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熔岩窟開啓前三天,周玄站在黑水城最高的鍾樓上,遠眺西北方向。那裏是丹鼎派所在的天丹山脈,而熔岩窟就隱藏在山脈深處的火山群中。

夜風凜冽,吹動他的衣袍。從懷中取出蘇沐晴給的絹布,周玄再次檢查上面的內容——《丹火秘典》最後三頁記載的並非丹方,而是一種名爲"五行封魔陣"的布置方法。

"這陣法...似乎與韓老魔說的'五行逆天陣'有異曲同工之妙..."周玄眉頭緊鎖。兩者都涉及五行之力,但一個用於封印,一個用於破除封印。

將絹布收好,周玄取出韓老魔給的傳訊符:"前輩,東西已到手,如何交付?"

符紙燃燒後不久,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鍾樓欄杆上,口中叼着一張小紙條。周玄接過一看:"明日醜時,城南亂葬崗。帶《丹火秘典》和十塊中品靈石。"

"十塊中品靈石?"周玄冷笑。這相當於一千塊普通靈石,韓老魔分明是在敲竹杠。但爲了玄陽丹,他別無選擇。

回到客棧,林初霜正在沉睡。一個月來,她的情況時好時壞,但總體在緩慢惡化。玄陽丹的效果越來越短暫,現在每天都需要服用半顆。

周玄輕撫她蒼白的臉頰,觸感冰涼。眉心的朱砂痣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周圍隱約有黑色紋路蔓延,像是一張逐漸收緊的網。

"再堅持幾天..."周玄輕聲說,"等我從熔岩窟回來,你就能好起來了。"

次日醜時,周玄準時來到城南亂葬崗。這是一片荒蕪的墳地,殘碑斷碣間磷火飄蕩,陰森可怖。

"來得挺準時。"韓老魔從一座殘破的墓碑後轉出,黑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周玄直接取出絹布和靈石:"東西在這,玄陽丹呢?"

韓老魔接過檢查,滿意地點頭:"不錯,是真貨。"他拋給周玄一個小玉瓶,"十顆玄陽丹,夠用兩個月了。"

周玄打開瓶塞檢查,確認無誤後收入懷中:"前輩,關於火靈珠..."

"急什麼?"韓老魔打斷他,"先告訴我,蘇沐晴那丫頭找你做什麼?"

周玄心頭一緊,表面不動聲色:"她看出我的僞裝,警告我不要在丹鼎派地盤惹事。"

韓老魔眯起眼睛:"是嗎?那丫頭精得很,你要小心。"他頓了頓,"至於火靈珠,確實在熔岩窟最深處,由一條金丹中期的火蛟看守。憑你現在的實力,去就是送死。"

"那前輩之前..."

"我話還沒說完。"韓老魔冷笑,"三日後,熔岩窟會開啓一個上古秘境入口,那是獲取火靈珠的最佳時機。"

"上古秘境?"周玄驚訝道。

"不錯。每三十年開啓一次的'炎陽秘境',只有築基期修士能進入。"韓老魔解釋道,"秘境中有一種'避火珠',持之可抵御熔岩窟深處的高溫。"

周玄恍然大悟:"前輩是要我先去秘境取避火珠,再去熔岩窟拿火靈珠?"

"聰明。"韓老魔點頭,"不過秘境中危險重重,除了各種火系妖獸,還有其他門派的精英弟子。丹鼎派、天火門、赤霄宗...都會派人進入。"

周玄思索片刻:"我該如何找到避火珠?"

"秘境中央有座火焰山,山頂有株'七葉火蓮',避火珠就在蓮蓬中。"韓老魔說着,又遞給周玄一張地圖,"這是秘境簡圖,記住,你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後秘境關閉,被困在裏面的人從未活着出來過。"

回到客棧,周玄將十顆玄陽丹交給林初霜保管,並告知自己要去炎陽秘境的計劃。

"太危險..."林初霜虛弱地搖頭,"天機閣...可能已經...盯上你了..."

