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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鴻遠瞳孔驟縮,胸口劇烈起伏,腦袋像要炸開。
沈靜姝竟然背着他求了和離的懿旨!
難道她那天進宮見太後,其實是爲了這個?
憤怒瞬間像爆發的火山一樣在胸腔裏翻涌。
沈靜姝憑什麼與他和離?她害死了他的長子,他都沒把她怎樣!他甚至沒舍得奪她的主母之位,只讓她把孩子給受害者養幾天,她憑什麼這麼絕情!
顧鴻遠滿眼的憤怒很快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他恨她不告而別,恨她鐵石心腸,恨她將一個出生幾天的丫頭片子看的比他還要重!可那鋪天蓋地的恨意深處,又有什麼在隱隱作痛。
他突然想起當年在戰場上,自己被匈奴騎兵圍困。是沈靜姝策馬殺進重圍,用手中長劍爲他殺出一條活路。
又想起太後當年要將沈靜姝指給左相之子時,他在宮外跪了三天三夜,她也在殿內求了三天三夜。她的額頭磕得青紫,只爲求太後收回成命。
還有新婚之夜,她羞澀又認真的對他說:“你盡管放心,這個家我替你守着。往後餘生,我與你共進退。”
......
那些畫面與眼前空蕩蕩的屋子,手中的懿旨重疊在一起,顧鴻遠那被憤怒與恨意充斥的腦子突然清醒過來,一個念頭猛地撞進心裏。
那麼愛他的沈靜姝,怎麼可能真的說走就走?
她沒將這道懿旨公之於衆,就是在給他留餘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王府車隊速度再快,最多也就出城三裏!她一定還在等着他去追!
顧鴻遠轉身像一陣狂風般沖了出去。
剛到院門口,柳如煙的丫鬟哭哭啼啼攔住他:“侯爺!柳姨娘哭暈了!您快去看看吧!”
顧鴻遠一腳踹開丫鬟:“滾開!”
他翻身上了汗血寶馬,繮繩一揚,馬兒嘶鳴一聲,撒開蹄子往府外沖去。
剛追出城外,就看見了那支緩緩行駛的王府車隊,比他預估的速度慢很多。
他心中狂喜,沈靜姝果然在等他!遠遠沖着最前面的馬車就喊。
“沈靜姝!我來追你了!快跟我回去!”
喊聲隨風傳進馬車裏。
沈靜姝正輕拍着女兒哄睡,聽到顧鴻遠的聲音,動作一頓,眼中所有溫情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決絕。
顧鴻遠又來搶她的女兒了。
她小心翼翼的將女兒交給春桃:“看好小姐。”
然後撩開車簾,翻身上了車頂。
她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眼神銳利如鷹,望向遠處狂奔追來的顧鴻遠。
“哥,借弓箭一用!”
守在馬車旁的沈庭玉立刻摘下弓箭扔過去。
沈靜姝穩穩接住,動作幹脆利落。就像當年在戰場上,接過顧鴻遠遞來的弓箭時一樣。
顧鴻遠越追越近。他瞧見沈靜姝搭弓的冷酷模樣,雙眼瞬間赤紅:“沈靜姝!你現在跟我回去!你害死侯府子嗣的事,我既往不咎!孩子還是讓你養!”
沈靜姝冷笑一聲,搭箭拉弦,鎖定顧鴻遠。馬車顛簸,她卻穩如磐石。
那年在戰場上,漫天黃沙中,他替她擋了一箭。他不顧肩頭淌血,笑着對她說:“沈靜姝,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可後來,傷她最深的人,卻是他顧鴻遠。
“咻”的一聲,利箭破空而出,帶着凌厲風聲,精準射中顧鴻遠的肩頭。
顧鴻遠悶哼一聲,肩頭劇痛。他像毫無感覺,依舊催馬前沖。
這一定是沈靜姝給他的考驗,他絕對不能退縮!
沈靜姝面無表情,再次搭箭拉弦,這一次,她的目光鎖定他的胸膛。
那年他在太後宮外跪求三天三夜,一遍遍叩首承諾:“臣對沈靜姝情深意重,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求太後恩準。”
可他食言了。成婚第二年他就納了柳如煙。上一世他爲了柳如煙害死她五個孩子,這一世又爲了柳如煙搶走她的女兒。他讓她受盡委屈。
“咻!”第二支箭離弦,更快更猛,直接射穿顧鴻遠的胸膛。
顧鴻遠的身子晃了晃,差點摔下馬背,可他依舊死死咬着牙,揚鞭催馬前沖。
他追上了車隊尾巴,沖着再次搭箭的沈靜姝嘶聲大吼:“沈靜姝!你殺了我!不然我絕不會放你走!”
沈靜姝眼神一凜,弓拉如滿月,箭鏃寒光凜冽。這一次,她瞄準了他的眉心。
第三箭,出!
顧鴻遠瞳孔驟縮。
沈靜姝來真的!她真的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