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所有的聲音瞬間被抽離。
咖啡杯從他脫力的手中滑落,“哐當”一聲砸在精致的瓷盤上。
“黎琛哥哥!你怎麼了?!” 蘇慧驚慌的聲音響起。
黎琛猛地站起身。
他死死攥着手機,指關節因爲過度用力泛白,眼睛血紅地瞪着那條短信。
不可能,這不可能!
終止妊娠?誰允許的?她怎麼敢?!
他抖着手,迅速找到我的號碼,
聽筒裏,一個冰冷、機械、毫無感情起伏的女聲響起: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遲家別墅,我坐在遲晝特意爲我打造的無菌病房內,
空氣裏彌漫着極淡的、令人寧神的雪鬆與消毒劑混合的氣息,異常潔淨。
“醒了?” 一道低沉溫和、帶着不易察覺緊繃的嗓音在床邊響起。
視線艱難地轉動,對上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遲晝坐在病床邊,對上我的視線,他立刻傾身過來,極其自然地用手背試探了下我額頭的溫度,指尖帶着一絲涼意,動作卻輕柔得像羽毛拂過。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怕驚擾了什麼。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厲害,發不出任何聲音。
“別急。” 他立刻會意,轉身端起旁邊溫控杯裏溫度適宜的水,小心翼翼地用細長的吸管湊到我唇邊。
清冽的水滋潤了幹涸的喉嚨。
“謝…” 嚐試了幾次,終於擠出一個沙啞破碎的單音。
遲晝搖頭。
“永遠不用對我說這個字。” 他的語氣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還記得你給我的消息嗎?”
他停頓了一下,凝視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那個約定,永遠做數。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你變成什麼樣。”
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眼眶瞬間發熱。我閉上眼,淚水無聲地滑落鬢角,落入枕間。
“謝謝。”
“都過去了。” 遲晝的聲音低沉而平穩。
“好。” 久久,我看着他,終於清晰地吐出一個字。聲音依舊沙啞,卻不再破碎。
遲晝的唇角,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
那是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卻如同寒冰乍破,流露出深藏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