"我有分寸。"周玄握住她冰冷的手,"蘇沐晴提出合作,她會幫我取得避火珠。"

聽到蘇沐晴的名字,林初霜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她...不可信..."

"我知道。"周玄點頭,"但眼下別無選擇。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

臨行前,周玄做了充分準備。他將從萬毒沼澤得到的七絕毒芝煉成三枚"絕命丹",危急時刻可逼出致命毒霧;又將太虛裂空指修煉到更高層次,能在瞬間連續發出七指;最重要的是,他初步掌握了《太虛道經》中的"虛空遁",關鍵時刻可保命。

三日轉瞬即逝。熔岩窟開啓當日,周玄早早來到天丹山脈入口。這裏已經聚集了上百名修士,大多身着各派制服,只有少數像他這樣的散修。

"周道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周玄轉身,看到蘇沐晴一襲白衣,宛如雪蓮般清麗脫俗。她今天沒帶隨從,獨自一人前來。

"蘇聖女。"周玄拱手行禮。

蘇沐晴微微一笑:"不必多禮,今日我們只是合作關系。"她壓低聲音,"天機閣的人已經混入秘境探索隊伍,你要小心。"

周玄心頭一凜:"多謝提醒。"

正說話間,前方人群騷動起來。一名赤袍老者站在高處宣布:"炎陽秘境即將開啓,所有築基期修士準備好令牌,排隊進入!"

周玄亮出韓老魔給的通行令牌,與蘇沐晴一起排隊。在入口處,赤袍老者檢查令牌後,給每人發了一枚赤紅玉符:"遇到致命危險捏碎玉符,可傳送出來,但也意味着放棄探索。"

踏入秘境入口的瞬間,周玄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一片赤紅的世界中——天空是暗紅色的,大地布滿龜裂的紋路,遠處有火山噴發,空氣中彌漫着硫磺的味道。

"跟緊我。"蘇沐晴取出一塊羅盤,"我們先去火焰山。"

兩人謹慎前行。秘境中不僅溫度極高,還不時有火系妖獸出沒。剛走出一裏多地,一群"火蜥蜴"就從岩縫中竄出,每只都有獵犬大小,口中噴吐火焰。

"讓我來。"周玄太虛裂空指連點,七道青光閃過,七只火蜥蜴應聲倒地。剩下的見勢不妙,四散逃竄。

蘇沐晴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好指法。"

繼續前進,環境越發惡劣。地面裂縫中不時噴出烈焰,必須小心躲避。有幾次,周玄全靠《太虛道經》中的危機預感才及時避開突然噴發的火柱。

半日後,兩人來到一片岩漿湖前。湖中央有一座小島,島上生長着幾株赤紅植物。

"那是'火靈草'!"蘇沐晴驚喜道,"煉制火系丹藥的珍稀材料。"

周玄觀察四周:"怎麼過去?"

"岩漿湖不能飛渡,會被空中火毒侵襲。"蘇沐晴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套銀色披風,"這是'冰蠶絲披風',能暫時抵御高溫。"

穿上披風,兩人踩着湖面零星分布的黑色石塊,小心翼翼地向小島移動。剛到湖心,異變突生——那些石塊竟然動了起來!

"是熔岩龜!快跳!"蘇沐晴驚呼。

周玄這才發現所謂的"石塊"其實是一種火龜的背部。這些龜平時靜止不動,一旦有獵物上鉤就會突然下沉。

兩人急忙躍向最近的真石塊,但仍有兩只火龜張開大口,噴出熾熱岩漿。周玄在空中無處借力,眼看就要被擊中——

"虛空遁!"

千鈞一發之際,周玄身形變得虛幻,岩漿穿過他的身體,只造成輕微灼傷。落地後,他立刻拉着蘇沐晴沖向小島。

"你剛才...那是什麼功法?"蘇沐晴驚魂未定地問。

"家傳秘法。"周玄含糊其辭,迅速采集火靈草,"快走,這些龜要圍過來了。"

離開岩漿湖,兩人繼續向火焰山進發。路上,蘇沐晴突然問道:"周玄,你對林初霜了解多少?"

