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姜晚凝開口，姜晚斌又湊上來說：“你看哥這幾天不是忙着相親嗎？總得給媒人買點煙酒糖茶，再說那媒人也給你留意了好幾個對象呢，這錢算替你花的。我手頭現在有點緊，你先借哥點？”
姜晚凝簡直對這個三十好幾還拿不出五百塊的哥哥沒轍。
她沒再說什麼，直接掏出手機轉了錢。
見妹妹二話不說就轉了賬，姜晚斌笑開了：“還是妹妹疼人。你接着收拾，哥先走了，中午給你買肉吃，看你瘦的。”
說罷便吊兒郎當地走了。
姜晚凝嗯了聲，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那件襯衣送他實在可惜。
但留着好像也沒用了——她和周憶安不會再見面，自然不必還，想來他也不會要。不過一件衣服罷了。
姜晚凝繼續收拾行李。
她挑出不必帶的物件，只留下必需品，這樣能輕便些。
打包好後，她將行李箱放在門後。
這次東西全精簡進了一個箱子裏，走時會方便很多。
第二天早飯後，村裏的媒人申玉就找上了門。
按輩分，姜晚凝得叫她一聲大娘，她和姜父並非一個門裏。
姜家香火不盛，姜父是獨子，到了姜晚凝哥哥這輩仍是單傳。
若是哥哥再找不到對象成家生子，老姜家可就真要斷了根，母親於娟爲此急得不行。
申玉在姜家村是出了名的老媒婆，五十多歲的年紀，說媒已有三十多年，村裏大半夫妻都是經她撮合的。
因此，誰家有兒女到了適婚年紀，總會先想到找她。
申玉一進門，看到眼前女孩，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水嫩，一雙小鹿眼，小巧的鼻子，有點嘟嘟的粉唇，簡簡單單的扎了一個丸子頭，臉上沒有任何粉黛，長的真好！
唯一不足的就是瘦了點，農村相親不喜歡太瘦的，怕生不出兒子！但不妨礙，結完婚肯定會胖的，
申玉直接看直了眼，“哎呀，這是大侄女嗎？長得是越發的漂亮了。
哎呦呦，你看看這皮膚又白又嫩的，都能掐出水來了。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呀！比小時候更好看了。”
昨晚於娟就跟姜晚凝說了，今天媒婆要帶她去相親，讓她簡單拾掇拾掇。
姜晚凝本就不情願，只隨意扎了個丸子頭，穿了件淺藍色連衣裙，素面朝天的。
倒不是她不愛打扮，實在是化妝品對她來說太奢侈，她既沒有，也根本不會化。
被申大娘這麼一誇，姜晚凝有些不自在，低頭應了聲：“申大娘好。”
申玉接着說：“怪不得你媽催着我給你挑好人家，就咱大侄女這模樣身材，大娘保準給你介紹個頂好的。
那幾個小夥子都等着呢，咱這就過去看看？？”
姜晚凝始終低着頭不吭聲。
於娟在一旁捅了捅她胳膊：“這孩子怎麼沒禮貌？你大娘跟你說話呢！”
姜晚凝連忙應聲：“哦，謝謝大娘。”
申大娘立刻催促：“那行，咱這就走，別讓人家等急了。”
說着又看向於娟，“弟妹，你也一起去，幫閨女把把關，你們娘倆看中哪個，直接跟我說。”
於娟喜滋滋地應道：“那就麻煩嫂子了。”
申大娘擺擺手笑：“說啥呢？都是一家人，客氣啥？走，走走走。”
說罷，她拉着姜晚凝出了門，於娟緊隨其後。
姜晚凝滿心不情願，半推半就地被拉到了相親現場。
她在心裏盤算着：只要自己不點頭，母親於娟也沒辦法，等找個機會，她就趕緊離開這個家。
很快到了第一家，那小夥子很熱情，一眼就看中了她。
姜晚凝只淡淡點頭示意，沒說一句話。申玉忙打圓場，說姑娘年紀小，臉皮薄。
