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陸淵便起身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海邊,而是換上了一身幹淨利落的衣服,將那柄脫胎換骨的“破邪”短劍用長布條仔細纏好,背在身後,如同背着一卷畫。黑水玄玉貼身藏好,龍戒與避水珠亦隨身攜帶。
他先是去奶奶屋裏,陪着老人吃了早飯,語氣輕鬆地說今天要去縣裏逛逛,買點東西。奶奶不疑有他,只是叮囑他早去早回。
出了家門,陸淵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去了村口,搭最早一班前往縣城的城鄉巴士。
他的目標明確——碧海大酒店。
一路上,他閉目養神,靈識卻處於半開啓狀態,警惕着周圍。胸前的黑水玄玉傳來絲絲涼意,讓他心靜如水,思維清晰。背後的“破邪”短劍則隱隱散發着一股內斂的銳氣,仿佛一頭蟄伏的凶獸。
上午九點左右,陸淵出現在了碧海大酒店氣派的大堂。他這身打扮與周圍光鮮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神色平靜,目光掃向前台。
“我找你們采購部的錢經理。”
前台小姐打量了他一下,似乎覺得有些眼熟(可能錢經理交代過),禮貌地問道:“先生您有預約嗎?”
“沒有預約。你告訴他,白沙村的陸淵找他,關於長期合作的事。”陸淵語氣平淡,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前台小姐被他的氣場微微震懾,連忙撥通了內線電話。
幾分鍾後,錢經理親自從電梯裏快步走了出來,臉上堆着職業化的熱情笑容,但眼底深處卻藏着一絲驚疑和警惕。
“哎呀!陸先生!稀客稀客!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下去接您!”錢經理熱情地伸出手。
陸淵並沒有和他握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錢經理笑容一僵,眼底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掩飾過去:“好好好,這邊請,去我辦公室談。”
來到錢經理寬敞的辦公室,門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嘈雜。錢經理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示意陸淵坐下:“陸先生今天來,是改變主意了?”
陸淵沒有坐,他站在辦公室中央,目光平靜地掃過房間,靈識微動,確認沒有隱藏的監控或錄音設備。
“錢經理,”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對方耳中,“我知道你,或者你背後的人,對我很感興趣。想知道我怎麼捕的魚,想知道我有什麼秘密。”
錢經理臉色微變,幹笑兩聲:“陸先生這話說的,我們就是誠心求合作……”
“派人跟蹤我,找人夜闖我家,請風水師窺探,甚至動用漁政關系查我。”陸淵打斷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一句句剝開對方的僞裝,“這些事,需要我一件件說清楚嗎?”
錢經理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眼神也陰沉下來:“陸先生,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
“我不是來和你講和的。”陸淵向前一步,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劍,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錢經理,“我是來警告你。”
他心念微動,並未動用大規模控水能力(那消耗太大),而是集中精神,操控着錢經理辦公桌上那杯冒着熱氣的茶水!
只見那杯中的茶水,毫無征兆地劇烈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微型漩渦,然後猛地騰空而起,化作一條透明的水蛇,在空中靈活地遊動了一圈,最後啪地一聲,重新落回杯中,滴水不灑!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卻詭異到了極點!
錢經理眼睜睜看着這違反物理定律的一幕發生在眼前,嚇得猛地從老板椅上彈起來,連連後退,撞在書架上,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中充滿了無比的驚駭和恐懼!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那位唐裝大師會嚇成那樣,倉皇逃離!這……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錢經理聲音顫抖,幾乎無法成語。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陸淵收斂氣息,辦公室內的壓力驟然消失,但那杯依舊微微晃動的茶水卻像噩夢般烙印在錢經理腦海裏。“重要的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
陸淵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停止一切小動作。不要再派人跟蹤、窺探,不要再有任何形式的打擾我和我的家人。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但目光中的寒意讓錢經理如墜冰窟,毫不懷疑下一次,那詭異的水流可能就不是在杯子裏打轉,而是纏上他的脖子了!
“明白!明白!絕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錢經理幾乎是脫口而出,連連保證,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在超自然的力量面前,他那點世俗的權勢和算計顯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很好。”陸淵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至於合作……也不是完全沒得談。”
錢經理一愣,驚魂未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陸淵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支筆,在一張便籤上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他新買的便宜手機號)和一個銀行賬號。
“我需要一些東西。年份久遠的玉石、特殊的金屬礦石、或者某些奇怪的、你覺得沒什麼用卻年代久遠的老物件。找到類似的東西,打這個電話。如果東西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定期提供一批……‘特殊’的海產給你們。”
他這是在投下香餌,也是廢物利用。讓對方替他去搜尋可能蘊含靈氣的物品,總好過對方像無頭蒼蠅一樣不斷來煩自己。用一些他看不上的“普通”高檔海鮮作爲交換,對他而言毫無損失。
錢經理看着那張便籤,瞬間明白了。對方這是在給他一個台階,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甚至是一個抱大腿的機會!只要他能找到對方需要的東西,不僅能化解恩怨,還能獲得夢寐以求的頂級貨源!
“明白!陸先生放心!我一定盡全力去搜尋!保證讓您滿意!”錢經理的態度瞬間變得無比恭敬甚至帶着一絲諂媚,小心翼翼地接過便籤,如同接過聖旨。
“記住我說的話。”陸淵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陸淵離開許久,錢經理才虛脫般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氣,看着那杯已經平靜下來的茶水,心有餘悸。他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和恭敬:
“老板……那位陸先生……我們絕對不能再招惹了……而且,我們可能遇到了一個天大的機緣……”
離開碧海大酒店,陸淵走在縣城的街道上,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知道,錢經理這條線,暫時算是解決了,甚至可能化敵爲“用”。
但他並沒有完全放鬆。錢經理背後的“老板”,以及那個所謂的“京城大師”,是否真的會就此罷休?
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盡快找到解救巨黿的方法,真正揭開龍宮的秘密。
他的目光越過城市的喧囂,再次投向那片蔚藍的、孕育着無限可能的大海。
下一次出海,目標——龍宮外圍碎片更深處的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