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霄的燒退了，但臉色還是不好。
蘇晚晚堅持要他在酒店休息，不許去片場。“你今天哪都不準去，好好躺着。”她嚴肅地說，“我已經跟顧導請過假了，說你身體不舒服。”
“可是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可以。”蘇晚晚打斷他，“你不在，白依依可能還會收斂一點。”
這話說得很沒底氣，但凌霄現在這樣，她真的不放心讓他去片場。
凌霄還想說什麼，但蘇晚晚已經穿好外套，拎着包出門了。
“等我回來。”她回頭說，“好好休息。”
片場今天的氣氛有點怪。蘇晚晚到的時候，發現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躲閃。她心裏一沉，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化妝間裏，王姐一邊給她化妝，一邊小聲說：“晚晚，你聽說了嗎？”
“什麼？”
“白依依昨晚發了條微博。”王姐說，“雖然沒點名，但明顯是在說你。”
蘇晚晚心裏一驚，趕緊拿出手機。白依依的微博有幾百萬粉絲，她昨晚發了一條：“在劇組遇到某些新人，仗着有點演技就目中無人，連前輩都不放在眼裏。現在的年輕人啊……”
下面的評論已經炸了：
“依依姐說的是誰啊？”
“肯定是那個新人女二，聽說她可傲了。”
“新人就敢這麼囂張？依依姐教教她做人！”
雖然沒有點名，但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蘇晚晚。因爲劇組裏除了她，沒有其他新人演重要角色。
蘇晚晚的手在抖。她不明白，白依依爲什麼要這麼做？她們只是拍了幾場戲，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別往心裏去。”王姐安慰她，“這個圈子裏，這種事多了去了。她可能是嫉妒你演得好，導演總誇你。”
“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啊……”蘇晚晚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不需要做什麼。”王姐說，“有時候，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化完妝，蘇晚晚走出化妝間，迎面撞上白依依。白依依看到她，臉上露出一個假笑。
“喲，來了？”她說，“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謝謝關心。”蘇晚晚盡量保持平靜。
“那就好。”白依依湊近她，壓低聲音，“我還以爲你會睡不着呢。畢竟，被人說目中無人，心裏肯定不好受吧？”
蘇晚晚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手心。她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依依姐在說什麼。”
“不知道最好。”白依依笑了笑，轉身走了。
今天的戲是林婉兒的獨角戲——她在佛堂爲李慕白祈福。這場戲台詞不多，全靠眼神和表情。
開拍前，顧清風把蘇晚晚叫過去。
“微博的事我知道了。”他說，“你別在意，專心演戲。白依依那邊，我會跟她談談。”
“謝謝導演。”蘇晚晚說。
“嗯。”顧清風拍拍她的肩，“去吧，好好演。”
這場戲蘇晚晚準備得很充分。她跪在佛堂裏，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嘴裏念着祈福的經文。
鏡頭推近，對準她的臉。她的表情很虔誠，但眼底深處，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悲傷。她在爲心愛的人祈福，但那個人永遠不會知道，也永遠不會屬於她。
眼淚慢慢流下來，她沒有擦，任淚水劃過臉頰。
“卡！”顧清風喊，“很好！情緒很到位！”
拍了三條，這場戲過了。蘇晚晚站起來，腿有點麻。工作人員遞過來紙巾，她擦了擦眼淚。
“演得不錯。”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蘇晚晚轉頭，是江一晨。他今天沒戲，但來片場觀摩。
“謝謝江老師。”蘇晚晚禮貌地說。
江一晨看着她，突然說：“白依依的事，你別太在意。她那個人，就那樣。”
蘇晚晚愣了一下，沒想到江一晨會跟她說這些。
“我聽說你有個表哥在劇組當場務？”江一晨又問。
“嗯。”蘇晚晚點頭。
“讓他小心點。”江一晨壓低聲音，“白依依這個人，記仇。她要是對付不了你，可能會找你身邊人的麻煩。”