這一天下來，姜晚凝前後相了四個。她只覺得身心俱疲，滑稽可笑！
晚上吃飯時，申玉又找上門來，問於娟：“你沒問問閨女，今天這四個，她覺得哪個好些？”
於娟沒問姜晚凝，姜晚凝也沒說——她的心思根本不在相親上。
雖說那四個小夥子都看中了她，要加微信，卻都被她含糊着擋了回去。
於娟瞥了女兒一眼，對申玉說：“那幾個我瞧着都不太合適，凝凝也不喜歡。”
姜晚凝有些意外母親會這麼說，卻正合她心意。
畢竟做母親的，總歸盼着女兒能找個條件更好、自己也真心喜歡的。
申玉倒不在意：“沒事兒，相不中常有的事。我那兒還有幾個合適的，明天咱再接着相。”
一聽明天還要繼續，姜晚凝簡直無語了。
第二天，姜晚凝又在母親和申大娘的陪同下相了三個，結果依舊沒相中。
晚上吃過飯，她洗完澡獨自待在房間裏。
隔壁房間裏，申大娘正和於娟聊天，不用想也知道是說今天相親的事。
姜晚凝按捺不住好奇，想聽聽母親會怎麼說。
她住的鐵皮房只有一扇窗，正對着三間瓦房的堂屋。
她輕輕推開窗戶，堂屋裏的動靜便能看得一清二楚，說話聲也聽得真切。
姜晚凝鬼使神差地趴在窗邊偷聽。
只聽申大娘嘆了口氣：“哎呀，弟妹，大侄女這兩天相了快十個了，到底有沒有看中的呀？”
於娟道：“嫂子，不瞞你說，這兩天相的小夥子裏，有幾個的確也不錯。我跟他們家長都聊過幾句，就是有個問題……”
見她欲言又止，申玉忙說：“有啥問題盡管說，能解決的我一定幫你辦。咱這關系，還有啥不好意思的？說吧。”
於娟壓低聲音：“我私下問了，他們給的彩禮實在太低。你看咱凝凝，有模樣有身材，還是大學生，要是按村裏‘萬裏挑一’的標準彩禮來，實在說不過去啊。”
聽到這裏，姜晚凝覺得母親還是在意她的，索性就關了窗戶，打算睡覺。
這邊 申玉聽了，解釋道：“哎呀，弟妹你是不知道，村裏現在都是這個行情。
各家都是普通農戶，我給你找的也都是門當戶對的——條件好的，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咱家這情況啊。
再說了，這年頭相親哪是光女方挑男方？男方也挑呢，除了長相，這女方家裏情況也很重要的。”
於娟嘆了口氣，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們家的情況你也清楚，他爸走得早，斌斌又不爭氣，都三十好幾了，真讓人愁死！
你看我這腿腳也不利索——”說着把腳伸了伸，“身體也幹不了重活，頂多做點手工零活，掙不了幾個錢。
我現在唯一的指望就在凝凝身上了。你再幫忙找找，只要彩禮合適，我們就同意。”
申玉有些犯難，問：“那弟妹覺得多少彩禮合適？”
於娟伸出兩根手指。
申玉猜：“兩萬？”
於娟搖了搖頭：“二十萬。”
申玉一聽，急道：“弟妹，你這是賣閨女呢？現在農村，能拿出二十萬彩禮的家庭，我還真不知道哪家有。
你別真以爲人人都能像你鄰居小雪那樣，找個板廠老板當女婿啊。這可太爲難我了。”
於娟拉住申玉的手，苦求道：“嫂子，我也是沒辦法啊。你看我們家這條件，我是真沒轍了。
要是沒有二十萬斌斌他……你總不能看着斌斌打一輩子光棍吧？”
申玉嘆了口氣：“行吧，我再幫你找找。誰讓倆孩子都喊我一聲大娘呢。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於娟趕緊攥緊她的手：“那就拜托嫂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