生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看向那雙鞋子,潔白如新,可顧菁之腳上的那雙,卻隱隱發毛,有了舊跡。
她自己都舍不得穿的鞋子,卻願拿給她……
“嫂嫂,不用如此,我稍後讓杏兒去給我買一雙鞋來就是。”
看着她推拒回來的纖白手指上,染上不少灰塵,心中也是微微感慨。
她曾經最愛淨,可爲了給老太君請大夫,自己弄得這般狼狽都不曾察覺。
她改嫁一事,應該另有緣由吧?
“那你也不能一直這樣光着腳不是?”她將鞋子放在姜清辭的膝蓋上,說道:“先應急。”
“不,我不能……”
姜清辭剛把鞋子拿起來,那鞋子就被一雙突如其來的大手奪走,胳膊傳來刺痛,仿佛骨頭都要被人捏碎了!
她慌亂抬眼,只對上一雙冰冷欲吃人一般的眸子。
“這是我哥留給大嫂的唯一一件遺物,你也敢碰?!”
姜清辭被猛地甩出去,沒了鞋子的那只腳踩空,崴了一下,額頭也重重地撞在旁邊的榕樹上。
“阿辭!”
顧菁之驚得幾乎失聲,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容瑕,立即去扶姜清辭。
鮮紅的血液從她額角往下流,劃過她那如玉一般的臉頰,額上的傷口還有幾木刺扎在裏面,觸目驚心。
“容瑕,你,你怎麼能對清辭動手?!”
顧菁之抬頭質問容瑕,卻見他眼底裏滾動着陰鬱的暗芒,冰冷,無情,沒有絲毫憐憫。
他曾經不是最疼愛阿辭的嗎?不是連氣急,彈她一下腦門都舍不得用力的嗎?
爲什麼,現在會變得如此冷漠?
就因爲清辭轉嫁秦戰,他就能將往情分割舍得一二淨嗎?
容瑕目光轉落在顧菁之的身上,神色終是有了些許動容。
“大嫂,姜清辭以後,就是我們容家的奴——”
他說這話的時候,容家其他女眷全都走了出來,看着地上狼狽的姜清辭,神色復雜。
只聽他又道:“以後有什麼事,你們隨意使喚她就好,不用對她憐憫客氣!”
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