周玄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她沒告訴你玄冰魄的真相?"蘇沐晴意味深長地說,"那東西不是被強加的,而是她自己選擇的。"

周玄心頭一震:"不可能!"

"在火焰山頂,你會看到一些...有趣的景象。"蘇沐晴不再多言,加快腳步。

第二天傍晚,兩人終於來到火焰山腳下。這是一座活火山,不斷噴發着岩漿和濃煙。山腳下已經聚集了十幾名修士,都是各派精英,正在商討上山路線。

"看,那是天火門的'炎陽子',築基大圓滿。"蘇沐晴小聲介紹,"那邊穿藍衣的是赤霄宗的'藍焰',據說有特殊火靈根..."

周玄目光掃過人群,突然瞳孔一縮——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趙無極!雖然對方戴着面具,但那身形和氣息絕不會錯。

"天機閣的人也混進來了。"周玄低聲警告,"那個戴黑面具的,是青玄門的趙無極。"

蘇沐晴微微點頭:"靜觀其變。"

衆人商議後,決定合力開辟一條上山路。各派弟子各顯神通:天火門修士操控火焰開路;赤霄宗弟子凝結冰盾抵擋落石;丹鼎派則撒出特制藥粉,中和空氣中的火毒。

周玄和蘇沐晴跟在隊伍中段,保存實力。越往上走,溫度越高,即使有冰蠶絲披風,也熱得難以忍受。

"啊!"突然,前方傳來一聲慘叫。一名散修不慎踩空,跌入岩漿中,瞬間化爲灰燼。

衆人更加小心。就在距離山頂還有百丈時,異變再生——山體突然劇烈震動,無數巨石滾落!

"小心!"周玄拉着蘇沐晴躲到一處凹槽中。外面慘叫聲不斷,至少有五名修士被巨石砸中,墜入岩漿。

震動停止後,隊伍減員近半。剩下的人驚魂未定,但沒人放棄。七葉火蓮是罕見的天材地寶,值得拼命。

終於,在第三天黎明時分,衆人抵達山頂。那裏有一個不大的火山口,中央懸浮着一株通體赤紅的蓮花,七片葉子如同火焰般跳動,蓮蓬處散發着耀眼的金光。

"避火珠就在蓮蓬裏!"有人驚呼。

一時間,所有修士都蠢蠢欲動。但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因爲蓮花周圍環繞着七條火龍虛影,散發着恐怖的高溫。

"大家一起出手,先破開禁制!"炎陽子提議。

各派弟子紛紛祭出法器,攻擊火龍虛影。周玄也假裝出手,實則保留實力。經過半個時辰的狂轟濫炸,七條火龍終於消散。

"搶啊!"

不知誰喊了一聲,所有人同時沖向七葉火蓮。混戰中,法術亂飛,慘叫連連。周玄憑借虛空遁在混亂中穿梭,避開大部分攻擊。

"周玄,接着!"蘇沐晴突然拋給他一個玉盒,"我去引開他們!"

周玄接住玉盒,看到蘇沐晴主動攻向炎陽子,爲周玄創造機會。雖然疑惑她爲何突然相助,但機不可失,周玄立刻沖向七葉火蓮。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蓮蓬時,一道黑影從側面襲來——趙無極!

"周玄,去死吧!"趙無極獰笑着祭出一張黑色符籙,瞬間爆發出堪比金丹初期的恐怖威能!

周玄倉促間運轉虛空遁,但還是被爆炸餘波掀飛,重重撞在山壁上。他吐出一口鮮血,抬頭看到趙無極已經摘下一顆金色珠子——正是避火珠!

"哈哈哈,多謝相讓!"趙無極得意大笑,轉身就要逃走。

周玄豈能讓他得逞?太虛裂空指全力點出,七道青光封死趙無極所有退路。同時他暗中運轉《太虛道經》中的"攝物訣",隔空抓向避火珠。

"砰!"

