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的鬧鍾響起時，程墨猛地從床上彈起，手指準確地按停了鈴聲。窗外，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爬上窗台，給書桌上的《全知之書》鍍了一層金邊。
程墨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那本書。整個暑假，系統都處於靜默狀態，除了偶爾彈出一些學習建議外，幾乎沒有主動交流。但今天，當他手指觸碰到燙金封面的瞬間，一道藍光閃過，系統界面在眼前展開：
【新學期檢測】
【宿主狀態：良好】
【第二階段準備度：99%】
【預計啓動時間：24小時內】
【請做好相應準備】
程墨的手指僵住了。"第二階段"——這個從暑假初就不斷出現在系統提示中的詞匯，終於要成爲現實了。但"相應準備"是什麼意思？系統從未明確解釋過第二階段的具體內容。
【提示：保持正常作息】
【第二階段將無縫銜接】
【初期可能出現輕微不適】
這個模糊的警告讓程墨的後頸汗毛倒豎。他想起古籍區發現的實驗日志中提到的"副作用"和"人格解離"，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墨墨，早餐好了！"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打斷了程墨的思緒。
餐桌上，爸爸罕見地沒有邊看報紙邊吃飯，而是專注地切着煎蛋。"高三了，"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柔和，"別太有壓力。"
程墨差點被牛奶嗆到。這種體貼的話從爸爸口中說出，簡直比系統第二階段還要不可思議。他點點頭，不知如何回應。
"我和你爸商量過了，"媽媽遞給他一個三明治，"高三這一年，家裏盡量不給你額外壓力。只要盡力就好。"
程墨握緊了三明治，喉嚨發緊。這幾個月來的變化不僅體現在他身上，似乎也悄然改變了整個家庭的氛圍。以前那個永遠達不到父親期望的平庸兒子，如今成了全家人的驕傲。
"謝謝，"他最終說道，"我會努力的。"
走出家門，夏末的熱浪撲面而來。程墨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書包肩帶。高三，這個曾經遙不可及的詞匯，如今成了他生活的現實。
校園裏已經熱鬧起來，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向教學樓。高三的教室被安排在了最安靜的頂層，據說是爲了減少幹擾。程墨爬上樓梯時，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不是因爲爬樓，而是對即將見到蘇暖的期待。
暑假裏，他們幾乎天天見面，但昨天因爲各自家庭聚會而罕見地分開了一天。程墨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蘇暖在身邊的感覺，就像習慣了陽光和空氣。
推開教室門，程墨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背影。蘇暖正和幾個女生聊天，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程墨！"她小跑過來，臉頰因爲興奮而泛紅，"猜猜誰轉到我們班了？"
程墨剛想回答，突然注意到蘇暖身後站着一個陌生女孩。高挑的身材，齊肩的黑發，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與周圍興奮的同學不同，她的表情冷靜得近乎冷漠，手腕上戴着一個造型奇特的金屬手環。
"這位是楚菲，"蘇暖介紹道，"從省實驗中學轉來的。楚菲，這是我男朋友程墨。"
"久仰大名。"楚菲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年級第十的逆襲學霸。"
她的目光在程墨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轉向他書包的側面口袋——那裏正裝着《全知之書》。程墨的後背突然一陣發涼，好像被什麼危險的東西盯上了。
"你好，"程墨勉強笑了笑，"歡迎加入三班。"
楚菲微微點頭，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程墨注意到她的步伐異常輕盈，幾乎像貓一樣無聲。
"她有點怪，對吧？"蘇暖壓低聲音，"但成績超好，據說在省實驗一直是年級前三。"
程墨點點頭，卻說不出哪裏不對勁。楚菲看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骨骼，那種洞悉一切的感覺讓他想起...系統。
【檢測到異常掃描】
【來源：未知】
【類型：高級認知探測】
【建議：保持警惕】
系統的警告證實了程墨的不安。楚菲不是普通轉學生，她能"掃描"別人？這與系統有什麼關系？
沒等程墨多想，班主任楊老師大步走進教室，全班立刻安靜下來。與高二時的溫和不同，今天的楊老師表情嚴肅，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刀。
"高三了，"她開門見山，"從今天開始，一切以高考爲中心。"她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大大的"328"，"這是距離高考的天數。每一天，這個數字都會減少。"
教室裏鴉雀無聲，連平時最調皮的學生都坐得筆直。程墨感到身旁的蘇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本學期將進行六次模擬考，第一次在一個月後。"楊老師繼續道，"年級前十名將獲得'清北班'特訓資格。"
清北班——學校爲沖擊清華北大的尖子生特別設立的培訓班，由最優秀的老師指導，甚至會有往屆狀元來分享經驗。程墨和蘇暖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
"現在發復習資料，"楊老師示意課代表分發厚厚的冊子，"今天下午開始正式上課，上午我們先開個班會，討論高三的學習計劃。"
當資料傳到程墨手中時，他倒吸一口冷氣——足足五百頁的精選習題和知識點匯總，而這僅僅是第一學期的內容。
班會進行到一半，程墨突然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眼前的文字似乎跳動了一下。他搖搖頭，試圖集中注意力，卻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對話：
"...第二階段測試..."
