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穿過教室的玻璃窗,在許薇的發梢上跳躍。她微微側着頭,手中的筆在紙上沙沙作響,不是在解題,而是在寫一張即將傳遞給陸嶼的紙條。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孩子,甜蜜而又帶着幾分羞澀。
坐在後排的蘇晚,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這一幕吸引。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尖掐入掌心,留下幾道淺淺的月牙痕。許薇和陸嶼之間的距離,不知從何時起,已經縮短到令人不安的程度。
課間鈴聲響起,蘇晚還沒來得及起身,便看見陸嶼自然地走到許薇桌前。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一同向教室外走去。
“他們又一起去圖書館了。”林曉的聲音在蘇晚耳邊響起,帶着明顯的不滿。
蘇晚勉強笑了笑,“復習是好事啊,期末考試快到了。”
“復習?”林曉嗤笑一聲,“你真的相信他們只是去復習?我昨天路過圖書館,看見許薇都快靠到陸嶼肩膀上了。”
這話像一根細針,輕輕刺入蘇晚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想起上周五,許薇還信誓旦旦地拉着她的手說:“晚晚,你放心,我知道你曾經喜歡過陸嶼,我絕對不會對他有想法的。男朋友哪有姐妹重要!”
那時的許薇眼神誠懇,語氣堅定,讓蘇晚深信不疑。可轉眼間,許薇的言行卻與當初的承諾背道而馳。
第二天清晨,蘇晚特意早起,買了三人份的早餐。當她走到教室門口,卻看見許薇已經坐在陸嶼旁邊的座位上,將一份精心包裝的三明治推到他面前。陸嶼接過時,指尖不經意地擦過許薇的手背,兩人都微微一怔,隨即相視而笑。那笑容中的默契與曖昧,讓蘇晚感覺手中的早餐突然沉重起來。
“怎麼買這麼多?”林曉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看着蘇晚手中的三份早餐,了然於心。她輕輕嘆了口氣,抽走其中一份,“謝謝我的寶,正好沒吃早飯。”
午後的操場,陽光將樹葉的影子拉得細長。蘇晚本想找許薇一起去美術室,卻看見她和陸嶼並肩走在跑道上。許薇說着什麼,陸嶼低頭傾聽,不時露出微笑。一陣風吹過,許薇的頭發被吹亂,陸嶼自然地伸手幫她捋到耳後。這個動作太過親昵,讓遠處的蘇晚瞬間僵在原地。
她想起初中時,自己也曾暗暗期待過這樣一個動作。那時的陸嶼是籃球隊主力,每次比賽後,總有女生圍上去送水。蘇晚只是遠遠看着,從不敢上前。那份朦朧的好感,隨着畢業無疾而終。她本以爲早已放下,直到看見最好的朋友與陸嶼越發親近,才意識到那份感情從未真正消失,只是被時間掩埋。
“你沒事吧?”林曉的聲音將蘇晚從回憶中拉回。
蘇晚搖搖頭,勉強擠出微笑:“能有什麼事?他們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林曉挑眉,“你見過哪個朋友會天天一起上學、吃飯、自習、散步?就連周末我都看見他們一起去書店了。許薇這明明就是——”
“別說了。”蘇晚打斷她,聲音比預期中要尖銳。她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薇薇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會騙我的。”
林曉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了拍蘇晚的肩膀。
事情在一個周三的下午達到了高潮。蘇晚忘記帶數學課本,返回教室取時,看見許薇正站在陸嶼的課桌旁,低頭寫些什麼。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爲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她嘴角帶着蘇晚從未見過的甜蜜微笑。那一刻,蘇晚清楚地看見許薇眼中閃爍的光芒——那是喜歡一個人時無法掩飾的光彩。
許薇察覺有人進來,慌忙將手中的紙條塞進陸嶼的書本裏。抬頭看見是蘇晚,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即恢復正常。
“晚晚,你怎麼回來了?”許薇笑着問,但那笑容有些勉強。
“拿書。”蘇晚簡短地回答,假裝沒有看見剛才的一幕。她走到自己座位前,拿出數學課本,手指微微發抖。她能感覺到許薇的目光跟隨着自己,那目光中似乎帶着愧疚,但又或許只是蘇晚的想象。
回廊空無一人,只有蘇晚的腳步聲在回蕩。她想起與許薇的初遇,小學三年級的操場上,許薇主動分享了自己的糖果給被孤立的地;想起初中時兩人躲在被窩裏聊到深夜,許薇說她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永遠不會有秘密;想起高中入學那天,許薇緊緊牽着她的手說:“晚晚,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那些誓言言猶在耳,可現在許薇卻爲了一個男生,對他們之間的友誼撒了謊。蘇晚不是不能接受許薇喜歡陸嶼,她只是不能接受欺騙,不能接受最好的朋友選擇隱瞞和僞裝。
“你還好嗎?”林曉迎面走來,看見蘇晚蒼白的臉色,立即關切地問道。
蘇晚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無奈地笑了:“我是不是很傻?明明證據就擺在眼前,卻還是不願意相信。”
林曉摟住她的肩膀:“不是你傻,是你太重視這段友誼了。但晚晚,真正的友誼不應該建立在隱瞞和傷害之上。”
那天放學後,林曉再次勸道:“晚晚,要不你跟許薇攤牌吧,問問她到底怎麼想的。這樣下去,你會越來越難過的。”
蘇晚望着窗外,許薇和陸嶼正並肩走向校門。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仿佛不可分割。
“我不想問,我怕聽到我不想聽的答案。”蘇晚輕聲說,“如果她真的喜歡陸嶼,我也不能阻止她,畢竟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可是她這樣對你,根本就沒把你當朋友!”林曉忍不住提高音量,“她明知道你以前喜歡陸嶼,還和他走得這麼近,甚至搞曖昧,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感受!”
蘇晚沉默了。林曉的話像一面鏡子,照出她一直不願面對的事實。許薇的所作所爲,確實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但承認這一點,就意味着她們多年來的友誼只是一個美麗的泡沫,一觸即破。
夜幕降臨,蘇晚獨自坐在書桌前,手機屏幕亮着,顯示着她與許薇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消息是許薇發來的:“晚晚,這周末不能陪你去書店了,有點事~下次一定補上!”
蘇晚知道,這個“有點事”大概率與陸嶼有關。她輸入又刪除,反復多次,最終只回了一個“好的”的表情。
那一刻,蘇晚意識到,她和許薇之間已經豎起了一道無形的牆。而築起這道牆的,不是喜歡同一個男生的俗套劇情,而是信任的崩塌和無聲的欺騙。
夜深了,蘇晚躺在床上,回想這一天看見許薇給陸嶼寫紙條時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沉浸在喜歡中的幸福模樣,是騙不了人的。
眼淚終於滑落,浸溼了枕頭。蘇晚不明白,爲什麼許薇不能坦白地告訴她?難道她們的友誼就如此脆弱,經不起一個男生的考驗嗎?
窗外,月亮被烏雲遮住,只剩下朦朧的光暈。蘇晚覺得,那就像她和許薇的友誼,表面上還在發光,實則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明亮。
在入睡前的迷糊時刻,蘇晚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找許薇問清楚。無論答案如何,她都需要一個真相來治愈這份被曖昧信號刺傷的心。
而這個決定,將會改變三個人之間的關系,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