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蘊雪扯了扯唇,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冰涼的心髒似被一團火包裹,慢慢暖了起來。
姜宛菲則臉一白,扯了扯謝北晏的衣袖,“晏哥哥你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是你,雖然是爲了嫂嫂好,可這種事你也不能往自己頭上攬啊。”
謝北晏抽回自己的衣袖,語氣昂揚:“就是我做的。”
如同一滴水落入油鍋中,炸開了。
衆人紛紛議論:
“假的罷,若真的是他,他怎的不早出來說?”
“他二人那時候又沒有成親,蘇蘊雪就是偷男人了。”
“那是與情郎私會,私會你懂不懂?現在他二人成了親,都是夫妻了。”
“誰私會會跑到深山裏面去,我猜壓根不是這個謝家公子,他不過是爲了保全蘇蘊雪的名聲才這樣說的罷了。”
“這麼說來謝家郎君竟這般深愛蘇蘊雪,否則怎麼會做到不計前嫌,還爲她說話?”
“沒想到謝家這位少爺居然肯爲蘇蘊雪做到這個地步。”
“……”
耳力好,全都聽了去的謝北晏無語了。
見衆人七嘴八舌,忍無可忍,再次開口:“那日與蘇蘊雪歡好的人就是我,不信現在我便帶你們去那個山洞看看,爲你們描述當時發生的一切。”
所有村民紛紛停了話語。
這種事情誰想聽啊。
但仍有人好奇:“謝公子爲什麼會跑到山上去與蘇蘊雪幹那種事,還是那麼偏僻,我等上山打獵都不一定到的地方。”
謝北晏眼也不眨:“上山打獵者多,我二人不過是怕有人打擾罷了。”
那人又問:“那爲什麼之後會拋下蘇蘊雪,讓她一個人獨自在山中?”
謝北晏已是不耐煩,蹙起眉頭。
這次輪到蘇蘊雪來回:“當時腹中空空,他去尋吃的了,恰巧你們來了,沒看到。”
村民們繼續議論紛紛:
“那沒錯了,蘇蘊雪偷的男人就是謝公子。”
“當初還沒嫁,到底是沒有出閣的姑娘家,私會男人這種事又不光彩,她不敢說出來也正常。”
“對啊,現在成夫妻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
衆人討論不休時,王大娘突然開口:“不對啊,你不是心悅開酒樓梁家那個秀才嗎?你與他當時還有婚約在身,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啊,就與人勾搭成雙,也太不檢點了。”
忘了還有這事了。
蘇蘊雪回頭看向謝北晏。
見他幽怨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似在說“你居然還心悅別人。還和對方有婚約”。
蘇蘊雪自知理虧,扯了下他的衣袖,讓他先別生氣。
謝北晏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輕哼一聲。“你來說。”
“嗯,”蘇蘊雪鬆開他的衣袖,“我來說。”
她想起了梁歸容來尋自己要一個說法,眼睛卻釘在了蘇淺香身上,後退婚時當衆說要娶蘇淺香的事。
當初的痛心是真真實實存在,可這才短短幾天,她便已快想不起對方的相貌了。
“我與梁公子乃父命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我選。”
蘇蘊雪說:“我雖與他有婚約在身,卻對他無情,他看上的也是我的妹妹。
“如今我二人退了婚,一個嫁心愛郎君,一個娶心愛女子,所願達成,再是美滿不過。”
王大娘張了張嘴,到底沒再說出什麼。
一衆人嘀嘀咕咕地散了。
蘇蘊雪悄悄鬆了口氣,又側頭看向身邊人。
瞧見謝北晏紅透的耳廓,愣了下。
謝北晏直挺挺站着,沒與她對視,只又輕哼了聲。
而許久未出聲的姜宛菲默默哭泣,拿帕子拭去淚水,“都是宛菲的錯,若宛菲不說那些話就不會引得嫂嫂被衆人議論,讓晏哥哥和嫂嫂心生不快,都是宛菲的錯。”
蘇蘊雪今日便看清了她對自己並不懷好意,聽完這話,不知該說什麼。
謝北晏道:“的確是你的錯,你不好好留在家中,跑來這兒給你嫂嫂惹不痛快,也不知你存何心思。”
姜宛菲臉一白,“晏哥哥……”
見謝北晏板着臉,壓根不站在自己這邊,她抹了把淚,苦笑。
“晏哥哥這是在怪我嗎?可我都是爲了嫂嫂好,倒是晏哥哥把我當外人,早就看上了嫂嫂,甚至山中私會,卻不曾與我說過半句,若晏哥哥早說,我今日又怎會做出如此蠢事?”
謝北晏毫不嘴軟:“你不必委屈,此事我也不曾同祖父祖母提起,今日你做的蠢事也不是我讓你做的。”
姜宛菲的臉由白轉紅,火辣辣的。
她看向蘇蘊雪,心中恨極,卻又委屈至極,咬了咬牙道:“好,既如此,我就不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說罷甩袖往院外走,一同來的小廝忙對二人行了禮,匆匆跟上去。
院中終於清靜下來。
蘇蘊雪本以爲謝北晏怎麼說都會偏向姜宛菲,不曾想對生活多年的妹妹也這般直接。
柳氏看了一出戲,笑着要迎二人進屋,謝北晏卻擺了擺手,“不必了,現時辰已是晌午,我們也該回了。”
柳氏笑臉微頓,“飯菜已做好,謝公子不留下食用嗎?”
“不必。”氣都氣飽了,哪裏還有心情吃。
二人正要走,蘇常風叫住了蘇蘊雪:“蘊雪。”
蘇蘊雪停住。
“是哥對不住你,那幾日哥哥因着你的事心煩意亂,又害怕你當真嫁不出去,聽苟喜說他想娶你,哥便同意了。”
蘇常風站在身後,攥着拳,眼眶發熱,“是哥的錯,沒有問你的意願就自作主張替你做了主。”
蘇蘊雪轉頭看向他,“哥哥是爲了我好。”
蘇常風愣了下,隨即露出笑來,正要張口。
卻聽得她說:“今日回了門,今後我便不會再回桂眠村了,還望多保重。”
他笑容當場消失,愣愣看着她離去的身影。
等人走遠了,柳氏“呸”了聲,“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就要與我們斷絕關系了,不愧是那賤女人生的,枉我們養了她這麼多年,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活活打死!”
她罵完,一回頭,發現兒子淚流滿面。
女兒站在門口,癡迷地看着離去的馬車。
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