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冷彎腰上車前,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
“浩宸,你回去路上小心。”
“嗯。”
尹浩宸也揮了揮手,直到車子平穩駛離,尾燈消失在街角,他才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坐進駕駛座,他沒立刻發動引擎,而是從口袋裏摸出那塊薄荷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點上一根煙呆愣了許久,才發動了車子朝着御江華庭駛去。
一路上,
腦海裏卻反復回放着飯桌上顧清冷認真的眼神,還有她夾菜時溫柔的動作。
回到家,尹浩宸洗了個澡,剛躺在床上,消息提示音響起。
他拿起手機,是顧清冷發來的。
【到家了嗎?】
猶豫了幾秒,他編輯了一條消息,回復了過去:
【安全到家了,謝謝你的提議,我會認真考慮合作的事。】
信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回復:
【收到就好,早點休息,別想太多。】
後面還跟了個月亮的表情。
尹浩宸看着那個小小的月亮,心裏一暖。
他起身來到書房點開電腦,調出自己公司之前制作出的程序。
這兩天因爲離婚的事,他對公司的事提不起太多興致。
可現在,顧清冷的提議像一顆石子,在他心裏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想起大學時兩人一起泡在圖書館查資料、討論創業想法的日子。
那時候的顧清冷就展現出了過人的商業嗅覺,只是後來他結婚、她出國深造,兩人漸漸斷了聯系。
如今重逢,她依舊敏銳,還願意相信他,這份信任讓他重新燃起了鬥志。
想到這裏,
尹浩宸絲毫沒了睡意,他調出塵封已久的創業計劃書,逐字逐句修改。
這些年被婚姻所束縛住的野心,在一本離婚證以及顧清冷帶來的暖意裏,重新蘇醒!
這個夜晚,除了尹浩宸之外,還有一個人失了眠。
那就是蘇暢!
張子恒下班回到家後,她如往常一樣,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後半夜張子恒的鼾聲均勻起伏,而蘇暢睜着眼睛躺在旁邊,眼底毫無睡意,只有翻涌的寒意。
她一直在等待着,等這個男人卸下所有防備,等深夜的寂靜掩蓋一切聲響。
確認張子恒睡得沉熟,她緩緩起身,悄悄的拿起他放在枕邊的手機。
以前她很信任他,從來沒有翻看過他的手機。
可現在,心髒在胸腔裏狂跳,每一次搏動都帶着尖銳的疼。
她輕輕的用張子恒的指紋解了鎖。
“咔噠”一聲輕響,屏幕亮起的光刺得她眼睛發酸。
她飛快的將屏幕貼在胸前擋住光亮,然後光着腳小心翼翼的走進了衛生間。
蘇暢坐在馬桶上,拿着手機的手抑制不住的開始顫抖……
點開微信,置頂的赫然是“寶貝”兩個字。
可她自己知道,這個頭像並不是自己的,而是……祁書彤的!
蘇暢的呼吸瞬間停滯!
指尖僵硬地點開對話框,不堪入目的調情話語,像針一樣扎進她的眼睛:
【寶貝,浩宸那木頭疙瘩根本不懂疼人,還是你懂我。】
【等蘇暢生了孩子,我就跟她離婚,風風光光娶你。】
【車裏是不是很刺激?下次換個地方……】
她整個人開始顫抖了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僵硬到不能彎曲的手指慢慢的往上滑動……
上面居然還有着幾張,祁書彤發來的性感照片。
蘇暢只覺得天旋地轉!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慘白的臉上,那些露骨的文字和照片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心上。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崩潰的嗚咽聲溢出喉嚨,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來,卻遠不及心口萬分之一的疼。
指尖劃過屏幕,聊天記錄往下翻,全是張子恒和祁書彤很早之前就開始的苟且!
早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大學時期……
他說加班的夜晚,其實是和祁書彤在酒店纏綿…
他給自己買的包,轉頭就給祁書彤換了更貴的禮物。
甚至連她產檢的時候,他還借機說有重要事情要處理,轉而和那個女人偷情……
蘇暢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凍住了,原來張子恒不僅背叛了婚姻,還背叛了和尹浩宸之間兄弟情誼。
她一直以爲的良人,竟是如此卑劣無恥的小人。
手機幾乎要被她捏碎,眼淚模糊了視線,滴在屏幕上,放大了那些肮髒的文字。
她強撐着顫抖的身體,將聊天記錄和照片全部截圖發給了自己,然後悄無聲息地刪除了自己的操作痕跡。
做完這一切,蘇暢又在馬桶上無聲痛哭了許久……
等她重新回到臥室時,窗外隱約都有了些亮光。
她將手機放回枕頭下,張子恒還在熟睡,嘴角甚至帶着一絲滿足的笑意。
那模樣,在蘇暢眼裏惡心至極!
她躺回床上,背對着他,渾身冰涼,卻再也沒有一絲睡意。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那些溫柔體貼的過往,此刻都變成了刺向她的尖刀。
她輕輕撫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低聲呢喃:
“寶寶,媽媽錯了…對不起……”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蘇暢就這麼煎熬的等待着黎明的來臨。
終於,
習慣的鬧鍾鈴聲響起,蘇暢卻破天荒的沒有起身去準備早餐。
張子恒很快也被鬧鍾吵醒,他揉着眼睛坐起身,瞥了眼依舊背對着他的蘇暢,語氣帶着幾分不耐:
“今天不做早餐嗎?”
蘇暢沒有回頭,聲音異常平靜:
“我今天不太舒服,你自己路上買點。”
張子恒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一向溫順的她會這樣回話,皺着眉湊近:
“老婆,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卻被蘇暢躲開。
“就是有點累,可能是沒睡好。”
張子恒的手僵在半空,心裏掠過一絲異樣,卻沒往深處想。
在他眼裏,蘇暢向來是逆來順受的,偶爾鬧點小脾氣也不足爲奇。
他撇了撇嘴,收回手:
“那你多睡會兒,我趕時間先上班了。”
說完,他自顧自地起身穿衣、洗漱,全程沒再多看蘇暢一眼,仿佛對她的異樣視若罔聞。
衛生間裏水流聲譁譁作響,落在蘇暢耳裏,卻像鈍刀割肉般難受。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
直到張子恒摔門而去的聲響傳來,蘇暢才緩緩轉過身。
眼底的平靜瞬間碎裂,只剩下翻涌的恨意和悲涼。