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時野回到酒店房間，調出了走廊的監控錄像。
他將姜瓷在電梯裏失魂落魄、淚痕未幹的畫面，截了一張圖，隨手發給了陸淮舟。
並附上了一句充滿戲謔與輕蔑的文字。
“你老婆好像不太對勁，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
另一邊，姜瓷沒有回家。
她驅車來到一處陌生的公寓，這是她早就爲自己準備好的安全屋。
她最好的朋友，國內頂尖的心理醫生郝尋言，早已等在了那裏。
姜瓷爲驚魂未定的好友倒了一杯溫水，然後用一種幾乎冷靜的、陳述病例的口吻，敘述了今天發生的一切。
郝尋言聽完，臉色慘白。
她立刻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登錄上一個專業的國際心理學論壇，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抬頭，緊緊盯着姜瓷的眼睛。
“你確定，那個女人叫雲渺？”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郝尋言將電腦屏幕轉向了姜瓷。
屏幕上，是一份來自國際反爭議性信仰組織的內部加密通報。
頭條新聞的標題，觸目驚心。
“警惕！代號‘聖女’的跨國精神控制組織，已滲透東南亞多國！”
通報上，附着組織頭目的照片。
那張臉，赫然就是雲渺。
通報內容指出，該組織通過系統性的精神控制和心理暗示，專門針對高淨值、高壓力、且存在家庭矛盾的精英人群下手。
榨幹他們的財產，最終導致多起家破人亡的自殺慘 案。
姜瓷看着那份通報，腦中飛速運轉，瞬間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
陸淮舟之所以被選中，不是因爲他愚蠢。
而是因爲他既有錢，又有巨大的社會影響力，是這個組織用來打響名聲的、最完美的“標杆案例”。
他不是信徒。
他是一只被精心選中的、待宰的獵物。
姜瓷想到自己前不久，還天真地試圖和陸淮舟溝通，勸他帶兒子去看心理醫生。
卻被他怒斥爲“冥頑不靈，毫無慧根”。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對抗的，從來不是丈夫的出軌和愚昧。
而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嚴密的跨國犯罪集團。
在郝尋言震驚的目光中，姜瓷平靜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已經委托律師，向法院申請了對陸淮舟和雲渺的人身限制令。”
“並且，正式提起了離婚訴訟。”
郝尋言驚得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她以爲姜瓷會崩潰，會痛哭，會不知所措。
卻沒想到，在遭受了如此毀滅性的打擊之後，這個女人，不僅沒有倒下，反而早已布好了反擊的棋局。
郝尋言的內心，閃過對好友的記憶。
姜瓷，少年班出身的天才，清北醫學院最年輕的博士。
她在醫學上，擁有着近 乎偏執的嚴謹、冷靜和掌控力。
陸淮舟千不該萬不該，觸碰的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她作爲醫生和母親的兩條絕對底線。
她孩子的生命安全。
以及，她不容玷污的醫學信仰。
姜瓷看着好友震驚的臉，聲音裏帶着一絲手術後的疲憊和釋然。
“尋言，癌細胞不會因爲你哭泣就消失。”
“唯一的辦法，就是切除。”
“越快越好，越徹底越好。”
第二天，姜瓷親自去了陸淮舟的公司。
她沒有上去，只是將一封密封好的法院傳票，交給了前台。
然後平靜地轉身離開，仿佛只是送了一份普通的外賣。
臨近下班時，陸淮舟的首席秘書程源，在公司大樓門口攔住了姜瓷的車。
他敲了敲車窗，臉上帶着居高臨下的輕蔑。
“太太，陸總讓您在樓下等着，他要當面和您‘談談’。”
姜瓷看着程源那張狐假虎威的臉，回想起過去無數次。
只要陸淮舟一個電話，無論她在做什麼，哪怕是即將進入手術室，她都會拋下一切，卑微地等待。
但現在，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覺得多跟他廢話一個字，都是在浪費自己寶貴的、可以用來準備下一台手術的時間。
姜瓷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搖下車窗。
她的聲音，冷靜得像手術室裏的恒溫空氣。
“告訴陸淮舟，我的時間很寶貴。”
“要談，讓他的律師，去預約我的律師。”
說完，她不再看程源錯愕到扭曲的臉，一腳油門。
將那個男人，和她過去七年所有的卑微與等待，一同狠狠地甩在了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