這話讓蘇晚晚心裏一緊：“謝謝江老師提醒。”
江一晨點點頭，走了。
中午休息時，蘇晚晚給凌霄打電話。
“你好點了嗎？”她問。
“好多了。”凌霄說，“你那邊怎麼樣？”
“還好。”蘇晚晚不想讓他擔心，“戲拍得很順利。”
“白依依沒找你麻煩？”
“沒有。”蘇晚晚撒謊了。
掛了電話，她心裏很不安。江一晨的提醒一直在腦子裏回響。白依依真的會找凌霄的麻煩嗎？
下午的戲是和柳薇薇的對手戲。柳薇薇演春桃，是林婉兒的丫鬟，但其實是趙雪兒安插的眼線。
這場戲是春桃向林婉兒告密，說趙雪兒要設計陷害她。
開拍前，柳薇薇對蘇晚晚說：“晚晚，白依依那條微博你看了吧？”
“看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要小心她。”柳薇薇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像她那樣針對你的。我們畢竟是同學。”
這話說得很好聽，但蘇晚晚聽出了其中的虛僞。
“謝謝。”她簡單地說。
開拍。
柳薇薇演得不錯，把春桃那種表面忠誠、內心奸詐的感覺演出來了。但蘇晚晚總覺得，她的眼神裏有一種別的東西——像是在觀察，在評估。
這場戲拍得很順利，一條就過了。
收工時，蘇晚晚累得不行。今天雖然戲份不多，但精神壓力很大。白依依的微博，江一晨的提醒，柳薇薇的假意關心……這些都讓她心力交瘁。
她走出片場，準備回酒店。突然，她看見凌霄站在路邊等她。
“你怎麼來了？”她跑過去，“不是說在酒店休息嗎？”
“我沒事了。”凌霄說，“來接你。”
他的臉色還是不好，但比早上好一些。蘇晚晚看着他，心裏暖暖的。
兩人慢慢走回酒店。路上，蘇晚晚把今天的事都告訴了凌霄——白依依的微博，江一晨的提醒，還有自己的擔心。
凌霄聽完，沉默了一會兒。
“別怕。”他說，“有我在。”
“我就是擔心你。”蘇晚晚說，“江一晨說，白依依可能會找你麻煩。”
“她找不到我的麻煩。”凌霄說，“我只是個場務助理，她能把我怎麼樣？”
話雖這麼說，但蘇晚晚還是擔心。
回到酒店，蘇晚晚讓凌霄去休息，自己去做飯。她做了簡單的兩菜一湯，兩人安靜地吃完。
飯後，蘇晚晚照例研讀劇本。明天要拍一場重頭戲——林婉兒得知趙雪兒的陰謀，決定反擊。這是林婉兒性格轉變的關鍵戲，從柔弱到堅強。
她看得很認真，完全沒注意到凌霄的臉色越來越差。
“凌霄？”她抬起頭，發現凌霄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額頭有汗。
“凌霄！”她跑過去，“你怎麼了？”
凌霄睜開眼睛，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有點頭暈。”
蘇晚晚摸他的額頭，又發燒了。
“不行，得去醫院。”她堅定地說。
“不用……”
“這次必須聽我的！”蘇晚晚打斷他，“你現在就去穿外套，我們去醫院。”
凌霄拗不過她，只好答應。
晚上醫院人不多，掛了急診。醫生檢查後，說是重感冒加上疲勞過度，需要輸液。
輸液室裏，凌霄靠在椅子上，臉色蒼白。蘇晚晚坐在旁邊，握着他的手。
“對不起。”凌霄說，“又給你添麻煩了。”
“別說這種話。”蘇晚晚眼睛紅了，“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爲了幫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願意。”凌霄輕聲說，“爲你做什麼，我都願意。”
這話說得蘇晚晚眼淚掉下來。她低下頭，不讓凌霄看見。
輸液到一半，凌霄睡着了。蘇晚晚看着他安靜的睡臉，心裏很難受。
她知道，凌霄的靈力已經耗盡了。現在的他，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比普通人更虛弱。因爲他沒有這個世界的人該有的免疫力。
如果她早點意識到這一點，如果她不那麼依賴他，也許他就不會病得這麼重。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她只能好好照顧他，讓他快點好起來。
凌晨兩點，輸液結束。兩人回到酒店。蘇晚晚讓凌霄躺下，自己坐在床邊陪他。
“你快去睡吧。”凌霄說，“明天還要拍戲。”
“我看着你睡了再去。”蘇晚晚說。
凌霄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蘇晚晚看着他，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從明天開始，她要靠自己。不能再依賴凌霄，不能再讓他爲她操心，爲她消耗。
她要證明，她可以獨自面對所有的困難。她要讓凌霄知道，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