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清影依舊開着那輛珊瑚粉邁巴赫,提前了一小時來到預訂的餐廳。
網上的謾罵分毫不影響她工作的狀態。
這是她在娛樂圈混了多年練出的良好心態,從始至終保持冷靜,不動聲色,波瀾不驚,堅持自己的想法,對外界評價置若罔聞。
頂樓包廂內,透過落地窗可見漫漫雲海,長桌中央擺着白色蝴蝶蘭,每個座位前,則都放着一杯現磨的羅布斯塔黑咖啡——
這些都是觀清影親自準備的,她的誠意,要讓所有人都嚐到。
檀新逸推門時,包括觀清影在內,只到了四位主創。
觀清影正斜倚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真絲襯衫勾勒出曼妙腰線,側臉在晨曦中瑩瑩生光。
見此,他呼吸不着痕跡地一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大歌星來啦!”
制片人楊話梅負手上前打招呼。其他兩位主創聞聲,也都起身過來打招呼。
檀新逸收回視線,面上含笑一一回應。
人員陸續到齊。最後幾分鍾,門再次被推開。
是葉昭辰。
這位流量小生一襲高街風穿搭,攜着通身的星光,闊步進來,似帶着一陣清風。
滿室微譁。
他目光越過衆人,精準落在檀新逸臉上,笑得意味深長。
“好巧,大歌星。”聲音不高,卻讓周遭瞬間安靜。
檀新逸端起手邊的咖啡,輕抿一口。抬眼時,眼底沒什麼波瀾。
“是挺巧,葉老師也來了。”他回了一個淡淡的笑。
衆人交換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誰不知道葉昭辰如今炙手可熱,電視劇一部接一部全是男一,怎麼會屈尊來《入繭》給檀新逸作配?
這劇組,有意思了。
大家可都等着看好戲。
圍讀會正式開始前,觀清影起身,從容地向在場衆人致意。
她依次介紹在座的幾位重要主創,言辭得體,姿態優雅。輪到檀新逸時,她目光微轉,唇角牽起一抹淺笑:
“我們有幸請到大歌星檀新逸,出演我們的男主角。”
她稍作停頓,感受到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雖然這是檀老師的銀幕首秀,但試戲那天,他展現出了驚人的潛質和爆發力。讓我們一起預祝檀老師轉型成功,也期待他爲我們帶來驚喜。”
檀新逸在衆人的掌聲中起身,謙遜地欠身,一連說了幾聲“謝謝老師”,姿態放得極低。
楊話梅給每個人都下發了劇本,但檀新逸發現,每個人拿到的劇本似乎厚度並不都一樣。
在影視劇組中,劇本會印出很多個版本,會根據成員的崗位和分工而專門定制,因此很多人拿到的都不是完整的劇本。往往手上有完整劇本的,只有主創團隊和部分執行人員。
檀新逸接過屬於自己的那份,封面上清晰地印着「趙忠強」三個字。
他摩挲着紙張邊緣,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
圍讀會進行中,各個工種的人員說着專業術語,檀新逸聽得一頭霧水,但他非常努力地去理解,眼神中滿是專注。
如此一來,他也是受益頗多。
半場休息時,觀清影站在走道旁的窗邊,吹着風,打開手機。
檀新逸:[觀導的咖啡好喝,就是太苦了。]
觀清影敲擊鍵盤。
打一半字,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溼潤氣息,酥麻感傳來,她不自覺一顫。
她猛地轉身,卻恰好撞在來人的硬挺的胸膛上。
是檀新逸。
他笑意盈盈,虎牙明顯:“觀導出來透氣?”
觀清影眯眼:“不行?”
檀新逸說:“觀導這麼颯爽,應該很多劇組成員都會喜歡你吧?”
觀清影輕笑:“檀老師想怎麼樣?”
檀新逸壓低了嗓音:“如果有人想跟導演潛規則,感覺觀導才是吃虧的那個。”
觀清影心下惱火。她最忌憚的就是潛規則。
她毫不客氣直視他:“怎麼?檀老師想被潛?”
檀新逸卻露出委屈神情,無辜道:“如果是觀導的話,當然想。”
觀清影心裏罵了一句髒話,扭頭闊步走回會議廳。
圍讀會繼續進行。
會議結束時,觀清影親自將各位主創送至門口,言辭懇切:“非常感謝各位老師百忙之中撥冗前來,期待不久後開機與大家並肩作戰!”
送走衆人,觀清影把楊話梅帶上自己那輛珊瑚粉邁巴赫。
圍讀結束,她們卻無暇休息——接下來,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堪景。
“觀導,咱們接下來是去郊區那個……牛家村,對嗎?”楊話梅劃動着平板上的日程,再次確認行程。
“對,牛角村。”觀清影揉了揉眉心,目光投向窗外飛速後退的城市街景,
“上次選好的場地臨時翻修,差點打亂全盤計劃。這次我特意找了個偏僻到幾乎被遺忘的村子,發展滯後,短期內絕無翻新的可能。”
“DP老師是不是也去?”楊話梅又問。
觀清影道:“他一會兒直接過去。”
通往村莊的最後一段路顛簸不堪,車輪碾過碎石與荒草,好不容易抵達村口,卻連個像樣的停車處都找不到。
正遲疑間,後方傳來喇叭聲。觀清影回頭,看見攝影指導的車也顛簸着跟了上來。
對方搖下車窗,探頭高喊:“觀導!這地方可真夠偏的,雜草比人都高,不知道的還以爲闖進什麼無人區了!”
最終,兩輛車在距村口五百米外的一處空地上勉強停穩。觀清影利落地推門跳下車,話梅和攝影指導也扛着設備跟上。
三人沿着一條被荒草半掩的狹窄土路向村裏走去。腳下碎石鬆動,坡度陡峭。
老式磚頭房錯落,舊瓦片隨處可見,嫋嫋炊煙直飄入雲霄,遠山如黛,近水潺潺,古樸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這裏分明比他們之前選定的場地更符合《入繭》。
當他們滿懷希望地找到村委會時,怎料剛說明來意,村長的臉就沉了下來。
“拍電影?不行。”
老人態度堅決,幾乎不容商量,“我們村向來清淨,不歡迎外人打擾。”
暴躁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抄起掃帚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