"...宿主適應性良好..."
"...準備注入..."
程墨猛地抬頭，環顧四周。沒有人說話，同學們都在認真聽楊老師講解。聲音消失了，仿佛剛才只是幻覺。
"怎麼了？"蘇暖小聲問。
"沒事，"程墨搖搖頭，"可能有點累。"
但這不是疲勞。那聲音清晰得不可思議，就像...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而且提到了"第二階段"和"宿主"，明顯與系統相關。
班會結束後是午餐時間。程墨和蘇暖剛走出教室，楚菲就跟了上來。
"可以一起嗎？"她問，聲音依然輕得像是耳語，"我剛轉學，還不熟悉。"
蘇暖熱情地答應了，程墨卻感到一絲不適。楚菲走在他右側，手腕上的金屬手環偶爾反射陽光，刺得他眼睛發痛。
食堂裏人聲鼎沸，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楚菲只拿了一份沙拉，吃得心不在焉，目光不時掃過程墨的書包。
"你爲什麼轉學？"程墨直接問道，"省實驗的條件比我們學校好多了。"
楚菲的筷子停頓了一下："家庭原因。"她放下筷子，直視程墨的眼睛，"其實我聽說過你的事跡。從年級中遊沖到前十，很了不起。"
程墨的指尖微微發麻。楚菲的眼神太過銳利，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秘密。
"運氣好而已。"他低頭喝了口湯。
"我不相信運氣。"楚菲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盡管周圍嘈雜不堪，"特別是當一個人突然展現出與之前完全不符的能力時。"
程墨的湯勺"當"的一聲掉在碗裏。蘇暖疑惑地看着兩人："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沒什麼，"楚菲微微一笑，"只是覺得程墨同學很特別。"她站起身，"我先回教室了，你們慢用。"
看着楚菲遠去的背影，程墨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她知道了什麼？那番話幾乎是赤裸裸的暗示。
"她好奇怪，"蘇暖皺眉，"但又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程墨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楚菲留在桌上的學生證吸引了——照片上的她面無表情，但學生證角落有一個小小的符號，與《全知之書》扉頁上的幾何圖案驚人地相似。
下午的課程緊湊而高效，老師們不再浪費時間在課堂紀律上，每一分鍾都被充分利用。程墨努力集中精神，但那個神秘的聲音和楚菲詭異的言行讓他難以完全投入。
放學鈴響起時，程墨已經頭痛欲裂。他婉拒了蘇暖一起學習的提議，說要回家休息。實際上，他需要單獨和系統談談，搞清楚第二階段到底意味着什麼。
走出校門，夕陽將影子拉得很長。程墨拐進一條僻靜的小路，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奇怪..."程墨嘟囔着繼續走。
就在這時，一陣劇痛突然從後腦炸開，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他踉蹌幾步，扶住牆壁，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第二階段啓動】
【神經重構開始】
【預計完成時間：6小時】
【建議：立即尋找安全地點】
程墨的視野中閃過這些文字，隨後便被一片藍光淹沒。他勉強摸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撥通了蘇暖的電話。
"喂？"蘇暖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程墨？你怎麼了？"
"我...不太舒服，"程墨咬着牙說，"能來...小公園...接我嗎..."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詢問和收拾東西的聲音："堅持住，我馬上到！"
程墨靠着牆滑坐在地上，額頭抵着膝蓋。疼痛像電流一樣在全身流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碎玻璃。最可怕的是，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大腦深處重新布線——不是比喻，而是字面意義上的。
恍惚中，他看到一個身影走近。不是蘇暖，而是...楚菲。她蹲下身，冷靜地觀察着程墨的痛苦。
"果然開始了，"她輕聲說，手環發出微弱的藍光，"比預計的早了一天。"
程墨想質問她想幹什麼，但發出的只是一聲痛苦的呻吟。楚菲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裝置，按在程墨的頸部。
"這會幫你減輕痛苦，"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記住，第二階段不是禮物，而是考驗。"
然後，世界陷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