趙無極勉強擋下五道指力,卻被最後兩道擊中胸口。就在他吃痛鬆手的瞬間,避火珠被周玄凌空奪走!

"不!"趙無極怒吼,正要追擊,突然被一道藍光擊中後背——是蘇沐晴出手了。

周玄趁機捏碎一枚煙霧符,借着混亂帶着避火珠逃離山頂。按照約定,他在山腰一處隱蔽洞穴與蘇沐晴匯合。

"得手了?"蘇沐晴匆匆趕來,身上有幾處輕傷。

周玄點頭,取出金光閃閃的避火珠:"多謝相助。不過我不明白,你爲何..."

"我說過,我需要火蛟逆鱗。"蘇沐晴擦去嘴角血跡,"現在有了避火珠,我們可以去熔岩窟深處了。"

周玄猶豫片刻:"我還需要火靈珠。"

"我知道。"蘇沐晴意味深長地笑了,"各取所需。"

兩人正準備離開秘境,突然周玄胸前的玉佩劇烈震動起來——這是林初霜給他的預警玉佩,只有在極度危險時才會反應!

"小心!"周玄本能地推開蘇沐晴,一道黑光從他們之間穿過,將岩壁腐蝕出一個大洞。

"反應挺快嘛。"陰冷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三個身穿銀白袍服、胸口繡着"天機"二字的修士緩步走近,爲首的正是陳巡察使!

"天機閣!"蘇沐晴臉色大變。

陳鋒冷笑:"周玄,這次看你往哪逃。"他看向蘇沐晴,"丹鼎派的小丫頭,不想死就滾遠點。"

周玄心中警鈴大作。陳鋒是金丹後期修爲,即使被秘境壓制到築基大圓滿,也遠非他能對抗。更何況還有兩個築基後期的幫手。

"蘇聖女,你先走。"周玄低聲道,"這是我與天機閣的恩怨。"

出乎意料的是,蘇沐晴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上前一步:"天機閣好大的威風!在秘境中對丹鼎派聖女出手,是想挑起兩派大戰嗎?"

陳鋒眯起眼睛:"小丫頭,別以爲有丹鼎派撐腰就能多管閒事。天機閣要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

話音未落,他突然出手,一道銀光直取周玄咽喉!蘇沐晴迅速祭出一面藍色小盾擋住,但盾牌瞬間破碎,她也被震飛數丈。

"走!"周玄一把拉起蘇沐晴,向洞穴深處逃去。身後,陳鋒三人緊追不舍。

洞穴盡頭是一面石壁,無路可逃。周玄咬牙,準備拼死一戰。就在這時,胸前的玉佩突然自動飛起,貼在石壁上。

"咔嚓"一聲,石壁竟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後面的隱秘通道!

"進去!"周玄推着蘇沐晴鑽入縫隙,自己緊隨其後。縫隙隨即閉合,將追兵擋在外面。

通道內漆黑一片,但隱約有微風流動,說明另有出口。周玄扶着受傷的蘇沐晴,沿着通道艱難前行。

"爲什麼幫我?"黑暗中,周玄低聲問道。

蘇沐晴沉默片刻:"因爲...我也曾是'聖女'。"

周玄愕然:"什麼?"

"三年前,我從天機閣逃出來,被丹鼎派收留。"蘇沐晴的聲音帶着痛苦,"我體內...也有類似玄冰魄的東西..."

周玄還想追問,前方突然出現亮光。兩人加快腳步,走出通道,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溶洞中央有一座古老的祭壇,壇上懸浮着三顆顏色各異的珠子——金、綠、黃!

"這是...金罡珠、木精珠和土元珠?"周玄難以置信地走近祭壇。

蘇沐晴也震驚不已:"五行靈珠中的三顆...怎麼會在這裏?"

周玄剛要上前取珠,祭壇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溶洞中回蕩:

"欲取靈珠,先過心魔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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