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禾醒來時,房間中只剩她一個人。
房間依然寬敞空曠,但隱隱約約中,她卻聽見了樓下似乎有說話的聲音。
施禾一開始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畢竟這個時間點,鍾點工也還沒到上班的時間。
直到她走下樓梯,看見了坐在那裏的任孜。
她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裙子,兩指寬的吊帶,頭發扎成了一個低馬尾,看上去知性而優雅。
祁藺驍則是坐在她的對面,無名指上黑金色的戒指在陽光下微微泛着光。
施禾原本是站在台階上看着的。
可她站定沒一會兒,祁藺驍便立即察覺到了什麼,隨即轉過頭。
“你們在聊什麼啊?”
施禾倒是表現得很坦蕩,一邊說着,一邊直接朝他們走了過去。
然後,在祁藺驍的身側落座。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真絲的睡袍,白皙的皮膚和祁藺驍身上的黑色襯衫成爲鮮明的對比。
唯恐挑不起任孜的情緒,此時她還故意和祁藺驍貼得很近,抱着他的手臂,再笑盈盈地跟任孜打招呼,“早啊,任小姐。”
任孜抿着唇角,用了幾秒鍾的時間後,這才將視線從施禾的手上轉開,回答,“早。”
“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施禾的話說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站了起來,“對了,昨天和上次宴會的事情,我得跟你道歉來着,真是對不起啊,我這人就是這樣,情緒一上頭就很容易沖動,真的對不起,任小姐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一邊說着,施禾還給任孜鞠了個躬,態度無比的誠懇。
任孜扯着唇角,“你太言重了,我……也沒有生氣。”
她的話聽上去還是平靜的,但從施禾的角度看去,卻正好可以看見她那掐入掌心的手指。
——連指尖都開始發白了。
施禾原本並不屑於這種把戲,卻又不得不承認,看着任孜那被氣得臉色蒼白的樣子,她又覺得挺開心的。
她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於是重新坐下來後,她又抱住了祁藺驍的手,“老公,你都看見了吧?我可已經認真道過歉了,以後可不許你再拿這件事凶我了。”
她的聲音嬌嗔,這一番話說得連她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祁藺驍的忍耐力顯然要比她強多了,面上波瀾不驚不說,轉頭看向她時,甚至還能揚起個微笑,嗯了一聲。
當然,他那掐在她腰上的手也沒有惜力。
施禾爲了不讓任孜看出,只能將痛呼聲咽下,裝出含情脈脈的樣子跟他對視着。
直到對面的任孜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任孜這才重新看向她。
任孜卻沒有理會她的眼神,只深吸口氣,對祁藺驍說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件事。”
“你也知道我們畫廊最近辦了個畫展,這周末是最後一天,我想邀請你作爲嘉賓出席,可以嗎?”
任孜的話聽上去是在跟祁藺驍預約時間,但她的聲音中卻是一片篤定。
話音落下時,她還特意看了施禾一眼。
施禾倒是立即讀懂了她那眼神。
她也已經猜到了祁藺驍會怎麼回答,那抱着他的手都已經想鬆開了。
但下一刻,她卻聽見了祁藺驍的回答,“我有事。”
“我要陪施禾回琛市一趟。”
任孜的表情頓時消失。
其實不僅僅是她。
施禾的臉上,也是同樣的錯愕。
但她到底還是忍住了,直到送走了臉色蒼白的任孜後,這才一路跟着祁藺驍到了衣帽間,問,“你昨天不是說你沒時間嗎?”
祁藺驍並沒有回答,只低着頭自顧自地戴着袖扣。
兩秒過後,施禾主動朝他那邊走了過去,幫他選了一條領帶。
暗紅色的領帶穿過他的衣領,隨同施禾的手一起,落在了他的胸口前。
白皙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穿過領帶,再輕聲說道,“其實你沒時間陪我也沒關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祁藺驍依舊不說話。
施禾抬起眼睛。
然後她才發現,祁藺驍其實一直在看着她。
眼睫毛垂下,將他那一雙眼眸襯得更深邃了幾分,因爲距離較近,施禾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從那裏面倒映出的自己的樣子。
施禾的思緒突然有些停滯。
然後,她直接踮起腳尖來,往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不過,我挺高興的。”
違心的話施禾已經說過很多了。
有些謊言,有時候說着說着,施禾自己都差點相信。
但這一聲謝謝,施禾卻是由衷的。
而且哪怕她心裏清楚,祁藺驍並不喜歡她,只是將她當成一個仿佛永遠也趕不走的工具,但此時的她,還是對祁藺驍產生了那麼一點點的……愧疚。
於是,她又朝祁藺驍笑了笑,“謝謝。”
她的話音落下,祁藺驍的眼睛倒是微微眯了起來。
然後,他突然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不等施禾反應,他又將那手表直接摘下。
“怎麼了?這表……”
施禾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腰,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沉默的吻,卻如同要席卷施禾的一切一樣。
舌尖掠過她的唇瓣牙齒,再用力頂入,勾着她的纏繞和不得不進行回應。
腕表展示台的高度,施禾的手撐在上面也恰到好處。
對面整面的落地鏡也將這一幕全部收入其中。
施禾的耳尖和脖頸都漲得通紅,因爲用力,上面還有血管青筋一點點暴起。
祁藺驍並沒有什麼時間。
所以,他只能從另一個方面進行彌補。
不一會兒,施禾的雙腿就開始打顫,甚至有些想要跪下去的痕跡。
她不得不側過身來,抓緊了祁藺驍的小臂。
後者倒是沒有反對,只一個抬手,施禾整個人就這麼被他面對面地抱了起來!
“祁藺驍!”
施禾立即尖叫了一聲,一邊手腳並用地纏着抱緊了他,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直接丟下去。
祁藺驍沒有回答,但在施禾開口準備再說什麼之前,他又再次堵住了她的嘴巴。
這次施禾倒是乖乖打開了牙關,也微微揚起下巴,配合他的索取。
祁藺驍最滿意的,就是她這個樣子。
柔弱無骨,只能像菟絲花一樣,緊緊纏繞在他身上。
同一個樣子的施禾,還有昨天晚上,她安靜靠在他胸口前的那一瞬間。
——仿佛偌大的世界,她只能依附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