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戰進宮,也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等秦戰行了禮,景和帝才開口問道:“秦戰,今之事你是受害者,你可有何訴求?”
秦戰沉默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清辭和容瑕二人,臉上表情沉痛,似乎受傷不淺。
“啓稟皇上,既然清辭決意要跟隨他人,微臣也不能強求。
微臣心悅清辭多年,不想她後生活艱苦,只求陛下不要降罪他們,讓他們去吧!”
姜清辭聽了這話,微微抬頭,心中疑雲縈繞,“他會這麼好心?”
高貴妃聽了這話,贊賞道:“這小秦將軍的氣度真是非同一般,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傷害,竟然還想着要成全他人,如此赤誠者,真是世間難尋。”
景和帝也是滿意地點頭,連帶着看秦戰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皇上,秦元帥征戰沙場,爲國捐軀,您之前不是說要追封其爲定遠侯的嗎?”
“小秦將軍雖然還沒怎麼上過戰場,但是他在威武軍中,也是功名不凡,不如趁此機會,直接爲秦元帥追封侯爵吧?
屆時,再挑選一個吉,讓小秦將軍承襲侯位,這也算是給秦家一個獎賞和安慰了。”
景和帝想了想,應道:“愛妃這個提議,甚是不錯。”
既能安撫秦家,又能將這件事對秦家的傷害降到最低,這樣,他想要赦免容瑕,也就能順理成章了。
“皇上,臣妾覺得,此事到底是容二和姜家小姐理虧在先,若就這麼讓他們成了親,對秦將軍還是不公的。
不如,給他們一個考驗,三年之後再談成親之事!
正好,容二熱孝在身,現在也成不了親。等到三年之後,他們若是還是依舊情比金堅,再允他們成親!
這樣,既能全了孝義,又能對他們二人稍作懲罰,外人對皇上,也沒話可說,是不是? ”
景和帝眸色一亮,頓時覺得此法周全,連帶着看高貴妃的眼神裏,都多了一絲贊許和火熱了。
高貴妃感受到皇帝目光變化,臉上的表情更顯嬌媚了。
景和帝連忙收斂心思,對下面道:“容瑕,清辭,高貴妃所言,你們可願接受?”
姜清辭垂首,本想等容瑕應了之後自己再應,可旁邊的人半點動靜也沒有,她怕他還在氣頭上,會說出什麼不理智的話來,便率先開口。
“臣女願意接受,多謝陛下恩典!”
容瑕跪在一旁,低着頭,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直到景和帝等得臉色不悅了,他才緩緩開口,“罪民多謝皇上恩典!”
容瑕的另外四十杖沒有再執行了,可他被人架着出去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已。
姜清辭是跟着容瑕一起離開的。
臨走的時候,姜承在皇帝面前重提斷親一事,景和帝面上有些不耐煩,只道:“這清辭畢竟是你姜家的女兒,就因爲她要跟容二,你就能狠下心與之斷絕關系?姜承,你就是這樣做父親的嗎?”
“皇上……!”
“行了!朕知道你什麼意思,只是,你姜承,如今還需要用跟女兒斷絕關系,來劃清跟容家的界限嗎?!”
景和帝語氣略帶不滿,似乎意有所指,讓姜承聽得冷汗直流,心裏忍不住嘀咕。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如今這個局面,不是他也樂見其成的嗎?爲什麼此時覺得,他似乎對自己有所不滿?
姜清辭身形微怔,再一次抬頭看了龍椅之上的皇帝,心中疑竇叢生。
皇上這是不讓她與姜家斷絕關系,而最後那句話,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嗎?難道說,父親陷害鎮國公一事,皇上是不滿的?
忽然,旁邊傳來兩道異樣目光,一道冰冷,一道探究,頓時讓姜清辭心口發涼,收回自己的眼神。
是秦戰和厲王。
他們在看她,尤其是秦戰,那雙眼睛仿佛冰刃一樣,想要將她的身體穿透。
走在出宮的長廊上,姜清辭依舊能感受到身後有兩道目光在緊緊盯着她。
遠處,南書房角落裏,秦戰和厲王站在一起,目視着姜清辭離去。
“秦將軍這一招還真是高明,利用自己受害者的身份,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將這‘定遠侯’的蔭封握在了手中。”
厲王看着遠去的姜清辭和容瑕二人身影,語氣中看似稱贊,實則另有一番深意。
秦戰側身而立,目光緊鎖着遠去的二人身影,輕聲道:“殿下過謙了,此事,還多虧了貴妃娘娘和殿下的鼎力相助,若是沒有您二位,皇上這決心,還不一定能下得來。”
秦戰知道,皇帝對父親心有芥蒂,不然在容家之案定性之後,定遠侯的追封聖旨就應該到了秦府了。
姜清辭這番當衆悔婚,倒是給了他一個提醒。
如今,秦家封侯,後京中百姓再提起這樁婚事,只怕能笑的,也就只有他姜家了,既保住了秦家的臉面,還讓秦家躋身侯爵貴勳之列,也算是一箭雙雕吧。
只是,爲何如今的局面與夢中所見,完全不同?
難道,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