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件衣服您穿肯定好看!”王淑芳順着老太太的話頭接道。
瞅準老太太心情正好,她連忙又說:“媽,我想把遠遠接我那兒去。我現在那邊都安頓好了,也有時間照看。總麻煩您,我實在過意不去。”
“不行!遠遠就在家,哪兒也不許去!”果然,老太太一口回絕。不過念在新衣服的份上,語氣還算緩和。
“媽,您看您身子骨也不硬朗,遠遠晚上睡覺還折騰人,這不是怕累着您嘛。”王淑芳繼續勸道。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回吧,我也知道你們生意好。你二哥前天回來都說了,遠遠就留家裏跟我。你們顧好自己就行了。”老太太態度強硬,油鹽不進。
可王淑芳今天鐵了心要帶走林遠。想起兒子前世的慘狀,再加上進門時看到的情景,她再也繃不住了,一把將林遠抱進懷裏:“媽,不管怎麼說,今天我得先把遠遠帶走。過兩天再給您送回來,或者您想他了,讓大哥送您去我那兒住兩天也行。”
她仍強壓着性子試圖講道理。
“我不去!我就在家,遠遠哪兒也不準去!”老太太開始不講理。
王淑芳的耐心也漸漸耗盡。這老太太軟硬不吃!她不想再拉扯,抱起林遠轉身就走。
老太太驚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扯着嗓子大叫:“王淑芳你個殺千刀的!快把我遠遠放下!”一邊喊着,一邊挪着小腳追出來。
王淑芳哪肯理會,抱着林遠腳下生風。小家夥還以爲媽媽在逗他玩,咯咯直笑。
眼看追不上,老太太急得直喊林國富:“老大!老大啊!快,快!王淑芳把遠遠抱走啦!”
林國富從牛棚走出來,一臉無奈:“媽,那是人家親兒子,跟着親媽過才天經地義,偏您天天拴在自己身邊。”他本就不想管這事。雖說有林遠這小家夥在,日子是熱鬧不少,但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老大,你不孝順!你不知道遠遠是我的命根子啊!”老太太指着林國富罵開了。
王淑芳原本也是想好好跟老太太溝通,其實這老太太除了偏心了點,偶爾有點掂不清,倒也沒啥大的毛病。誰知她竟如此不通情理。那就怪不得自己了——直接帶走!
一口氣跑回家,王淑芳累得夠嗆。稍喘了口氣,她立刻開始收拾東西——老太太肯定要殺過來!她胡亂塞了些孩子的衣物,把林遠放在自行車前梁上坐穩,林尋和林真放後座。二八大杠載兩個小孩綽綽有餘。她一邊叮囑兩個女兒把腳抬起來別亂動,一邊蹬上車就走,惹得鄰居李白桃在後面笑個不停。
回到店裏,林國強已在準備晚上的菜,鍋裏滷肉咕嘟咕嘟翻滾着,香氣四溢。看丈夫準備得差不多了,王淑芳先把三個孩子帶上樓。她想起林尋這孩子腦子是真靈光。前世林尋讀四年級時,有次老師布置了一篇長課文,要求背完才能放學。小林尋二十分鍾就背熟了,老師不信,硬說她不可能這麼快背會。結果小姑娘愣是站在老師面前,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
這事還是後來老師碰到王淑芳時說起的。想想自己當時太不稱職,完全沒當回事,忽略了女兒太多。她打定主意明天抽空上街給孩子們買些書,得把學習抓起來,尤其是林尋。
“媽媽,吃肉肉,好香呀!”林真一邊拽着她的褲腿一邊嚷嚷。王淑芳彎腰抱起林真:“你這小吃貨,等着,媽媽去拿。”“好的媽媽!我看好弟弟!”最大的林尋說着,懂事地把林遠拉到床邊坐下。“真乖。”王淑芳摸摸女兒的頭,抱着林真下了樓——這小吃貨不帶着,準得自己爬下來,她不放心。
樓下,林國強剛炒好兩個菜。她用小碗盛了些滷豬頭肉,又把滷蛋切成瓣,澆上點滷汁,端上樓給孩子們。剛忙完,晚飯點就到了,店裏陸續有客人上門。
林國強今天接了個大單:不遠處的制衣廠,五十來人,他們的廚師家裏有事要請假一個月。廠長本想找飯店包月供餐,問了幾家都覺得貴,後來打聽到林村這家快餐店味道好還便宜,便來試吃,結果很滿意。
林國強做主答應了,按四毛錢一份,每天中午晚上各供應六十份快餐,條件是得給他們送去。這樣一天下來就是四十八元。麻煩的是店裏就他們夫妻倆,突然多出這活計,人手肯定不夠。
林國強邊忙活邊說:“淑芳,咱國力堂哥家的林莉你知道吧?那閨女十六了,初中沒念完就在家閒着。不如叫她來幫忙?咱一個月給她二十塊錢。”
林莉這姑娘王淑芳知道,挺好的小姑娘,就是命太苦。
堂哥林國力早年去煤場挖煤,回來路上被車撞了,熬了三天人沒了。那年頭能開車的都有背景,最後就賠了二百塊草草了事。留下十三歲的兒子林剛,十歲的女兒林莉和剛六歲的小兒子林陽。結果第二年,堂嫂帶着小兒子林陽跑了,聽說改嫁到鄰市一個死了老婆的男人家。剩下十四歲的林剛和十一歲的林莉相依爲命。哥哥林剛學習拔尖,在同族幫襯下得以繼續念書;妹妹林莉因爲是女孩,初一讀完就沒人願意再供她,只能輟學回家,養些雞鴨賣點雞蛋勉強維持生活。
王淑芳想到後世林莉長大,十七八歲開始就不停的有人給她介紹對象,無一例外全都是一些家裏有點錢,但人並不怎麼樣的主兒,她那些親戚的想法就是家裏有錢能多給一些彩禮,雖說資助兩人上學也是出於自願,但大家還是想要拿回一些本。哥哥林剛因爲壓力太大,高考前突發癲癇,錯過考試,後來經過治療好了許多,可這件事已經是他過不去的坎,後來又參加過兩次高考,還是因爲緊張,一到考場就緊張冒汗,可想而之都考的很差。導致最後精神都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